某种你不常在纽约市凶案组警探身上发现的东西。
莱昂?塞利托和年轻的班克斯(他的名字是杰瑞,不是厄尼)坐在莱姆用他那乱蓬蓬的脑袋指点的地方:一对满是灰尘、坐上去很不舒服的藤椅。
自从塞利托上次来访到现在,莱姆的变化很大,使他难以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班克斯虽然没有可以参照比较的标准,但也同样感到诧异。这又脏又乱的房间,这游移不定、充满戒心地望着他们的目光,还有那股味道——一股内脏的气味围绕在怪物般的林肯?莱姆周围。
他现在非常后悔让他们上楼来。
“你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过来,莱昂?”
“因为你一定会叫我们别来。”
这是实话。
汤玛士正要往楼梯走,莱姆抢先一步拦住他:“不,汤玛士,我们用不着你麻烦。”他记得这个年轻人每次都要问客人吃点或喝点什么。
这个该死的好事的家伙。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身材魁梧、衣服皱巴巴的塞利托——一个有着二十年警界资历的老手——低头望着床边的一个盒子,想要开口说话。不过不管他原本打算说什么,都被落入他视野的那堆一次性成人纸尿布打断了。
杰瑞?班克斯说:“我读过你的书,先生。”这位年轻的警察有一双笨手,刮胡子的时候在脸上划出好几道伤口。不过,他额前那一绺翘起的头发还真好看。天哪,他看上去就像十二岁的孩子。莱姆心想,世界在一天天变老,世上的人却似乎越来越年轻了。
“哪一本?”
“恩,当然是你写的关于犯罪现场的书。不过我指的是那本有图画的,好几年前出版的那本。”
“那本书里也有字。实际上,它绝大部分都是字。你读完了吗?”
“奥,那当然。”班克斯很快说。
在这个房间的一面墙边,堆着好大一堆没卖出去的莱姆的书:《犯罪现场》。
“我不知道你和莱昂是朋友。”班克斯又说。
“哦,莱昂没翻出他的毕业纪念册给你看过?没指给你看那些照片?没捋起袖子给你看他的伤疤,说这些是和莱姆在一起时留下的?”
塞利托没有笑。好吧,既然你喜欢,我可以叫你更笑不出来。莱姆心想。那个老家伙正在他的手提包里翻找着什么。他究竟带了什么东西到这里?
“你们在一起搭档了多久?”班克斯找了个话题问。
“这种说法不太对。”莱姆说着,抬头望t望时钟。
“我们不是搭档。”塞利托说。“我在凶杀组,他是资源调度组的头头。”
“哇!”班克斯说,对莱姆的敬佩更深了一层。刑事调查及资源调度组的负责人,向来是警局里最受尊重的人之一。
“是啊!”莱姆说。他看着窗外,仿佛他的医生随时会骑着游隼进来似的。“两个火枪手。”
“七年,断断续续,我们在一起工作。”塞利托用一种容忍的语气说。这股腔调惹恼了莱姆。
“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啊。”莱姆讥讽地说。
第6节:一种新疗法
汤玛士皱起了眉头,但塞利托没听出他的意思,或许更可能是装作没听出来。他说:“我们有点问题,林肯。我们需要你帮点忙。”
啪嗒。一迭文件放在了他床边的桌子上。
“帮点忙?”从他那狭窄的鼻子里爆出一声冷笑。布莱妮以前总是怀疑他的鼻子经过外科整形,但他没有。她也认为他的嘴唇太完美了。(“加上一道疤吧。”她曾开玩笑说。而在一次争吵中,她差点就这么做了。)他奇怪,为什么今天他脑海中会一再浮现他前妻那动人的形象。今早他一醒来就想到她,忍不住想要给她写封信,这封信此刻就在他的计算机屏幕上。他用一根手指下达指令,把这份文件保存进硬盘。此时房间里一片沉默。
“林肯?”塞利托说。
“是……你要我帮点忙。我听见了。”
班克斯在椅子上不舒服地挪了挪屁股,脸上仍然保持着不自然的微笑。
“我还有个约会,呃……那个人随时会到。”莱姆说。
“约会?”
“和医生。”
“真的吗?”班克斯问,也许只是不想再次出现冷场。
塞利托不知道该怎样把这次谈话继续下去,便问道:“你近来还好吧?”
打从他们进来到现在,班克斯和塞利托还没有问过莱姆的健康状况,这是每一个看到林肯?莱姆的人都竭力回避的问题。因为这答案可能极为复杂,而且几乎可以肯定不会很愉快。
但他只是简单地说:“我很好,谢谢。你呢,贝蒂还好吧?”
“我们离婚了。”塞利托回答得很快。
“房子归她,孩子一半归我。”这个粗壮的警察强挤出一脸笑容,好像他已经习惯于这么回答。莱姆猜想在这桩破裂的婚姻背后一定有一个痛苦的故事,但他现在不想听。不过,他对这桩婚姻触礁并不感到惊讶。塞利托是个工作狂。多年来他一直是警界百杰之一——他能获得此项殊荣可不仅靠的是年头资历,更有许多过硬的成绩。他每星期工作近八十个小时。莱姆在刚和他共事的头几个月,甚至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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