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第19层[荒村系列3]_蔡骏【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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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想弄清楚,刚才许文雅在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可怕?

  回到充满滴水声的厕所里,chūn雨再次拉开了第六个隔间的门。她记得许文雅就蹲在这个位置,低着头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果然,在水槽边的水泥蹲台上,有一只银色的西门子手机,chūn雨立刻就认了出来,这是许文雅的手机。

  chūn雨拿出几张纸巾,包上那只手机捡了起来,手机屏幕上还在发光,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

  轻轻按动拇指,chūn雨颤抖着读出了这条短信:

  “GAMEOVER。”

  许文雅确实疯了。

  清晨,老师们把她送到了学校医务室,但她一直都在胡言乱语,嘴里不停地叫着“猴子”。学校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许文雅送进医院。

  经过医生初步诊断,发现许文雅已经患上jīng神分裂症,必须住院进行治疗。老师们又一次来询问chūn雨了,几个人围着chūn雨问了一整个上午,虽然她把qíng况全都说了出来,但他们还是不太满意,无法解释许文雅为什么会突然发疯。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因为chūn雨在半年前,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qíng,所以像瘟疫一样传染给了同寝室的许文雅?

  当然,这种想法是非常可笑的,jīng神上的疾病怎么可能传染呢?不过,人类恐惧的qíng绪确实是可以传染的。是不是因为室友清幽的自杀,而使许文雅产生了qiáng烈的恐惧心理,进而导致了jīng神分裂?虽然这是最大的可能xing,但许多人相信还有别的原因。这个原因就像幽灵似的隐藏在女生宿舍楼的某个角落,让这些女孩子们胆战心惊。

  下午,老师们终于离开了,chūn雨就像刚被释放的犯人似的,趴到窗前大口呼吸,仿佛已失去自由很久了。

  许文雅此刻在医院里做什么呢?是在不停地说着“猴子”,还是沿着房间墙壁绕圈?chūn雨再也不想回忆起那段经历,但谁又遗忘得了呢?

  是的,chūn雨能够理解许文雅,知道她是为什么而发疯的。但唯一的谜团是——许文雅手机上最后那条短信:“GAMEOVER”,它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那条短信的发件人,则是一个chūn雨熟悉的号码:XXXXX741111。

  chūn雨立刻就惊呆了,她赶紧查了查这部手机上的其他短信,却没有一条能够保存下来,只剩下这最后一条了。

  现在这只手机就在许文雅的柜子里,连同她留在寝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要等待学校和她家长的处理。

  chūn雨担心的事qíng,终于成为了事实。在清幽出事的那晚,chūn雨也在清幽的手机上,亲眼看到了同样内容的短信。而昨天叶萧警官也告诉她,在素兰上吊前留下的手机里,也有这样一条“GAMEOVER”的短信。

  GAMEOVER=游戏结束。

  对,正如清幽死了是“GAMEOVER”,现在许文雅疯了也是“GAMEOVER”,接下来还会有谁“GAMEOVER”呢?

  显然,这些神秘短信都是出自同一个号码,而在半夜带着chūn雨进入“地狱”漫游的,也是这个号码“XXXXX741111”。如此推理下去,清幽和素兰的死,还有许文雅的发疯,都应该与这个号码存在重要的关系。

  而chūn雨每夜都会被这个号码带入“地狱”,进行着一种类似于短信GAME的漫游。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浑身发抖,回头看看自己的寝室,总共四个女生,已经死了一个,现在又疯了一个,某种可怕的气息真的像瘟疫一样,弥漫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猛然瞥见自己chuáng头的一本书,就是她从图书馆借来的《人类早期文明的地狱传说》。

  这两天来的可怕经历,使她没有丝毫的心qíng看这本书,现在她又随手翻了几页,实在是一点都看不下去了。chūn雨想到了她的承诺,还有一个人等着看这本书呢,既然自己没法看,那就快点给人家看吧。

  chūn雨当然不会忘记那个人——到美术系找高玄。

  于是,她尽量让自己忘掉上午的不快,捧着那本书跑出了寝室。

  这所大学总共有上万名学生,几十个系,整个校园大得像个迷宫。

  至于美术系,chūn雨还从来没有去过。她在路上问了好几个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了位于学校另外一头的美术系。

  美术系大楼看上去非常气派,建筑材料和设计都是后现代风格的,门前摆着许多现代雕塑,进出的都是些颇具艺术家气质的俊男靓女。如此相形之下,chūn雨她们系实在是太寒酸了。

  这时chūn雨有些后悔了,自己真应该穿一件最好的衣服出来,也能配得上这里的档次。她低着头走进大楼,迎面正好是一个画展的广告。原来这里正在举办一个学生画展,免费向大学生开放。

  这栋大楼设计得过于前卫了,以至chūn雨找不到其他的路,似乎只有通过画展的大厅,才能走到里面去。

  chūn雨小时候挺喜欢画画的,中学时候受到漫画的影响,特别喜欢画卡通女孩。读了大学以后,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幼稚,就再也没碰过动漫了。至于美术系里所谓的“高雅艺术”,她只有敬而远之的份了。

  chūn雨缓缓走进大厅,两边墙上挂了许多画,分别有柔和的灯光打在上面,下面还有文字简介。看起来这个画展还是挺正规的。

  只是她实在看不懂那些画,大部分画的内容过于抽象了,纯粹是无意义的色彩堆积,似乎只有看不懂才是艺术的同义词。

  今天的画展特别冷清,可能前几天大家都已经来过了,大厅里总共也没几个人,chūn雨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没心思看下去了,一直走到大厅的最后,视线里忽然掠过了什么东西。于是,chūn雨缓缓把头转向了一边,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这是幅大约一米见方的油画,画面上部画着黑色的云朵,云下是暗色的山峦,山峰如刀削般耸峙着,山坡上似乎还覆盖着浓密的黑色森林,一副欧洲中世纪寒冷森林的景象。画面中部是十几棵gān枯的大树,没有一片叶子的枝桠,奇形怪状地扭曲着伸向天空,每棵树上都吊着好几个人,全都是欧洲人的体形和外貌,大部分人几乎都没有穿衣服,体现了欧洲人体美术的传统。在树下燃烧着熊熊烈火,每个吊在树上的人,都痛苦无比地忍受着火焰烧烤,有的人脚已经被烧掉了,还有的人身体被烧成了枯骨。

  就在这幅画的右下角,chūn雨看到一个西洋女子被吊在树上,双手反绑,金发披散,烈火正烧着她的脚底板。

  就是这幅画!

  chūn雨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昨天半夜里收到的那幅彩信图片。然后,她再仔细对照了一下墙壁上的画。没错,彩信里的那幅画,就是眼前这幅画的右下角局部,一模一样,应该是用相机拍出来的。

  昨晚收到的这幅彩信,是作为她通过地下迷宫的“奖励”,为什么要选取这幅画的局部呢?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了。

  chūn雨又仔细地看了看墙上的画,无论颜色还是轮廓,都呈现出一种yīn森的气息。在幽暗的油画光线下,每个人物都在遭受痛苦,给观众以qiáng烈的视觉冲击力,至少chūn雨在瞬间就被震惊了。

  整个画展大厅更加寂静了,周围似乎也没有其他人,chūn雨悄悄地吁出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走到画幅的跟前。

  在画框的下面还有一段文字简介:《地狱的第3层》(意)马佐里尼,临摹:高玄。

  瞬间,chūn雨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幅画的名字居然叫《地狱的第3层》,而昨夜她刚在短信里通过了“地狱的第3层”。怪不得要把这幅画的局部,作为给她的“奖励”了。“(意)马佐里尼”应该就是作者了,不过chūn雨从没听说过这个画家。

  但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后面打出的“临摹:高玄”几个字。她今天来美术系找的那个人,不就是叫高玄吗?

  难道眼前这幅油画,真是在图书馆里认识的那个男子临摹的吗?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兴奋,chūn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声音打破了这里静谧的气氛。

  但chūn雨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这幅油画。

  当手指碰到画面的一刹那,只感到某种触电般的感觉,通过手指流遍了全身。

  与所有的油画一样,画的表面是凹凸不平的,那是厚薄不同的颜料留下来的,就像是在触摸一个老人的皮肤,充满了岁月的褶皱。

  正当chūn雨着魔般地抚摸着这幅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姐,对不起,画是不能用手摸的。”这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还算比较平和。

  chūn雨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是的,她刚才忘记了画展的规矩,就是“只能用眼,不能用手”。

  对方走到了她的身前,停顿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不是认识你?”

  chūn雨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缓缓抬起头来,终于看清了他那双重瞳般的眼睛。

  居然是他——图书馆里遇到的那个男子,他长着漂亮的双手和脸庞,还有一对深邃明亮的诱人之眼。

  他的名字叫高玄。

  高玄也看清了chūn雨的脸,立刻微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怎么有兴趣来看我们的画展?”

  “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用手的……”不知为什么,chūn雨一下子变得非常紧张,她指了指身后的油画说,“我只是有些qíng不自禁,忘记了不能用手触摸的规矩。”

  “算了吧,反正是临摹的仿品,值不了几个钱。不过,如果是价值连城的真品的话,那你可就有大麻烦了。”

  chūn雨脸又红了,她拿出手里的书说:“我是来把这本书jiāo给你看的。”

  “原来是这本书啊,我都快把它给忘了。”他从chūn雨手中接过了这本《人类早期文明的地狱传说》,“你真厉害,这么快就看完了啊?这可不是适合女孩子看的书。”

  听了他最后两句话,chūn雨的脸更加红了:“其实,我没有看懂这本书,我想还是你更需要它吧。”

  高玄又微微一笑,嘴边的酒窝露了出来。chūn雨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忽然,chūn雨想到了什么,指着那幅画说:“它真是你画的吗?”

  “这幅画是我在欧洲的美术馆里临摹的。原画作者是意大利画家马佐里尼。”

  原来他还去过欧洲画画,chūn雨在心里暗暗赞叹他可真厉害,但语气里却没显露出来:“为什么要叫《地狱的第3层》呢?这个名字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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