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要吃饭,大师当然也是人。梁库停住脚步,他不想打断大师燉汤思路。
“枸杞叶虽然青色属木,但性凉味苦应属火性;”牧大师继续自言自语着:“蚌肉性寒味甘鹹,又是河中的东西,应该水行极旺;这胡萝蔔嘛,色黄味甜,纯粹的土性。木虽剋土,但有火来生。
“一锅枸杞胡萝蔔蚌肉汤,正好成了个木火平土局,滋阴补肾,好汤!好汤!”
梁库不得不再次在心目中为这位大师加分。梁库虽不太懂易学玄机,但这些日子因为对本命的关注,也曾买了本周易读物来看看。
他初步知道了风水、面相、八字、奇门遁甲乃至中医等等,都有一个核心所在,那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间的相生相剋。
牧大师竟然连煮汤时都在排局断卦,可见易学精神已入了骨髓。
“但按我算来,半根胡萝蔔就足够了。为什么菜谱上却着明要一根呢?”牧大师语调一转,像是发现了疑点:“这样一来,土行变旺,再有火生,就变成了土旺埋火反剋木了。糟糕!糟糕!
“是写错了?还是另有涵义呢?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梁库说什么也没想到,这句话是牧大师转过头来问他的。显然大师早知道有人来了。事出突然,而且非梁库专业所长,自然也无法回答大师的问题。
“你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一锅汤。”大师只好自我解答:“只要五行失衡,轻则难喝拉肚,重则住院丢命呀!只因每个人的五行命局不同,有的喜土,有的忌木。汤刚好失衡透出的那一行,正巧是你所喜的还好,如果正是所忌的,哈哈,有的玩喽。
“所以,你常常觉得吃过同样的材料却有不同的感觉,或上火或发寒,或醒脑或混沌,或催情或壮阳……”
正当梁库听得津津有味,点头不停的时候,牧大师却忽然很认真的问:“我认识你吗?”
由於反差太大,梁库确实有点尴尬,脸微微一热:“不认识,我是来请大师帮忙的。”
大师的眼神有些下沉:“你没看到门上的字条吗?”
梁库老实回答,“看到了。”
“那你还进来?”大师的脸也开始下沉:“左边那张是写给生人的,意思是不要进来;右边那张是写给熟人的,当然自便。”
就算梁库脸皮再厚,现在也确实有点发慌了。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牧大师的双眼像是看到恐龙下蛋一般,万分惊奇的直愣愣不动了。当然牧大师看的正是梁库的那张脸。
“奇怪!奇怪!你的身世太奇怪了!”
也许,梁库此刻要比牧大师还要奇怪的多。
“你家世代穷了很久,到你这一辈终於有变了。”
梁库差点感动的要落泪了,老天对他太好了,他甚至觉得不用找到那个神秘的小子,也完全有可能解决他的问题了!
梁库有点急不可耐:“您能帮我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以后会怎样?”
牧大师在看了许久后,才慢慢的摇了摇头:“你家的祖坟一定有问题,但我还看不太清。况且你现在不也挺好了吗?没必要了吧!”
梁库非常有必要的说:“可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什么突然变故,求大师帮帮我!”
牧大师不再说话,转过身去弄他那锅很了不起的汤。
梁库像鹹菜一样被晾在厨房的地上,他本来想说,如果大师肯帮忙,他愿出重金感谢。但又怕把淡泊名利的牧大师给惹火了。最后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大师能帮我找个人吗?”
调汤的牧大师久久未理后,终於无奈的歎了口气:“哎!你也是个难得的好青年,这样吧,你先说说那人的事情,如果我能力所能及,就帮帮吧。”
梁库这回是真的有点热泪盈眶了。
接下来,两人回到了客厅坐下,梁库就把遇到那小子的前后经过,一古脑儿的说给牧大师听了。
牧大师随着梁库讲述情节的进展,表情越来越凝重。等到梁库讲完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都好像被牧大师的凝重冻结了。
“没想到我久不出户,术界竟出了这位这般人物。”牧大师缓缓的说着:“从风水地术中悟出面相之理,本也不算太稀奇,但能分毫不差的推出你远祖十辈人的术法,的确让我吃惊。恐怕没有上千年的古术传承,根本达不到如此程度。就怕他涉世未深,如果被图谋不轨的人利用堕入邪道,那可真要天下大乱了。”
房间里很静,静到只有那台老态龙锺的挂钟“哒哒”的原地踏步着。大师的一席话,又把凝重气氛加深了几分。“好吧,我就会会这位神秘的年轻人吧!”
大师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梁库眼里,就好像看到一位儒雅的汉武将军,孤身独骑於千军万马的敌阵之前时,却只是淡淡一笑,轻轻的拔出鞘中之剑。
这里要补充的是,就在梁库做如是观的时候,实际情况是这样的,面前的这位牧大师,不但瘦小枯乾,而且其貌不扬,正埋在那张破得有点起皮的旧沙发上自言自语着。
人就是这样,尤其平常自认为很理性的梁库,一旦感性起来,绝对会让你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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