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老大那句不愠不火的话,形容的倒是挺贴切:「人家毕竟是喝过墨水的。」
大会上,冷步芳劈头便指出了八门当前的要害所在。
八门现在的强大只是一种表象,是建立在术界整体衰落这一基础上的表象。从比较客观的角度来看,八门当前的实力,甚至还不如动荡分裂的民国初年。
更重要的是,远溯几百年前,八门的八位祖师建门的最大初衷,就是追踪神易的宝藏秘密。但这么多年来,八门对神易家族的了解又有多少?甚至就连楚风遗世的种种怪异遗嘱,都让八门如同蒙在鼓里般,摸不到边际。
不客气的说,一直以来,八门就像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门外汉,眼前的一时强盛,不但没有丝毫值得炫耀的地方,反而已经到了最危机的时刻。分则速亡,合则速胜!
如果说第一次整合会议,让八门有了独霸术界的实力,那么,第二次整合会议则让八门完成了上下一心的飞跃,毫无疑问,这让八门变得更加可怕!
这次会议后不久,在八门更加井井有条的运行中,冷步芳悄悄不知去向。与此同时,楚玉身边却多了一位必恭必敬、听候使唤的白面年轻人。
朝歌出了望阴山后,不免寻思此后何去何从。
他困居山中已经一年有余,想来梁库那边早已安排妥当,再无后顾之忧。加上此时身怀绝术,少有敌手,可以挺直腰板毫无顾忌的行走术界,但如此一来必将导致杀戮重重,似乎又不甚佳。
他也曾想过接回常疯子的八字,但因为担心常疯子的混沌意识,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副作用,终究还是作罢。
几番寻思下来,朝歌决定还是低调行事,悄悄运用接命术,在明代诸多大术士的八字中,慢慢寻找当年神易的蛛丝马迹。
但在这之前,朝歌还要了却一桩心愿,他想带着顾月戌老人的八字记忆,亲自回到江西老家凭吊一番,也算是对这位有恩于己的老人,一点点迟来的慰济与回报。
只是此刻的朝歌衣衫褴褛、身无分文,左思右想,不得已之下,只好又拣起当年爷爷牧三文的成名绝技:风水探墓。
虽美其名曰「风水探墓」,毕竟还是刨人祖坟的损德之事。因此,尽管以朝歌此刻的本事,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两个唐宋大墓,但终究还是只挑了一座被盗过的汉墓进入。
朝歌并不奢望有多少收获,只要能寻得一两个不被古代盗墓者看重的完整汉陶,也可在如今的古董行得个好价钱。
可惜正如预料,墓内除了满地的烂木残骨,其它早被洗劫一空。
朝歌正想出穴再寻别的墓,脚下忽然绊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用手一摸,却是一颗骷髅头。朝歌小心的把头骨和一堆凌乱残骸拢到一堆,也算是对自己冒入墓寝之举,表达一点愧疚之意。
不想,拢来拢去却拢出一块寸许见方的长条玉蝉来。
汉代人迷信死后若用玉塞住七窍,不令元气外散,可使身体长久不腐。其中塞在嘴里的,就是仿照树上鸣蝉的样子,用玉雕成的玉蝉。
这块玉蝉是上好玉料雕成,除了几块古趣昂然的沁斑外,通体温润光莹,雕工生动细致,是不可多得的玉件上品。
朝歌拿着它去到古玩行上露市,立刻就被高价抢购。
得钱后,朝歌修饰整洁,面容变成顾月戌年轻时的样子,一路低调直奔江西而来。
现今的浮梁县人口暴增、市容大改,凭着顾月戌几百年前的记忆,自然已经完全不能辨认了。
朝歌几乎徒步踏遍整个县城,也没找到当年顾月戌的故居所在,而且打听了七八位本地人,居然没一个知道县城里还有姓顾的。
眼见天色黑了,朝歌只得先找了个旅店住下。
旅店很小,上下三层楼总共十几个房间,卫生打扫、代管看门全归五十几岁的老王头夫妇。
夫妇俩性格迥异,女的只管从早到晚的忙活不出声,男的恰相反,有事没事总爱操着一口浓重江西口音找
人聊闲话。
自从朝歌进门那刻起,老王头就总是在偷笑,背地里跟老伴儿小声叨咕:「这个新来的住客,比村里老李家的二小子还丑。」
若从实事求是的客观角度来说,别看顾月戌在术界的修为绝对堪称大宗师级别,但长相实在有点对不起观众。凸额凹眼鼻孔朝天,在相法上的确算是古来奇相,可在老百姓眼里,整一个天外来客。
闲不住的老王终于把闲聊对象发展到了朝歌身上,朝歌也正好跟他这个地方人士打听些小县古事。
果然,老王不经意的另一句闲话,立刻引起了朝歌的注意。
「现在县里的大姓可就要属姓齐的了……」
朝歌心中一动:当年与顾月戌斗法的正是齐玄儒,不知道两者是一个偶然,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关联。
多年的街坊沟通经验所致,老王头立刻察觉到,朝歌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他马上像喝了鸡血似的精神
起来:「这齐姓现在在县里那可不得了!上自县里领导,下到个体老板,都有老齐家人。哦对了,明天可是浮梁县齐姓人的大日子,每年这个时候,齐宏祖就领头祭祖。」
朝歌数了数日子,有些不解:「明天?又不是清明,也不是什么大节气,齐家人怎么会选这么个日子来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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