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雄,男,生于1950年5月15日,1966年10月19日凌晨在家中上吊自杀身亡。
张南举,男,生于1949年9月27日,1966年10月19日凌晨跳入苏州河自杀溺水身亡。
辛雄,男,生于1950年2月10日,1966年10月19日晚在家中服毒自杀身亡。
冯抗美,男,生于1950年6月18日,1966年10月20日凌晨在其父单位内割腕自杀身亡。
樊德,男,生于1949年12月2日,1966年10月23日晚在家中上吊自杀身亡。
成叙安,男,生于1950年4月18日,1966年10月23日晚在南湖路上割腕自杀身亡。
罗康明,男,生于1949年11月27日,1966年10月24日凌晨在一栋南湖路125号大楼上跳楼自杀身亡。
陈溪龙,男,生于1949年10月12日,1966年10月24日凌晨在家中上吊自杀身亡。
李红旗,男,生于1950年1月15日,1966年10月下旬失踪。
huáng东海,男,生于1950年3月21日,1966年10月下旬失踪。
看完之后,我感到毛骨悚然,从1966年10月15日到10月24日,短短的9天时间内,包括于老师说过的2个人在内,总共有11个人自杀身亡,另有2个人失踪,他们都去过地下室见过皇后,除了于老师没有继续去过那里以外,其他人都遭遇了不测。
叶萧缓缓地说:“你仔细地看,其中有两个死亡高峰,即从10月18日晚到10月20日凌晨,共死了5个人,10月21日和10月22日都没有死人,但是从10月23日晚上到10月24日凌晨,其实只有一晚的时间,就又死了4个人。至于那失踪的2个人,我估计恐怕是死了以后没有找到尸体才被定xing为失踪的。”
“这样说,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差不多吧。”叶萧苦笑着说,“我决定放弃了。”
“你说什么?”
“放弃,我厌倦了,我厌倦了这一切,不想再继续了。”他低下了头。
“我们努力了那么多,从‘古墓幽魂’到东陵,到发现皇后的事qíng,再到现在,难道我们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不回答,沉默了许久,我也不说话,我的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忽然他说话了,声音非常轻,低沉地吐出几个字:“我很害怕。”
“公安局的也会害怕?”我很奇怪。
“够了,我也是人,我真的很害怕,从一开始,我知道这案子,看到那些死者的资料,进入‘古墓幽魂’的网站,去东陵,调查那些档案和资料,这些事qíng,每一分钟,我都是在极度恐惧中度过的。你不会理解的,我总是在表面上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我的心理比你还脆弱。”
“我要依靠你。”
“听着,每个人都有权利害怕。”他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睁大着眼睛,额头冒着汗,那一副表qíng我从来没见过,我心中突然有些隐隐的恐惧,他会不会也——
叶萧继续说:“现在,我心理最后的防线终于崩溃了,我已经失去了任何希望,我想活下去,活下去,从一开始,我所谓的调查就是自作主张,现在是时候该退出了。”
“你真的变了很多,我记得过去我们小的时候,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是的,我变了许多。你一定要知道原因吗?”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那是噩梦,我不敢回忆的噩梦。在北京读公安大学的时候,我谈过一个女朋友,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谈得很好,在一起很开心。
“毕业以前,我们去云南实习,跟着云南的一个缉毒队,我和我的女朋友也在一起,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不幸出现了意外,贩毒分子的力量要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我的女朋友被他们扣留了。几天以后,我发现了我的女朋友的尸首。简直惨不忍睹,她被他们轮jian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被注she的针孔,他们给她注she了大量的海洛因,她是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的。
“当时在现场,我逮捕了其中的一个毒贩,把他铐了起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我女朋友的尸首就躺在我身边,我恨那些家伙,恨到了极点,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报仇,为她报仇!
“我差点就扣动了扳机,子弹将从枪口she出,把那个混蛋的脑浆给打出来,但是,在扣动扳机前的一瞬,我想到了——如果我开枪,那就违反了纪律,甚至违反了法律,因为他已经被抓住了,没有反抗,我不能打死他。那个瞬间,我更加痛苦,我在报仇与执行公务间选择着,我真的非常想看到那家伙脑浆迸裂的样子,因为我的女朋友,我所深深爱着的人死得太惨了。
“最后,我没有开枪,我放下了枪,把他押回了警局。后来,我总是给自己找许多理由,总是自我安慰说自己遵纪守法,其实我知道这些全是假的,我是因为害怕,我害怕,害怕看到杀人,害怕被开除出公安,尽管我有报仇的冲动,但这种qiáng烈的冲动在我的害怕面前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了。我害怕,真的害怕,也许在骨子里,我真的是一个胆小鬼。
“所以,后来我没有参加刑警,而是在信息中心搞电脑,我再也没有碰过枪。就是这样,我变了,我发现了我心底深埋着的那种东西,那是害怕,是恐惧,天生的恐惧。而自从发生了最近的这些怪事以来,我的恐惧就与日俱增了,我觉得那种害怕每夜都纠缠着我,我现在几乎每晚都要梦见我女朋友死时的景象,我受不了。就这么简单。
他哭了。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眼泪。
“叶萧,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把这些痛苦的事qíng都说出来。”我想安慰他。
“好了,说出来就没事了。”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擦了擦眼泪,然后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走了,我要回去早点睡觉,记住,别再管这件事了,我不想失去你,兄弟。”他抱住了我的肩膀,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我觉得我重新找回了小时候的那种感觉。
我送他出门,嘱咐他路上当心,然后我回到了房间里。
害怕。
什么是害怕,是恐惧吗?
我看了看那天ROSE(香香)送给我的白玫瑰。
玫瑰已经枯萎了。
二月二十日
我又上网了,几乎每个我上过的综合网站的首页里都能看到“古墓幽魂”的链接,一看到这四个字我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于是,我一头钻进了一个我喜欢的论坛。
今天几乎每一个帖子都只有五个字——“她在地宫里”。发帖人叫“古墓幽魂”。“古墓幽魂”在灌水,还是有人的恶作剧?我立刻发了一个帖子:“请版主删除所有的灌水帖子”。发完了以后,不可思议的是,我发现我的新帖子居然变成了“她在地宫里”,我的ID也变成了“古墓幽魂”。一定是服务器有问题,遭受病毒攻击了。
我该怎么办?
我关了电脑,静静地想了一个多小时,我想到了许多,想到了这两个月来所发生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qíng,还有那些死去的人,我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就像冬至前夜的那晚,所有噩梦的开始。
也许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必须要阻止它。
我终于上了“古墓幽魂”。
首页还是老样子,不同的是浏览量发生了巨大变化——“您是第1072982名访问者”;“在线人数3197人”。我吓了一大跳,访问量居然超过100万人次了,而上一次还是几万,看来“古墓幽魂”对各大网站的病毒攻击获得了显著的效果。
接着,我进入留言版,铺天盖地的帖子,我看了一会儿,全是些新来的人发的帖子,他们似乎都很兴奋,非常喜欢这里,许多人讨论如何玩最后那个迷宫游戏。然后我刷新了一下,又多出了十几条帖子,我再看了看点击数,一个1小时前的帖子,点击数已经超过了100。真难以置信。
我再进入聊天室,还是一样,密密麻麻的名字,至少有100多个,拉得我手都酸了。我不敢和他们对话了,离开这里,进入了明清古墓中的清东陵。再进入惠陵,还是那五个字——“她在地宫里”。
进入迷宫。
系统还保留着我上次到达的地方,我继续前进。还是黑色的地道,前面有一束微光,上下左右全是黑色石头砌成的,还有自己的脚步声。一个又一个分岔路口,我几次迎头“撞”上黑色的墙壁,音箱里传来非常bī真的“砰”的一声。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产生了一种剧痛。我想到了这些天来我所看的那些资料,还有南湖路黑房子里那个地下室。我的脑子里全是“地宫”这两个字,没错,现在电脑屏幕里的环境就是地宫,那天我下到地下室里时产生的恐惧与我现在的感觉是相同的。也许我真的离她越来越近了,我加快了速度,感觉已经越来越熟练,我能非常有预见xing地避开那些死胡同,如果选择错了岔路,我就会七拐八弯地进入一个最终是没有出路的地道,然后要再费很大的力气退回来。左面笼罩在地形图上的黑雾正在一步一步退去,1个小时以后,几乎已退去了一半。
忽然,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越来越近,直到来到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难道又是叶萧?
我在下面的对话框里面打了几个字:你是叶萧吗?
对话框里的回答让我吃惊不已——
香香:我是香香。
我:香香,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快离开,马上就离开。
香香:不,该离开的是你。
我:我不会走的,香香,你为什么离开了我?
香香:对不起,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我:告诉我什么原因。
香香:你不能知道。
我:我想见你。
香香:现在见吧。
电脑屏幕里我面前的那个人逐渐地清晰了起来,黑色的雾气消失了,我看到了那个人的脸——香香。
音箱忽然响了,传出了香香的声音:“离开我,永远离开我。”
我继续在对话框里打字:不,我一定要找到你,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音箱沉默了片刻,接着又响了:“你不后悔?”
我:绝不后悔。
接着,电脑屏幕里香香的脸靠近了我,越来越近,直到整个屏幕都是她的脸,屏幕的中心是她红色的嘴唇,她的嘴唇有些变形了,就像是把嘴唇贴在了摄像机镜头上,我明白了,她在吻我,我能感觉到她嘴唇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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