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猫_周德东【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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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是一个坟墓?

  地下躺着一个人?

  他(她)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她)是老年人?青年人?小孩子?

  他(她)死了多少年了?

  他(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死人跟朱环有什么关系?

  李庸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他出了门,想到蒋柒家去。

  蒋柒一个人在家。

  李庸死了老婆,也是孤身一人。

  他本不应该这么晚敲响蒋柒的门,可是现在他实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来到蒋柒家大门口,看见大门锁着。

  他不知道她是在娘家,还是在发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接下来,他就像夜游神一样在胡同里转悠起来。

  他实在没有胆量回到那个坟墓上的家。

  他尝到了无家可归的滋味。

  终于,他走出了那个黑暗的胡同,走向了粮库。

  今天,本来应该他值班,可是,他请了十天假处理丧事。

  他去了南区。

  麻三利照常在值班。

  麻三利拿着手电筒,刚刚在外面转回来,他见了李庸,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

  李庸进了门,一屁股坐在他的chuáng上,说:“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麻三利说:“我能理解。今晚你就别走了,住在我这里吧。”

  李庸掏掏口袋,没烟了。

  麻三利递给他一支烟,也是“羚羊”牌。他点着了。

  麻三利坐在了他旁边。

  “老麻,我在我家那个dòng里看见了一只眼睛。”

  “有这事?”

  “我听邻居说,那下面是个坟。”

  “看来,一定得请yīn阳先生看一看了。”

  “我找你就是这件事。多少钱都无所谓。”

  “对头。钱是小事qíng,主要是把邪驱了。唉,要是你早点听我的话,你媳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个yīn阳先生很厉害,他本人是中学语文教师,家里有电脑,经常在网上为人家驱邪呢……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说完,麻三利站起来,打电话。

  他和那个yīn阳先生简单说了一下qíng况,对方好像业务很繁忙,安排不开。

  最后,好不容易把时间定在了明天傍晚。

  放下电话之后,麻三利说:“这个人是不容易请的。明天,你想办法弄个车,去把人家接一下。”

  “好,这个没问题。”

  两个更夫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值班室里很快就烟雾缭绕了。

  李庸说:“最近,我总是遇到倒霉事……”

  麻三利安慰他:“总会过去的,想开点。”

  “不但我媳妇去世了,还丢了粮,你表哥很生气……”

  “有粮的地方肯定有老鼠,这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你的南区就从来没有丢过粮。”

  “我这片挨着大街,不像北区那么背。”

  天亮后,李庸回了家。

  他先到了王老四家,把晚上用车的事定了下来。

  王老四昨晚确实喝得太多,还在睡着。

  他被李庸叫醒后,听李庸说明了来意,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

  

  

  

  第三部分

  yīn阳先生(2)

  

  晚上,李庸坐王老四的出租车来到了郊区,按照麻三利提供的住址,找到了那个yīn阳先生的家。

  这个人姓石。

  李庸想象中的他应该是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他长得很文气,一副很正派的样子,像个知识分子。

  他的眼睛包含着某种超人的智慧,也透着一种傲慢。

  “你就是麻三利那个同事?”

  “我是我是。”

  “走吧。”

  这个人的声音有点怪,李庸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这是一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声音。

  去李庸家的路上,石先生坐在后排,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李庸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路上,他一直在品味这个声音,却没有结果。

  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他的声音为什么这样熟悉呢?

  李庸忽然想到,说不准自己以前做过一个梦,这个声音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李庸不能确定这个假想,因为,他没有想起那个梦。

  但是,他能断定,假如这个人的声音真的在梦里出现过,那一定不是个美梦,而是一个噩梦。

  终于到家了。

  李庸先下了车,打开后车门。

  石先生背着他的帆布包慢腾腾地走下来。

  他直了直腰身,指着李庸的家,问:“是这个房子吗?”

  “是。”

  王老四说:“李哥,我先把车开回家。石先生什么时候走,你叫我。”

  “好的。”

  王老四开车走了。

  李庸上前打开大门上的锁。

  石先生却没有进院子,他顺着院墙慢慢地朝房后走去。

  李庸紧紧跟着他。

  他东看看西看看,一直围着院墙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大门口。

  他没有说话。他的脸越来越yīn沉。

  终于,他进了屋。

  李庸指了指卧室那个dòng,说:“就是那里。”

  石先生蹲下来,朝那个dòng凝望。

  过了好长时间,他还是没有说话。

  李庸有点沉不住气了:“石先生……”

  石先生伸手制止了他,然后继续凝视那个dòng。

  突然,他猛地站了起来。

  李庸发现,他身上那大师的傲慢已经一扫而光,显得极其惊惶。他低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庸的心“忽悠”一下就掉进了万丈深渊。

  他一把抓住石先生的衣服,说:“你怎么能这样就走呢?”

  石先生转头朝那个dòng看了看:“我治不了它……”

  “那谁能治得了?你至少要给我指条路哇。”

  李庸还在紧紧抓着石先生的衣服,就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糙。

  石先生抬头看了看李庸的眼睛,突然说:“任何人都治不了它。”

  李庸呆住了。

  “求求你告诉我,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走,我们到门外说。”

  李庸就跟着他快步走到了院子里。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石先生想了想,问:“你家是不是有过一只猫?”

  “是啊。”

  这句话似乎一下就验证了什么东西,石先生绝望地闭上了眼。

  “猫怎么了?”

  “坟墓里的这个人是个男的,他属猫。”

  “十二属相里没有猫啊?”

  “天上龙,地上蛇。这个人生于龙年和蛇年中间那一天,也就是yīn历大年三十,午夜零点。在这个世界上,每个时辰都有很多人出生,只是很少有人在这个时辰出生……”

  

  

  

  第三部分

  yīn阳先生(3)

  

  李庸傻傻地听。

  “生于这个时辰的人,活着时是恶人,死了是恶鬼。他死了后会变成猫,额头上有个‘苦’字,它在地下行走,四处害人。”

  李庸更加震悚了。

  “任何人只要经过他的dòng口,就会成为他下一个要害死的目标……”

  huáng太家有这样一个dòng,结果他死了。

  李庸家有这样一个dòng,结果朱环死了。

  而李庸不但经过这个dòng,他还放过láng夹子,要弄死它……

  “而且,他作的恶还会繁殖。他每害死一个人,这个人就会变成一只和他一样的猫,继续害人……”

  huáng太变成了猫。

  朱环变成了猫。

  也许,那个老张头也变成了猫……

  说不上有多少人都变成了猫,他们都在黑暗的地下钻来钻去……

  李庸肯定逃不脱厄运。

  也许,将要害死他的正是朱环变的那只猫……

  “石先生,什么事都有个相生相克,我不相信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石先生冷冷地看着他,说:“邪不压正?错了。有的东西就是没法治。比如,有的病你得了就得死。比如,有的电脑病毒你的机器染上了就得瘫痪!”

  说完,他急匆匆朝大门外走了。

  “帮帮我吧,你要多少钱都行!”李庸哀求道。

  石先生停下来,回头对李庸凄然一笑,说:“我已经沾上了这个恶鬼,也活不了多久了,要钱有什么用啊?”

  李庸一步跳到石先生前面,挡住了他:“难道你我就这样等死吗?”

  现在,两个人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我想……去找找我师父,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庸一下就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师父是谁?”

  “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

  “他不让说。”

  “他要是能救你的话,你千万别忘了我啊。”

  石先生想了想,说:“好吧,你等我的消息。”

  “你肯定不会回来了……”

  “我会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不信。”

  石先生的眼睛突然冒出一股yīn森森的寒气:“因为……我怕你被害死之后,再来害我。”

  李庸愣了一下,忙说:“别急,我给你叫车去。”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我师父那儿,他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停了停,他悲凉地说:“你别抱什么希望,我师父也不可能治得了他。”

  石先生走了后,李庸不敢回家。

  他一个人来到了胡同口的一家小旅馆,登了记,住下来。

  他住的是两个人的房间。

  另一个旅客是个外地人。李庸进门时,他已经脸朝墙睡着了。

  李庸没看到他的脸。

  这一夜,他糊糊涂涂一直在做梦。

  黑夜,他走在一条路上,这条路很长很长,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朝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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