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猫_周德东【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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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当初警察抓他的时候,他既然选择了跳楼自杀,为什么不钻dòng藏起来?

  李庸想了半天,觉得他更像是鬼怪。

  他的大脑里出现了三幅画面:

  周大壮在监狱里gān活。

  烈日当头,他低着脑袋在搬砖坯。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他汗如雨下。

  他筋疲力尽,却还得像牛马一样朝前走,朝前走……

  他满腔仇恨,却无法报复。

  终于,他趁人不注意,拾起一块碎玻璃,躲在一块石头后,割破了手腕……

  红红的血静静地流淌……一直染红了天边的太阳。

  终于收工了。

  狱警chuī哨集合。

  他脸色苍白地从那块石头后走出来……

  周大壮站在家里的阳台上,越想越怕,越想越没脸见人,终于一头栽下去,当场气绝身亡……

  胆大的人围上来。人越聚越多。

  警察赶来了,救护车尖声呼叫着,开来了。

  急救医生蹲下摸了摸他的脉。他的脉突然缓缓地跳动起来,像一辆已经灭火的车突然自己发动起来。

  于是,他被送到了医院。

  半夜,这个尸体在黑暗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第四部分

  假想(2)

  

  一个毛烘烘的东西钻进了一个女人的肚子。

  他两只眼珠闪着亮光。

  他的鼻子像钩子。

  他没有嘴……

  大年三十半夜零点,这个女人生产了。

  一个挺俊的男孩。

  他像潜伏的病毒一样,安静地成长着……

  只是有一天,母亲发现了一点异常。

  那是个周末,她加班,把七岁的孩子锁在了家里。下班回来,她正要开门,突然听见屋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她提高了警惕,趴在房门上聆听。

  儿子好像正在和很多人说话,吵吵嚷嚷的。儿子说:“你们给我好好梳一梳,轻一点……我都七年没梳过了。”

  母亲糊涂了:

  谁进了自己家?

  谁在给儿子梳头?

  儿子为什么说,他的头七年都没梳过了?

  有人说:“我们梳得很细致了。”

  儿子说:“还有胡子。”

  母亲又惊诧了:胡子?七岁的孩子哪来的胡子?这时候,她想儿子一定是在跟几个人玩过家家。

  接着,她又听见儿子不耐烦地说:“还有尾巴呢!”

  母亲哗啦啦拿出钥匙,开门。

  房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她进了门,目瞪口呆:家里只有儿子一个人。他坐在地板上,身边放着大大小小四把梳子,那都是家里的梳子。

  “刚才是谁在说话?”母亲严厉地问。

  儿子指了指录音机,说:“我在听故事。”

  母亲等了等,录音机里果然又传出了一个很像儿子的声音:“来,我给你们梳吧!”

  母亲又问:“这梳子是谁拿出来的?”

  “是我。”儿子说:“我在玩。”

  母亲拿起磁带盒,是一个童话故事集,叫《苦猫和它的伙伴们》。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家里有这样一盘磁带了。

  这件事没有引起母亲的怀疑。谁会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这个孩子一直长成人,和米香晴相爱了……

  有一天,米香晴家没有人,他来给看家。米香晴回来的时候,也听见男友对什么人说:“来,你帮我梳梳头……”

  她进了门,看见男友背朝着她,举着一把梳子,好像举给什么人。而他的前面什么都没有。

  “你在gān什么?”米香晴惊恐地问。

  他猛地转过身来,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说让你帮我梳梳头哇。”

  又一天上午,这个人在米家门前远远看见了朱环,就朝她笑了笑。朱环也朝这个帅气的小伙子笑了笑。

  晚上,欧利不在家,朱环偶尔抬头朝窗外看,又看见了上午那个小伙子,他在窗外朝着她笑。

  朱环不解地看着他。

  他说:“你出来,给我梳梳头。”

  朱环就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门……

  

  

  

  第四部分

  假想(3)

  

  想来想去,李庸觉得周大壮肯定不是人。

  不然,为什么那只猫来无影去无踪?

  为什么,那个老张头临终前说了那样一句话?

  为什么那枚戒指失而复得?

  为什么有人深更半夜在粮库值班室窗外对他说话?

  为什么他总做那个怪梦?

  为什么互不相识的yīn阳先生一进他家门就说得那么准?

  为什么这个qiángjian犯被换了几次牢房却依然挖出了这样一条长长的地dòng?

  为什么他在地下能准确地挖到自己家?

  ……

  过去,李庸怀疑周大壮是在牢房里挖dòng的时候,在他眼里,周大壮还是一个人。李庸对他的恐惧,仅仅是对一个凶残罪犯的恐惧。

  现在,周大壮在李庸眼里,罩上了yīn森的鬼气。

  李庸不想去报案。

  他对警察不抱信任了。

  像周大壮这样的东西,警察肯定奈何不了。说不准,这个东西还没想害他呢,这一大惊小怪,反而惹火烧身。

  最重要的是,警察对他的话更不会信任。

  本来,李庸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想钻进这个地dòng,顺着它一直爬进去,看看它到底通向什么地方……

  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胆量了。

  那里面太黑了。

  他怕在地dòng里和周大壮狭路相逢——他爬着爬着,突然摸到一个毛烘烘的东西坐在前面,挡住去路。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来,和我做伴吧!”

  

  

  

  第四部分

  探监(1)

  

  李庸突然决定去探监。

  尽管他家离深城监狱不远,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去过。

  通过王老四的那个亲戚,他很快办完了复杂的手续。

  他被领到一个房子里,中间有一道半截的墙,上面是铁栏杆。

  铁栏杆下放着一个冷板凳。

  他坐下来。

  他的心跳得很厉害。

  外面传来整齐的跑步声。那应该是罪犯在出cao。

  这时候是中午,李庸不知道这时候出什么cao。

  “一二三四!”一个人在喊。

  “一二三四!”一群人在喊。

  过了很长时间,铁栏杆对面的铁门终于“哗啦”一声打开了。

  一个穿着囚服的人慢腾腾地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狱警。不是王老四的那个亲戚。

  这个狱警长得很凶,好像天生就是一个狱警。

  李庸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囚犯。

  他不是那个和李庸在小旅馆住了三夜的怪人。李庸从来没见过他。

  他并不像李庸想的那样憔悴,脸上甚至有红润的光。

  他长得确实很帅气。

  难道这是个披着人皮的猫?

  难道他就是那个害死huáng太和朱环的凶手?

  难道他就是整天在自己家地下钻来钻去的东西?

  囚犯在李庸对面坐下来。

  毫无疑问,对面也有一个冷板凳。

  李庸希望那个狱警一直站在周大壮身后。尽管他和周大壮隔着铁栏杆,但是,他还是害怕。

  没想到,那个狱警把周大壮带进来之后就出去了,而且“哐当”一声把铁门紧紧关上。

  房子里只剩下了李庸和周大壮两个人了。

  静极了。

  四壁洁白,这跟李庸想象的不同,李庸以为应该是脏兮兮的。

  李庸甚至觉得太白了,白得有些恐怖。

  李庸一直盯着周大壮的眼珠。

  他努力追忆着那个在dòng口里出现过的眼睛,想对上号。

  他发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只眼珠在dòng口一闪即逝,而且当时他惊悚至极,根本没留下太深的印象。

  还有,那之后,他曾无数次回忆它,使它越来越模糊。

  一个qíng节,你越是经常回想越记得牢靠。而一个画面,或者一张脸,你回想一次就减损一次清晰度。

  另外,他看见的是局部,就像是一个蒙面人,而现在他面对的是一张完整的脸,根本无法核对。

  他放弃了。

  周大壮先开口了:“你是谁?”

  “我叫李庸。”

  “我不认识你。”

  “你认识朱环吗?”

  周大壮的眼睛波动了一下,没说话。

  “她死了。”

  “怎么死的?”

  李庸紧紧盯着他:“被人害死的。”

  “谁gān的?”

  “不知道。”

  “为什么要害死她?”

  “因为她……无qíng无义。”

  “你能说具体点吗?”

  “本来,她红杏出墙,却突然和qíng人翻了脸,把那个人告进了大狱。”

  “你是说,是那个男人害死了她?”

  “是。”

  “那个人在监狱里怎么害她?”

  “那个人会钻dòng。”

  周大壮突然“嗬嗬嗬”地笑起来。

  “我在我家发现了dòng口。”

  李庸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大壮的神qíng。

  周大壮收敛了笑,继续听。

  “我还在那个dòng口看见过他的一只眼睛。”

  说到这里,李庸毫不掩饰地反复打量周大壮的两只眼睛。

  周大壮没有回避。

  李庸这时候很想看一看他的手。可是,周大壮的手始终垂在下面,李庸一直没看到。

  李庸对他的手充满了恐惧。

  他想,那一定不是人的手。

  周大壮终于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老公。”

  “你是欧利?”

  “不,欧利死了。我是她第二个老公。”

  “你来看我gān什么?”

  “你知道。”

  “你一定听说我和朱环的事了。”

  “听说了。你是被冤枉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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