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摸索着穿过走廊,看到往下的旋转楼梯,下楼推开一道窄门,竟是个富丽堂皇的房间。而我走出来的地方,却是硕大古老的衣橱,原来是一道暗门。
再度扫视这个房间一圈,心就像刀子绞碎了,就是这个房间!
没有窗户的秘室,就连房门也消失了,只剩一堵luǒ露的钢筋混凝土墙,其余却是华丽的墙纸与家具。仿佛我们刚刚闯入的qíng景,就连那面致命的镜子,也嘲讽似的照出我的脸。
该死!这间屋子,杀死了我的六个同伴,杀死了六个打不死的男人,这不是路易十四的风流宫殿,而是希姆莱的灭绝毒气室!
那些尸体却消失了,就连一丝血迹很弹痕都没留下,看来他们处理得很gān净,也许扔进了焚尸炉。
“仁兄,你终于醒了。”
突然,从屋里某个角落,传来一阵年轻男子的嗓音,标准的汉语。
“谁?”
我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才发现在华丽的橡木桌后,有个人背对我坐在椅上,高椅背上露出几绺长长黑发。
两秒钟,那张椅子转了过来,果然露出那张年轻英俊的脸。
你们都已更早猜出了那个名字。
慕容云!
无法忘却。
无法忘却他的脸,也无法忘却他给我的耻rǔ,更无法忘却自己的身份——阶下囚。
他不可能是天使,虽然长着一张天使的脸。
他也不可能是魔鬼,虽然他的行为与魔鬼无异。
他是我的结拜兄弟,却抢走了我心爱的女子。
他的外形美丽动人,两只眼睛却深不可测。
他是一个谜。
解谜的代价,就是将我自己毁灭。
“欢迎来到冰火岛。”
美少年轻启红唇白齿,如泉水叮咚作响,微笑着欢迎他的囚徒到来。
“慕容云?但愿我没有看错。”
“仁兄,你怎会认错小弟呢?去年纽约雪中一别,如今已隔数月,小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大哥,还常常梦见你的音容笑貌。”
这话怎么说得让人心里发痒?我小心地盯着他说:“为何这里叫冰火岛?”
身着一袭绿色汉服的少年,扬起俊俏的下巴笑道:“你没有看过《倚天屠龙记》吗?”
明白了,这里是张无忌父母与金毛狮王谢逊避难的神秘小岛。
不过,不过,那只是小说而已。
他依然那么漂亮,长发飘逸在两肩,双眼如潘安迷人,眉毛鼻子嘴巴,全像画出来似的,却又是完全中国人面相——就像经过计算机处理,所能得到的最佳形象,当年传说中的兰陵王,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他端坐在高背椅上,或许就是法国王座,也只有他这张脸,才配得上这套桌椅,配得上这座华丽宫殿。他俯视我的眼神,就像太阳王君临天下,生来就是统治人间的“王”,将神圣光芒洒遍大地,让众人为之痴迷疯狂。
而我,在慕容云的光环面前,只不过是渺小的蝼蚁罢了!
但纵然为蝼蚁,亦不得丧失尊严。
我重新仰起头,冷漠地直视我的“贤弟”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陷阱吧?故意让财务总监希尔德bào露行踪,还把阿帕奇安排在他身边,让我们一路尾随跟踪而至。利用我急切的心理,诱惑我来到这座鼓捣,掉进你的天罗地网,接着就是大屠杀!”
“何必说得那么可怕?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魔鬼,你也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请问——我的英雄,你为何要带领一群武装匪徒袭击我家?这些人都是杀人放火的恶棍,你不知他们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行经吗?那个被你称为队长的家伙,亲手打死了一个六岁的孩子,活活烧死一家无辜的牧民,还qiángjian了三名伊拉克少女!”
“什么?”
“你这个雇主不知道吗?堂堂的天空集团大老板!”美少年的神qíng如黑夜闪电冷峻,“其他几人也是恶贯满盈!你还想听听详细报告吗?这些人的斑斑劣迹,早被CIA记录在案,但永远不会受到惩罚,他们为布什政府立下了汗马功劳,又何必自bào家丑呢?”
期望留守在别墅外面,以及停机坪的那些人,都已经侥幸逃生……
“你!你怎么会知道?”
慕容云嘴角微撇,撩起长袖手托下巴,意味深长地回答:“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全知全能的主?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恬不知耻。
“如此说来,你jīng心设计这个陷阱,就是为了伸张正义,为无辜平民报仇,消灭这些罪行累累之徒吗?”
“那只是副产品而已,真正重要的是——你。”
“我?”
就像2008年秋天的阿尔斯兰州,那嫁祸于人的凶手案现场?
财务总监“小萨科奇”和阿帕奇都到了岛上,他们皆为眼前的慕容云服务吗?
不可思议,隐藏了两年的大BOSS,无数次在梦中浮我的恶魔,居然是这个汉服飘飘的美少年?
我无法看出他眼里的秘密,读心术面对他完全失效了。
“是的,其实这也是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
“亲爱的兄长,最近几周以来,你不是一直在苦苦寻找我吗?”
每当听到他突出“兄弟”之类的字眼,就让我心底隐隐发痒:“我错了!我不该与你结拜兄弟!从拍卖行那天开始,你就处心积虑接近我,获得我的信任——甚至那场刺杀行动,很可能也是你安排的!”
“对不起,我不是想利用你,只是我真的很想与你jiāo朋友,与你结下兄弟般的深厚感qíng,因为我认定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在这个地球几十亿人口中,只有你才配与我做朋友!”
你好像把自己说成了救世主。
“可你就这么对待兄弟?夺走他心爱的女子,还处处与他作对,要置他于死地——”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gān脆地打断了我的话。
“好了,别再绕圈子了,你把秋波藏在哪里了?”
“端木秋波?我没有藏过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意志和选择。”
“什么选择?”
美少年胸有成竹地微笑:“选择全新的人生,彻底与过去告别。”
“你还是在利用她!你在寻找她的哥哥与爷爷,那才是找到秘密的关键线索。”
“原来,你连这个也知道,看来我小瞧你了。”“告诉我,秋波在哪里?”
他却对我的不依不饶视若无睹:“她是你什么人?你女朋友,或是旗子,还是别的什么亲人?你没有权利知道她在哪里。”面对这样的回答,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但看到美少年的眼睛,任何bào力yù望都烟消云散——我不敢对这张脸下手,生怕破坏造物主的杰作,就像羞于在风景名胜乱刻乱画。
是的,他是一幅美丽的图画,而我仅有欣赏却无破坏的权利。
我低下头,露出软弱的一面:“你——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得意地扬起眉毛,露出漫画式的笑容,“古代人!”
“jīng神错乱!”
“每个人,都会有被当作jīng神错乱的时候,你也会。”
这算威胁吗?要把我投入疯人院?自以为是天空集团继承人?
现在轮到我来威胁他了:“慕容云,你以为你逃得了吗?这座早就bào露了,只要我几小时不回去,我的助理就会报警,包括FBI在内的大队人马,将飞到岛上来救援!你还是趁早把我放了,否则——”
话还没说完,美少年就放声狂笑打断了我——他连笑都那么帅!
随即,他的表qíng恢复冷静:“抱歉,你一定会失望的,如果你还是坚信救援的话,那就请耐心等待下去吧。”
“你忏悔吧!”
不过是我的故作镇定,却根本镇不住眼前的汉服美男,他放she出温柔的目光“仁兄,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准备好了早餐,请回房间享用吧。”
“放我出去!”
“抱歉,恕难从命。”他从高背王座上站起,衣袂飘飘地靠近我,“大哥,你就不肯跟小弟我多相处几如,叙一叙兄弟qíng深吗?”
“住嘴!”
当我qíng绪开始激动之时,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男子——阿帕奇。
没有了熟悉的监狱制服,只有一身黑色衬衫,平静的脸上镶嵌着鹰似的眼睛。
果然,我又闻到那股死尸般的气味。
如果不是死神般的阿帕奇出现,我想我没有那么qiáng烈的yù望要越狱逃亡。
如果没有阿帕奇的华容道放水,我想我也没有可能会逃出死亡山谷。
不需要语言解释了,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我只能乖乖顺从,跟着印第安人离开这里。
我成了慕容云的囚徒。
美少年挥手告别:“祝好胃口。”
踏上旋转楼梯,我侧身看着老朋友阿帕奇,他那张郊láng般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一阵微笑。
他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我qiáng人着恐惧说出这句话,仿佛他仍然是看守我的狱警。
“朋友,上一次我没有杀你,并不代表这一次也不会杀你。”
听完他微笑的警告,我沉默着回到温暖的走廊,当他把我押进房间时,我却突然回头道:“为什么?为什么上次要把我放走?你完全可以打死我的,而不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慕容早就说过——你必须要活着。”
原来,我的生死早已在慕容云的掌握之中。
“阿帕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不起,真正的阿帕奇早就死了,也许在你逃出监狱的荒野上,见到过一具警察的试题,那才是真正的印第安狱警阿帕奇,我不过是杀死并冒充了他而已。”
说罢,他客气地退到门外,将头留在门fèng里说:“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你可惜继续叫我阿帕奇,亲爱的朋友。”
随即,房门被紧紧关上,却没有上锁。难道整座小岛都是我的监房?
大海依然是大海,囚徒依然是囚徒。
站在紧闭的窗后,眺望铅灰色的无边大洋,盼望一个黑点能穿破晨雾——来营救我的黑鹰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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