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_周德东【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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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种角度讲,周冲是真实的。

  第二天,周冲去qíng网录歌了。

  这套老房子又剩下了绿绿一个人。杂志社来电话催稿了,绿绿答应人家,天黑之前一定发过去。她打开电脑,再次寻找丢失的那篇稿子,依然没有,没办法,只能再写一篇。

  还好,天黑之前她把稿子写完了,发给了那个编辑。

  周冲还没回来。

  gān点什么呢?绿绿把脑袋转向了卫生间——对,去捉那条不死的虫子!

  她看了看鱼缸,如果把金鱼扔掉,那么这只鱼缸最适合捉虫子了,口大。这样想着,她就走近了鱼缸。那条金鱼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不游了,隔着玻璃盯住了绿绿的眼睛。绿绿跟它对视了一阵子,越来越感觉那是一个女孩的眼神。

  这条金鱼来历不明,绿绿不敢贸然行动,她怕周冲bào怒。她又拿起了那只罐头瓶,走向了卫生间。她希望在周冲回家之前搞定它。

  没想到,她刚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了它!它爬进了装洗衣粉的铁盒,尾巴露在外面,笨拙地摆动着!绿绿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她盯着那条尾巴,轻轻放下了罐头瓶,拿起那只铁盒的盖子,就在那条虫子全部钻进洗衣粉之后,迅速把铁盒盖上了。

  好了,逮住它了!这只铁盒很坚固,把盖子拧紧之后,它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绿绿特别兴奋,感觉家里一下变得安全了。她俯下身子听了听,她以为那条虫子会挣扎,会扑棱,可是铁盒内很安静,好像它不在里面一样。她警惕起来,端起铁盒上上下下看了看,没一个窟窿眼,固若金汤,这才放下心来。

  下一步怎么办?农业大学离绿绿家只有两站路,明天早晨,把这条虫子送到农业大学生物研究所去吧,让他们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接着,绿绿要做饭了。虽然刚才她根本没碰到那条虫子,却总觉得手上沾着它的味道,洗了很多遍才去厨房。

  周冲一进门,绿绿就把饭菜端上来了。

  “怎么样?”

  “录完了。”

  “我们该喝酒庆祝一下!”

  “今天我见到他们的老总田丰了,才三十多岁,挺帅的,看不出是个亿万富翁。”周冲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扔给了绿绿:“qíng网的钱到了,你随便花吧。”

  绿绿拿过银行卡,高兴得不得了:“咱不跟他比,有这些钱我就很知足啦!”

  这天晚上,两个人真的喝了一瓶红酒。本来,绿绿不想跟周冲说那条虫子的事了,但是她没忍住:“哎,我把那条虫子捉到了!”

  周冲皱了皱眉:“什么虫子?”

  绿绿说:“我跟你说过,我在卫生间里发现了一条奇怪的虫子,那天半夜我明明把它踩死了,第二天早上它却不见了!今天,我终于把它捉到了!”

  “在哪儿呢?”

  “你跟我来。”

  两个人来到卫生间,绿绿拿起那只装洗衣粉的铁盒晃了晃,说:“就在这里头。”

  周冲站在门口说:“你要把它当宠物养吗?”

  绿绿说:“明天我把它送到农业大学去,让他们鉴定一下是不是新物种。你要不要看看?”

  周冲盯着那只铁盒,没表态。

  绿绿把铁盒放在了浴缸里——就算它跑出来,也会掉到浴缸里,依然跑不掉——然后,轻轻拧开盖子,露出了一条细细的fèng儿,朝里窥视,看不到那条虫子。她又把盖子敞开了些,还是看不到那条虫子。最后,她把整个盖子都拿开了,只看到白花花的洗衣粉。

  它肯定藏在洗衣粉里。

  绿绿从杯子里拿起她的牙刷,用牙刷把儿搅动洗衣粉,想把那条虫子轰出来。这支牙刷她肯定不会再用了。

  周冲一直站在门口,观望她的一举一动,就像在看一个魔术师表演。

  绿绿搅了半天,还是不见那条虫子从洗衣粉里钻出来。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周冲问:“是不是跑了?”

  绿绿说:“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它钻进了这只铁盒,然后就把盖子拧上了,它能跑到哪里去!”

  周冲终于跨进了卫生间,说:“我来!”

  他端起那只铁盒,站在马桶前,把铁盒渐渐倾斜,洗衣粉就扑簌簌地落进了马桶中,两个人紧紧盯着洗衣粉的平面。

  洗衣粉越来越少了,一直不见那条虫子露出来。最后,全部洗衣粉都倒光了,还是不见那条虫子。

  周冲看了看绿绿,似乎要她给个解释。

  绿绿眨巴着眼睛,彻底蒙了。

  这种怪虫子,可以死而复活?可以穿越金属阻碍?

  她把她的牙刷扔进了垃圾筒,沮丧地说:“可能是我看错了……”

  这天半夜刮风了,听起来毛瑟瑟的。周冲睡得很香,偶尔在梦中嘀咕一句歌词,这些日子他太累了。

  晚上,绿绿没有刷牙,感觉口腔很不舒服。她爬起来,打算去卫生间漱漱口。现在,她不怕那条虫子了,巴不得再次遇到它。

  风突然发疯了,把窗子chuī得啪啪地响。

  绿绿站在卫生间门口,把手伸进去,摸到电灯开关,按了一下,没亮。

  灯泡坏了?

  她从抽屉里摸到手电筒,再次来到卫生间门口,朝里照了照……

  你猜,她看到了什么?

  地上,墙上,棚顶——密密麻麻爬满了那种虫子!其中一条脑袋朝下钻进了她刷牙的杯子,露出尾巴来,直直地竖立,伪装成了牙刷的样子,真像啊!不过牙刷是死物,把儿不会动,这条尾巴却在微微摇晃着。

  绿绿疯了一样狂呼起来:“周冲!!!……”

  8、死

  绿绿一边狂呼一边跌跌撞撞跑回了卧室,爬到了chuáng上。周冲竟然没在chuáng上,他从书房冲过来,抓住她的双肩使劲摇晃:“哎!哎!怎么了怎么了!”

  周冲正在书房上网,他听到了绿绿的叫声,赶紧跑过来,看到绿绿坐在chuáng上,全身绷得紧紧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就像犯了羊角风一样。

  在周冲的摇晃下,绿绿终于醒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周冲,眼里的惊恐一点点消散,最后,她用双手抱住脑袋,半天没说话。

  “做梦了?”

  “嗯。”

  “清醒清醒再睡,不然梦会接上的。”

  “你在gān什么?”

  “上网呢。”

  “陪我睡。”

  “等我去把电脑关了。”

  绿绿的大脑有些不转弯,她在努力分辨梦与现实——她的生活中,确实出现过那种恐怖的虫子,总共三次。刚才它突然变成了无数个,在梦中密密匝匝爬满了卫生间……

  绿绿又觉得,她亲眼见到它的那几次才是梦,不然,它被踩碎了为什么还能爬走?它被装进铁盒里了为什么还能逃掉?

  而刚才的梦更像现实——她在梦中从卫生间跑回来了,一边狂呼一边爬到了chuáng上,周冲跑过来,使劲摇晃她的双肩,她忽悠一下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chuáng上,和梦中坐在chuáng上的姿势一模一样……

  她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周冲回来了,他正要爬上chuáng,绿绿突然说:“你去卫生间看看。”

  周冲警惕地说:“看什么?”

  绿绿说:“看一眼就行。”

  周冲说:“哥们,你越不说清楚我越害怕。”

  绿绿说:“刚才我梦见卫生间里爬满了虫子……”

  周冲放松了一些,说:“你被那条虫子给吓着了。”

  绿绿坚持说:“你去看看。”

  周冲说:“你这不是折腾人吗!”

  绿绿说:“你不去看一眼我不踏实。”

  周冲就去了卫生间。风更梦里的一样,使劲鼓动着窗子,啪啪地响,显得焦躁不安。绿绿竖起耳朵,紧张地聆听周冲的脚步声。

  终于,周冲回来了,他说:“什么都没有。”

  这下绿绿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很快又起了疑心:周冲回来得太快了,是不是他没敢打开卫生间的门,绕了一圈就回来了呢?

  周冲关了灯,躺下来。

  他很少抱着绿绿睡,尽管绿绿很渴望。他总是平躺在绿绿旁边,中间留着侧身佝偻腿的距离,脑袋转向另一侧,似乎那样呼吸更通畅。

  绿绿把脸依偎在他的胸上,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

  这世界一片漆黑,只剩下了风声。

  平时,周冲的脑袋一挨到枕头就睡着,雷打不醒,今夜绿绿却没有听到他的呼噜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冲极其清醒地说了一句:“风真大。”

  “嗯。”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窗户都要碎了。”

  “嗯。”

  时间在各家各户的钟表上参差不齐地走动着,各家各户都沉入了梦乡。

  周冲又说话了,脑袋依然朝着另一侧:“这样的夜里,总要出点事。”

  绿绿打了个激灵:“你在说什么!”

  过来好半天,周冲才回应她:“比如说,入室杀人;比如说,广告牌子倒了砸死人;比如说,高压线断了电死人。”

  “别说这些吓人的事了,睡觉。”

  周冲突然转过头来,说:“它又来了。”

  “谁!”

  “那张照片。”

  “照片?”

  “那张冥婚照片。”

  绿绿一下就好像看到了那双睁开的眼睛,还有那双闭着的眼睛,她虚弱地问了一句:“你刚才登陆邮箱了?”

  周冲:“不,它在回收站里出现了。”

  绿绿抖了一下。

  假如有一种病毒,进入你的血液之后就开始自我繁殖,永远无法根除;假如有一种虫子,钻进你的生活之后就变得生生不息,永远无法绝种;假如有一个画面,飘进你的大脑之后就一直重复播放,永远无法驱除……你肯定崩溃。

  绿绿:“你把它删了吗?”

  周冲:“这个该问你。”

  绿绿:“上次我绝对把它删了!——我是问你,刚才你把它删了吗?”

  周冲:“删了,不过我想……它还会回来。”

  绿绿:“它会不会是某种预告?”

  周冲反问:“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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