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减一等于几_周德东【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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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古连滚带爬翻下chuáng,仓皇扑向门外。他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男婴追来。

  外边天太黑了。没有人。那只经常叫的狗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张古跑在街上。

  他一边大叫一边逃命。那男婴脸色铁青,急速移动两条小小的腿,紧紧跟在后面。

  张古快,他也快。

  终于看见了人,两个,或者三个,站在路边,看不清面孔和表qíng,他们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场追逐,极其木然。

  他们都是怎么了?都变成了木头人?

  这不关他们的事,不关任何人的事。

  男婴谁都不追,就追张古!

  张古很快就跑到郊外了。一片旷野,连人都没有了!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双腿越来越沉!

  回头看,男婴还在身后追。他脸色铁青,走的特别快。

  突然张古看见了小镇西边郊外的那个孤零零的房子!

  那房子没有亮灯,很黑。

  他病急乱投医地撞开门冲进去。

  他看见那个捡破烂的老太太在黑暗中坐在炕上。

  他呼叫:“快救我呀!”

  老太太朝他冷笑起来,突然厉声叫道:“三减一等于几?”

  张古懵了!

  老太太接着又厉声叫道:“哪个是活的?哪个是死的?你算清了吗?!”

  完了。

  张古回头,那男婴已经追进屋,他凄厉地尖叫着扑过来!……

  张古一下从chuáng上坐起来!

  他醒了。

  平时,从恶梦回到现实之后通常会长出一口气,可是张古的真实状况也不怎么乐观,比梦里好不了多少。

  他的心又沉重起来。

  现实是:那个男婴莫名其妙地回来了。他在网上通知自己他要索命来。

  他千变万化!他无处不在!他不可抵挡!

  张古多希望现在还是一个梦!

  再醒一次,那个真实的世界莺歌燕舞,阳光明媚。正像周德东在歌里唱的那样——那疙瘩没有妖魔鬼怪,那疙瘩居民善良无猜……

  在那个真实世界里,他还jiāo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和她在美丽的河边聊天,他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题目叫”三减一等于几“的怪梦,梦见镇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男婴,我得罪了他,他在网上通知我,要索我的命。在那个梦里,我梦见我躺在chuáng上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中的梦里,那个男婴死而复生,他谁都不追,就追我一个人,谁都不帮我,我跑啊跑啊,男婴终于把我追上了!那时我一下从那个梦中的梦里醒来了,我在梦里想,现在自己醒了,不是做梦了,那男婴要索命来,这是现实……别提多恐慌了!”

  在那个真实的世界里,张古还见到了他崇拜很久的周德东,甚至还跟他握了握手……他对周德东讲了他的梦,专门写恐怖小说的周德东笑着说:“这故事太平常了,不可怕,不可怕。”

  ……可以上这些只是想象。张古不可能再醒了。

  这就是现实:男婴又出现了!

  这就是现实:那个号称不怕鬼的周德东远在京城,而且据说他从来不敢夜里写恐怖故事的,看来从他那里是借不上一点jīng神力量了……

  张古突然有想哭的感觉。

  想起梦中那老太太的话,他的心一抖——是的,自己永远弄不清三减一等于几。

  22.又来一个?

  张古就是张古,他的鸭舌帽、墨镜、烟斗、文明棍可不是摆设。

  他很害怕,很颓废,但是他没有崩溃,也没有放弃,他痛苦地分析着推理着,他还挣扎着还要解开悬疑。

  他现在又要找那个唱戏的男婴了。

  他还是要弄清三减一等于几这个算术题。从某种角度看,这是一个最玄奥的人类永远弄不懂的问题。

  张古又跑到太平镇去了。

  他又住进了上一次的那个旅社。

  他向老板打听那个卖艺人。

  老板说:“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张古:“再没回来?”

  老板:“没有。”

  张古傻了。三减一等于几,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张古:“有没有他们的音信?”

  老板想了想说:“一个走南闯北的米贩子,他经常在我这里住店。他倒是说过,在一个挺远的地方见过一个人,脸上有刀疤,好像是他。不过,那个人不卖艺,也没有看见什么婴儿,那个人是卖老鼠药的。”

  张古心中更疑惑了。

  张古:“您能不能想一想,米贩子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老板想了半天:“是……方正。”

  那晚上,他好像又听见了那只狗叫,叫得十分惊惶,十分急迫。可是,这世上的人都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方正是个县城。离太平很远。

  第二天,张古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车票,向方正进发。

  他一定要弄清真相。

  他第二天到达那个陌生的小县城。

  他到处找卖老鼠药的。

  有人告诉他,只有第三百货商店门口有个人卖老鼠药,可是他的脸上没有刀疤。

  张古只好去碰碰运气。

  他接近方正县第三百货商店,远远看见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之后,脚步又慢下来。

  他的心怦怦跳起来。

  他一点点走进了。

  是他!是他!

  即使到了天涯海角,张古也能认出他的长相!

  张古躲在一个墙角后,一边观察他一边思谋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后,他径直走过去了。

  那个人好像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平静地看着张古走近。

  张古发现他脸上真的没有刀疤,而且他的眼神一点都不凶恶,挺和善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张古问:“那个男婴呢?”

  卖老鼠药的人:“什么男婴?”

  张古想了想,说:“就是那个会唱戏的男婴。我知道他不是你的小孩。”

  卖老鼠药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买老鼠药吗?”

  张古:“你别装糊涂。他去哪里了?”

  卖老鼠药的人肯定地说:“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张古:“我相信我不会认错。”

  卖老鼠药的人有点恼了:“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小孩丢了,就去登寻人启事,你问我gān什么!”

  张古盯着这个人的脸,判断他到底是真是假。

  张古淡淡地说:“咱俩心里都明白。”

  卖老鼠药的人:“你神经有毛病!”

  张古想了想,站起来说:“好吧,就算我认错人了。”

  张古离开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之后,越想越糊涂。

  他在街上转了转,又回去找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了。

  他来到那个卖老鼠药的人跟前,执着地说:“最后,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卖老鼠药的人紧紧盯着张古。

  张古伸出一个手指,qiáng调:“只问一件——”

  卖老鼠药的人:“你说吧。”

  张古:“你能不能告诉我,最初他是怎么出现的?”

  卖老鼠药的人左右看看,附近没什么人,他突然凶相毕露,低低地说:“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停电了!”

  次日,张古返回绝伦帝了。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huáng昏了,夕阳如血。

  他径直去了捡破烂的老太太的房子。

  老太太还是坐在炕上想什么心事。

  张古的到来,她毫不惊诧,似乎在她预料之中。

  张古:“我怀疑,另一个来了。”

  老太太没说话。

  张古:“另一个来了。”

  老太太:“走的那个是人是鬼?来的这个是人是鬼?”

  张古:“我怎么知道。你有三个孩子,如果都死了,那就清楚了。如果都活着,那也清楚了。偏偏死一个,你又不清楚死的是哪个。现在我怎么能弄清楚到底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老太太:“事qíng没有结束,我早知道了。所以我一直没离开这个小镇。前一段时间,

  我去找过另一个,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一个——得知他消失了,就回到了绝伦帝,等,我知道可怕的事qíng还在后面呢。”

  老太太说这些话时毫无表qíng。

  男婴又出现了!

  不知是哪一个!

  他就藏在小镇里!

  这消息立即传遍小镇。

  大家又陷入极度的恐慌。

  白天的时候,大家就聚到一起,谈论这个恐怕的男婴,希望共同找到销毁他的办法。回了家,睡觉之前,每个人都要拿着利器在房子里搜查一番……

  巴掌大的地方,他能藏到哪里呢?

  大家翻遍了chuáng下,房顶上,抽屉里,衣柜里,井里,墨水瓶里,菜窖里,周德东的盒带里,电脑里,电话里,天花板里,订奶箱里,风衣口袋里,书页里……

  都找遍了。

  不见他的踪影。

  也许,他一直在暗处看着大家怎样搜寻他。

  到了夜里,那只狗就开始狂吠。

  张古曾经询问过是谁家的狗,竟然没有人听到有什么狗叫。

  只有张古一个人可以听到它。

  23.索命的电子邮件

  镇长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是一镇之长啊,他是绝伦帝居民的父母官啊,他是大家的主心骨啊,所以,他若无其事,稳如泰山。

  镇长找张古谈话了,他依然打着官腔。

  镇长说:“张古啊,最近你的脸色很难看,要注意休息啊。”

  镇长说:“张古啊,最近整个镇子人心惶惶,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你作为政府工作人员,要带好头。一切事qíng在没有弄清楚之前都不要妄下结论,更不要搞迷信。”

  镇长说:“张古啊,最近我要到县里去一趟,给咱们镇要拨款,估计近期回不来,有什么事你要及时跟派出所联系。”

  镇长当天就走了。

  张古听冯鲸说,他看见镇长和他老婆、孩子一起坐车走了。

  张古有点难过。他怀疑镇长带着家眷躲出去了。

  群龙无首了。

  但是张古没有把这个消息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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