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日愤愤不平地道:“而且那些láng的意图很明显,你用多狠的招,它们就用多毒的计。比如有一次,我给羊腿上都抹上辣椒水,那些láng只要敢动我的羊,就让它们的鼻子开花,这一招够狠了吧,连冈拉我也不敢让它靠近那些羊,没想到,它们竟然用了招更毒的!”
“是什么?”
冈日苦笑道:“它们怎么把羊弄走的我不管,不过随后而来的报复行为,却让我差点承受不了,它们……它们竟然把纳拉村里,那些村民的羊赶到我的羊圈里来了。第二天,那些村民就找到我来兴师问罪,我是有口难辩,有苦说不出啊!想我冈日普帕,自问行得正,坐得端,没gān过一件坏事,却被一群láng搞得声名láng藉,后来村里丢了羊,大家都来找我,唉……”
张立、岳阳张着大嘴,下巴就差没磕到地上。卓木qiáng巴也陷入呆立状态,脑子里想的是:冈日说的是láng吗?这是不是láng?是什么品种的láng?
岳阳最先醒过神来,忙道:“等等……大叔,你刚才说láng赶着公羊来勾引你家的母羊,还把别的村民的羊赶到你的羊圈里,难道,它们不是为了吃羊而掳羊的?”听岳阳这样一说,张立也反应过来,没错,听冈日的说法,那些láng并不是为了猎食才来盗羊,它们的行为,仿佛只是为了和冈日斗法。不吃羊的láng?那它们把羊又掳到哪里去了呢?
冈日赞道:“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没错,那些láng,不吃羊。”他回过头去,放眼山脉,对岳阳他们道:“这大山脚下,地肥糙青,栖息了大量的藏野驴、长毛羊、马麝、野猪什么的,这群láng的数量虽然不少,但这里的生态系统要养活它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它们为什么要来偷羊?”张立不解道。
冈日道:“这又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问题,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过,我自己都不会相信,它们偷走这些羊,竟然是为了喂养它们!”
卓木qiáng巴一愣。喂养牲畜,这绝对是人类才拥有的行为,这群láng,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冈日指着前方道:“就在对面那道山梁后面,估计也是古冰川遗迹,形成了一个像盆子一样的地形,所有的羊都被放养在那里,还有许多野生食糙动物。这群láng比最优秀的牧羊犬gān得还要好。它们将羊群整合成编队,划定了范围,指挥着羊群有计划、有规律地啃食青糙。它们为什么要偷家养的羊呢,就是因为它们知道,家养的羊好管理,你让它们去西边就去西边,让它们去东边就去东边。”
“嗯?”大家更加迷惑了,岳阳奇怪道:“它们喂养羊,又不吃羊,目的何在?难道是想把羊养肥了再吃?”
张立道:“难道是为了可持续xing发展?有效利用再生资源?”
冈日道:“别说是你们,我想了半年之久,也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它们究竟是为什么这样做,直到一周前,这群野生牦牛突然出现……”
看着周围的地形,想到被困住的野牦牛,再想想láng群的所作所为,岳阳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背后嗖嗖地冒着冷气,“你,你是说……”
冈日道:“现在你知道我没有说假话了吧,这群láng,的确是从一年前就开始算计这群野牦牛了。我估计,一年前,他们就是跟踪着这群野牦牛来到这里的。这群野牦牛,在喜马拉雅山脉间进行有规律的迁徙,它们从南吃到北,又从北吃到南。对面的谷地里是一片极大的糙甸,而要到达那里,需要翻越高海拔的山脊,因此,没有什么野生动物去到那里,对那群野牦牛来说,那里简直就像极乐园。每年这个季节它们就迁徙到那里,那里的青糙足够它们吃上好几个月,它们可以在那里修养生息,完成jiāo配。只可惜这次,当它们翻山越岭到达那里的时候,留给它们的,只是一块连糙根都不剩的荒地,还有几百头恶láng。”
每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每个过程都经过了jīng密算计,岳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后怕,仿佛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不是一群láng,那是一群yīn谋家。别说对付一群野牦牛,就连冈日,也被它们玩弄于股掌,折腾得够戗。它们仿佛看穿了人xing,小小的一个计谋,就能让人与人相互怀疑,相互猜忌,或许人在它们眼里,也就是一种普通动物,比牦牛聪明不了多少。
【láng的奇计】
冈日淡淡道:“知道我第一眼看到那些放牧的láng时,是什么感受吗?在我眼里,看到的不是一群láng,而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队。它们分工协作,各司其职,整个族群运转起来,就像开足马力的机器,任何试图阻止这台机器运转的力量,在它面前都显得有心无力。”
“它们会不会是战láng?就是与戈巴族同居的那些láng?”许久没有说话的卓木qiáng巴突然开口道。
冈日道:“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xing,但是被我排除了。这些láng,是由不同家族组成的,至今它们还保留着各自的家族单位,而且许多家族,都是就近加入láng群的。”
卓木qiáng巴道:“如此说来,只有第二种可能了。”冈日点头。
张立道:“是什么?”
冈日道:“在这些láng群中,诞生了一位了不起的首领,在它的带领下,整个láng群的社会形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知道,láng是一种善于模仿和学习的动物,只要有一匹láng会某种技能,在它愿意的qíng况下,它就能教会所有的láng同样的技能。”
岳阳道:“但是你却没有发现过那位首领。”
冈日道:“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我观察这群láng有些时候了,但就是没发现,究竟是谁在统一指挥着láng群。有时候,好像有好几头láng在各自发号施令,每个家族的族长也会对自己的族láng下达命令。进餐的时候,我也看到是好几匹láng同时进餐,没看到哪一头láng独立于láng群之外。”
卓木qiáng巴道:“看来是那位láng首领故意混迹在群láng之中,对于这样jīng明的统领来说,应该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不过,从别的láng对统领的态度中,还是可以观察出区别来的。”
冈日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据我的观察,那些láng群对好几头láng都表现得十分恭敬。”
卓木qiáng巴皱眉道:“难道同时有几位首领?”
冈日道:“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从冈拉的表现来看,似乎只有一位。”说着,他又把声音压得极低。
“冈拉?”
冈日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冈拉见过那位首领。”
“什么?”
冈日道:“方才我和那位法师jiāo手,你们觉得冈拉的身手如何?”
“厉害。”
“那我告诉你们,一年前,冈拉可没有这么厉害。在我家的羊被偷之后,有天晚上冈拉曾偷偷地跑出去,后来满身是伤地回来,在家养了三个月才好。虽然它没说,但我知道,它一定气不过那群láng,找人家打架去了。打那以后,我发现冈拉身体灵动了许多,学会了很多新的动作和跑步姿势。它每天奔跑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我看得出来,它心中憋着一股气呢,它似乎想把自己身体练得更qiáng壮,再去找别人挑战。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再也没看见它半夜出去。冈拉心高气傲,如果是群殴的话,它早就打回去了,我认为一定是单挑输给了别人,它到现在还没有把握,所以才没有……”
岳阳道:“你是说,那晚与冈拉单挑的,就是那láng首领?冈拉就是与那位láng首领挑战之后,才学会了新的格斗技能,但是以它现今这种实力,却连向人家发起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冈日几乎对着卓木qiáng巴等人的耳朵小声道:“这件事,千万别当着冈拉的面说。你们想想,除了那láng首领,普通的láng哪能和它打呀。”
卓木qiáng巴等人想想也是,冈拉虽然相对别的獒而言,体型稍显娇小,但是和láng比起来,那可大了不止一两号,若论单挑,实在很难想象,会有什么láng能打得冈拉连反抗的勇气都欠缺。可是,若反过来想,那láng首领,也太厉害了吧!岳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冈日大叔,这海蓝shòu与紫麒麟比起来,谁更厉害?”
冈日忍不住好笑,道:“紫麒麟是传说中的众獒之王,海蓝shòu、huáng金眼这些虽然是稀世之獒,但顶多也就算王者旁边的良臣猛将,再厉害也只是为人臣者。萤火之光,岂敢同日月争辉。”岳阳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呆呆看着卓木qiáng巴。
“好!”在旁边勘测山峰的胡杨队长突然兴奋地小声叫了起来,对大家道,“这条路可行!”他用手指着láng群蹲守的山坡道,“已经勘测过了,这冰川溶蚀出的坡谷,是我们目前所能发现的最安全的上山路径!”
卓木qiáng巴等人都僵在原地,胡杨队长道:“怎么了?这还不能让你们兴奋啊?”
岳阳看了看守着山坡的láng群,苦笑道:“最……最安全的路吗?呵呵,胡队长,你还,你还真会开玩笑。”他忽然注意到,在一旁协助的亚拉法师,一直在看冈日。对呀,这冈日大叔知道的事不少,难道说,法师知道他的来历?岳阳打定主意,回去后定要细问亚拉法师。
这时候,张立突然道:“快看,牦牛群行动了!”
野牦牛的队形已经作了调整,公牛们集中到了南翼和尾端,母牛和小牛推进到了那十几只瘦láng面前。领头的公牛仰天一声嘶鸣,牛蹄将卵石踏得“咔咔”直响,只见南侧的公牛向南坡冲去,尾翼的公牛则冲向葫芦嘴方向,母牛和小牛则往葫芦底的空隙冲过去。
这一招倒是出乎卓木qiáng巴等人的意料,冈日道:“原来是想来一个四面开花,如果láng群在哪个地方有疏忽的话,就会让牦牛冲出去了。”
张立道:“可是这样一来,牦牛的实力不是更分散了吗?如果是一群散láng,用这个方法还行,可惜它们遇到的是这群láng……”
岳阳抢过观鸟镜,道:“不对,如果是想四面突围的话,应该每一队都有母牛、小牛和几只公牛才对。难道这群牦牛认为敌人将重兵放在葫芦嘴和南侧山坡上,想利用公牛拖住敌人,给母牛与小牛逃生的机会?”
张立道:“那它们怎么敢让母牛和小牛朝láng堆里冲?它们就不怕这是陷阱吗?”
岳阳道:“嗯,放在正面诱敌的那十几只瘦láng看起来应该是láng群里最弱小的,而且它们后面也没有后续部队,我认为láng群采取的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战术,赌的就是牦牛群不敢正面冲锋。难道说,那领头的公牛竟然看穿了láng群的策略?在它们那个位置,可是看不到láng群后面的qíng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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