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张立的一条右腿被痰液包裹住了,张立用手想驱赶那些软体虫,谁知道手一按上去,那些黏液就粘在了手上,抬起手来,黏液像胶水一般在手上拉起长丝,一股化脓的恶臭扑鼻而来,张立只觉得胸口说不出的难受,在船上经过那种程度的颠簸也没有呕吐的他,终于忍受不住了,肚腹一阵绞痛,胃酸翻涌,把吃下去的鱼ròu鱼骨头喷了个一gān二净。“我中招了!我中招了!”张立大叫着。
卓木qiáng巴道:“坚持住,到时候找个地方清洗,你可别掉下去了!我告诉你,掉下去没有人会去救你,掉下去就死定了!”话刚说完,“啪!”“浓痰”裹住了他整个右足,像胶水一样悬挂在足底,踢也踢不掉。
“啪!”巴桑突然加速,从大家面前飞了过去,那东西搭在他肩上,还有部分黏液挂在他左颊,看他那咬牙切齿的表隋,真让人担心他会把自己的左臂连肩剁下。
赵庄生对岳阳小声道:“我可能不行了。”岳阳道:“别说傻话。”赵庄生道:“真的,那东西,那东西在我背上,不止一团两团,我觉得起码有五六团那种东西在我背上。”
岳阳沉默,赵庄生不安地问道:“你……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岳阳道:“我在想,是不是该把你扔下去。”
“什么!你竟然敢这样想!”赵庄生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岳阳嗫嚅道:“可是,谁知道它们会不会顺着你的背滑到我身上来啊。”
“你太无qíng了,刚才有人告诉我是你把我的脸掐肿的我还不相信,看来果然是你gān的。”
“是谁?谁出卖我?”
“好哇,果然是你!”
“别动——”
“叫你别动的,你看,这下我也中招了!”
【熔岩台地】
在丛林里飞dàng了半个小时,终于发现了卓木qiáng巴所说的好像有人工建筑的地方,这里对密林而言,可谓别有dòng天。那是一处高出沼泽不少的红岩平台,致密的红岩上没有植物生长,天地顿时开阔,远看去就像一只巨人的脚踏在密林之中。脚背上有一条银色飘带,是从第二层平台飞流千尺的瀑布,瀑布在脚背上聚集为一潭清水,清水又漫过脚背向沼泽倾泻。而那些好似人工建筑的东西,在巨人脚的高处,远看是一个个耸立的碎石堆,或者是被风化了的锥形岩石。从分布形状、石堆高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建造,甚至给他们的感觉更像某种动物筑起的巢xué。
真正到了近处,才发现那只巨人脚不是一般的大。红岩在这里高出地表至少五十米,最高的地方甚至与那些蕨类植物的树冠平齐;宽度约有两千米,并且一直向密林内深入,看起来和山根是连在一起的。但当大家来到脚底板才发现,那巨人脚也是上大下小,想要攀爬上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还好,漫过脚背的瀑布在巨人脚的下面也冲出一汪小小的清潭。现在大家最需要的,就是清水,必须洗掉那一身让人恶心得说不出话的东西。
在林中飞dàng之后,早已是人人挂彩,每个人身上多少都带着一两条那浓痰一般的生物。肖恩最惨,他从头到脚被那种生物彻底包裹,看上去就像穿了一件huáng绿huáng绿的迷彩服;一头银发则像被谁砸了无数个生jī蛋,纠结在一起。当肖恩看见那潭清泉时,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不想,却被两声娇呼喝止。
“站住,肖恩!”是吕竞男在命令。
“你给我停下来,肖恩!”是唐敏在大声尖叫。
肖恩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像自己犯了什么严重错误似的,那两位女士正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赶来:“你——你怎么可以在我们前面?”
“对嘛,应该等我们洗了你们再洗的!”
原来,两位女士的一致观点是:这潭水被你们这些臭男人洗过之后,岂不变成一潭臭水,哪里还能再洗?因此,理所当然该她们先享用。肖恩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礼节xing的错误。
他抖动着满手的恶臭黏液,看了看自己那披huáng挂绿的身体,嘀咕道:“可是我……可是我……”
吕竞男看了看那瀑布下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小清水潭,其余地方都是翻涌的淤泥,说什么也不让肖恩先洗。吕竞男巧舌如簧,唐敏口齿伶俐,两人一唱一和,唧唧喳喳地说了好多肖恩听都听不懂的中国道理,最后在双重压迫下,哪敢不投降。
一群名副其实的“臭男人”聚集在一起,只觉得身上散发的阵阵恶臭越发刺鼻,看着蔫儿了的肖恩,岳阳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安慰他道:“现在正是发挥你绅士风度的时机。我们这些大男人犯不着跟她们抢。”
肖恩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道:“绅士你个奶奶!”
大家还很自觉地背对着水潭围成一个弧形,除了卓木qiáng巴,其余人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咳咳。”张立突然清了清喉咙道,“其实,我觉得……当然,只是我个人意见哈,qiáng巴少爷,可以过去和她们一起洗。”一群男人都不怀好意地jian笑着。
卓木qiáng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怕被踢飞。”大家都裂开嘴大笑起来,但真正发出声音的却只有一人!
“哈哈!”张立放声大笑之后,发现其余人都只是把嘴张大了,并未发出半点声音,猛然想起身后某人听觉超常,思维敏捷过人,岂会听不出笑声中的猥亵之意。一想到这儿,忽如一阵yīn风chuī过,他顿觉不妙,赶紧捂住了口鼻。
※※※
胡杨队长和亚拉法师则在远离水潭的巨人脚下,借助昏暗的光线研究这巨人脚的构成。从近距离观察,就会发现巨人脚并不是一整块巨大的岩体,它是由一根一根规则的棱柱体簇拥在一起,排列得整整齐齐,好像是人工堆砌,但胡杨队长和亚拉法师都知道,这却是大自然造就的一种奇迹。
当火山熔岩快速冷却时,岩体产生guī裂并形成一种类似结晶的形态,每根岩柱的几何形态,规整得好似蜂巢,上端微微弯曲成弧形,站在岩壁下,就好似伫立在某座古代宫殿的廊柱之下。胡杨队长触摸着那些规整的棱柱,暗叹大自然的神奇,亚拉法师却微微昂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在刚才穿越密林的时候,法师的视线已落在了这块巨岩之上,那里,才是他们要突破的屏障——隔绝第二层平台和底层平台之间的大岩壁。到接近巨人脚的地方法师才看清,整块大岩壁像是海啸卷起的巨làng,在瞬间被凝结。高达上千米的巨làng啊,向上竟看不到làng头,上层平台的边缘像伞一般遮盖着下一层。而这些看似独立的棱柱体间的fèng隙,其实紧密得连一张纸都cha不进去。这样的大岩壁被极限攀岩者称为“叹息之壁”,没有塞入岩锥的fèng隙,得用器械打眼,到了顶端,攀岩者更是需要像蜘蛛悬垂在天花板上一样才能通过。这种岩壁,在百米之内攀岩高手能凭借顽qiáng的体力徒手完成攀登,但这可是近两千米高度的岩壁啊。且不说它那像伞一样的顶端,就算只是垂直的,也需要数天的时间,靠无数的攀岩器械才能完成攀登。亚拉法师在心中暗想:“这样的岩壁,他真的能够徒手攀上去吗?那我呢?”
这时,胡杨队长道:“法师,你认为,这是怎么形成的呢?”
亚拉法师再度仰头,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巨人脚,直接落到第二层平台之上。在他的脑海中,呈现出亿万年前的景象:那熔岩就好似融化的钢水,汩汩地流出,沿着熔岩通道,在第二层平台溢流着。到了这个位置,渐渐冷却的熔岩开始堆积,一小部分岩浆绕过前方的阻碍,流到第二层平台的边缘,“啪嗒”从高空中滴落一滴,形成了今天的巨人脚。亚拉法师道:“嗯,和我们推断的一样。”
早在香巴拉密光宝鉴第一次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时,他们就反复探讨过这里可能是怎样形成的。要构成这种底窄上宽的锯齿形台地,必须是非常致密的岩体,才能承受住上方的压力不至于断裂;而现代火山大多是中心式喷发,它们形成的是一个金字塔似的锥体。也就是说,这种台地地形应该是在远古时期形成的。在数亿年前,二叠纪乃至更早的时候,大陆板块还不稳定,地壳表面有很多巨大的裂隙。当地壳运动时,地心深处的岩浆从裂隙中溢出来,那就是古老的裂隙式火山喷发。岩浆像毯子一样在广袤的大地上铺开,形成无数熔岩台地。当台地成形之后,地壳再运动,再将地心的岩浆挤压上来,在台地之上又构筑起新的台地,如此一层一层地堆积,造就了千奇百怪的熔岩地形。事实上,在我国川、滇、黔三省都有无数这样的熔岩台地,但是离开川西之后,再往西,就极少发现类似的地形了,直到穿过西藏,往印度的方向,又才出现巨大的熔岩台地。
以胡杨队长的经验和方新教授询问多位专家后,他们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那就是,在熔岩台地形成之后,距今几千万年前,由于板块的碰撞,导致喜马拉雅和周围山脉的隆起,使得那些熔岩台地与周围的整个地形再度升高,构成了今天的世界最高峰。而大多数熔岩台地,则在大陆板块的挤压下,碎裂开来,不再构成台地。而他们要寻找的地方,显然就在板块与板块的裂隙之间,保留下来了数亿年前的形态。由于处于板块的中线,这里的地壳运动极不稳定,所以时至今日,仍有可能还有火山喷发现象发生。古代苯教徒所说的魏摩隆仁圣地,每隔一千零二十八年,就将在火焰中重生,说的极有可能就是火山喷发。而通往圣地的箭道,也就是他们穿过来的冥河,那完全就是古代熔岩喷发时形成的熔岩通道,而非水流侵蚀所致。
但是现在有另一个问题摆在他们的面前,如果说这里每隔一千零二十八年就出现一次大规模的火山喷发,那么,这里生物的多样形态,又是如何完整地保留下来的呢?要知道,火山喷发是自然界最具威力的破坏xing力量,每次喷发的岩浆覆盖下来,周围的动植物就会遭到毁灭xing的打击。况且在这种近乎封闭的环境中,不说别的,就是火山喷发,甚至没有喷发时产生的有毒气体,就足以杀死里面的所有生物了。但是事实是,他们测定到的空气质量,好得不能再好,估计移居到这里来的人,都将增寿多年。亚拉法师觉得,这会不会是早在数亿年前就结束了生命的死火山,毕竟在藏族文字记载中,几乎没有发现有关火山喷发的文献。而一千零二十八这个数字,有可能是古代苯教徒心中的一个神圣数字,就和现代人喜欢八和六是一个道理,而在火焰中得到重生,也可以完全解释为宗教jīng神层面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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