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将树枝扔进火丛里,难以置信道:“这真的是qiáng巴少爷你理解的?”
卓木qiáng巴道:“反正我知道。”
岳阳笑了笑,面色又凝重起来,再问道:“为什么,qiáng巴少爷,为什么有的人,他会为了第二价值而改变,甚至变得完全……和以往判若两人?第二价值的魔力,真的那么可怕吗?”
卓木qiáng巴叹息道:“或许,他太渴望体现一定的社会价值以承认自身的存在吧。其实,很多人潜意识里都有这样的心态,比如那些拼命工作的人,拼命考证的人,还有那些超龄的相亲者,潜意识里他们或许多少都觉得自己不是完全被社会认可,或者还没有得到正常人的正常社会地位。只是,有的人喜欢采用极端的形式。”他又想起了童方正,不由神色黯然。
岳阳颓然道:“极端……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啊!”
突然,卓木qiáng巴好似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你是说庄生?”他看着岳阳缠着绷带的手臂,继而问道:“你手上的伤,不是因巨蜥突然袭击而意外误伤的吧?”
岳阳苦笑一声,将事qíng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卓木qiáng巴。
最后,岳阳道:“看来在利益面前,友谊、承诺,甚至誓言都会变味。我记得,是谁说过时间会改变一切,只是我没料到,会变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卓木qiáng巴也陷入了沉思,两人一时沉默,唯有那堆篝火烧得“噼啪”作响。
过了片刻,岳阳抬起头来,似乎在舒缓心中的压抑,吁了一口气道:“啊,总算过去了,或许,他有他不得已的原因。qiáng巴少爷,这件事,除了教官,别告诉别人,好吗?”
卓木qiáng巴点点头。岳阳昂首望向夜空,天上有几点繁星闪烁,他不由赞道:“真好,今晚香巴拉上方的浓云又散开了,又可以看见星空了呢。”
“是吗?”卓木qiáng巴也抬起了头。不过,他和岳阳都很快发现,那些星星不对,那不只是闪烁的星光,那些星星在快速移动,却不是星辰应有的运动轨迹。卓木qiáng巴站了起来,皱眉道:“奇怪。”
岳阳也道:“怎么回事?是飞机的尾灯吗?”
【伞降的敌人】
“不对!”卓木qiáng巴猛地一惊,他和岳阳惊骇地对望着,两人同时想到了:那是伞降者!是伞降者附在身上的照明装置!两人几乎同时行动,岳阳伸手一拉机关将用于熄灭篝火的泥簸箕翻扣过来,火光顿灭。而卓木qiáng巴则逐一通知那些刚刚睡下不久的队员。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竟然敢在晚上攀登那可怕的雪山吗?岳阳疑惑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即香巴拉的外面还是白天!想到这里,岳阳似乎更加了解,那些从雪山顶上伞降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个能活着。外面还是白天,而香巴拉内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那些从东登顶的人,在黑夜之中只能飘落到海里。
九个人在漆黑的夜里,仰望上空,用力捕捉着那些微弱的闪光。岳阳凭ròu眼分辨闪光的数量,卓木qiáng巴则举着夜视望远镜调整着,不一会儿失望地放下望远镜道:“不行,隔太远,夜太暗。”胡杨队长将望远镜接了过去。卓木qiáng巴紧紧握住敏敏的手。这批人,无疑将会成为他们在丛林中最可怕的对手,远甚于那些夺人xing命的原始动物。
吕竞男心中叹息道:“到底还是被跟过来了,不知来的是哪一批人马。”
肖恩心道:“来得真不是时候,应该等我们发现帕巴拉神庙之后再进来的,如果那时两边打起来……”
岳阳则一边数着一边茫然地想:“怎么会?瘦子安放的是电波信号发she器,那种信号根本无法穿透香巴拉顶峰的电磁屏蔽。如果对方没有在香巴拉谷底的具体坐标,他们根本就不敢贸然伞降。难道真的如瘦子所说,我们之中还有另外的势力代表。那人究竟是谁?在什么时候与外界取得了联系呢?巴桑、肖恩、老胡……”他在心里将自己所观察过的人都暗中过滤了一遍。
张立也正考虑着和岳阳相同的问题:“只能是激光发she装置,或许是一次xing脉冲。不,仅仅靠一次发she不能保证被卫星捕获。那么,是间隔脉冲发she激光信号,需要将发she点对准香巴拉头顶的裂fèng。然而,在那夜香巴拉头顶的云雾散去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正上方是怎样的结构,得是在那以后的事qíng。从那晚到现在,仅仅过了十天。对方如此娴熟地登上雪山顶,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曾经登顶,和我们一样!在那雪雾面前迷失了方向!”
亚拉法师则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巴桑,巴桑表qíng很淡漠,看不出什么来。
“七至十一盏灯。”很久岳阳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他ròu眼能分辨的极限数字报了出来。要知道,那不是七颗星星那样简单,如同在浩渺的夜空中寻找针尖大小的闪光点,而且那些光点是闪烁移动着的,有时亮一下,就灭了,再亮起时,已经变换了方位。
吕竞男道:“好吧,十一作为一个底数,只会更多,不会减少。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商量一下对策了,看来有些计划需要改变。”她望向卓木qiáng巴。卓木qiáng巴叹息一声,在这个时候,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同类——同样具有智慧的人。
※※※
同样惊恐的不只是处于第二层平台上的这些人,还有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伞降者们。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外面太阳还未落,雪峰顶端还光线充足,一穿过那厚厚的雾区,竟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西米冲对讲麦吼道:“雷波,后面还有人吗?”
雷波答道:“没有了,我是最后一个伞降的。我下来的时候冲顶的最后两百米已经起了大风,他们上不来,被困在山腰了。如果不是我跳得快,恐怕早被风chuī走了。”
西米又问道:“那么和外面的联系呢?”
雷波道:“完全中断了。在下降过程中,起码有一千米没有任何信号。现在我们只能相互通讯,与外界处于隔绝状态。”
西米道:“知道了。胡子,统计已经伞降下来的人数,每个人报上自己的编码。听着,现在我们与世隔绝,在这里我说了算。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哪部分的,想活命就得听我的,报数吧。”
只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编号00001。”
西米的三角眼一跳,愣道:“马索!怎么?你老板还不放心我们?”冲锋队全带着面罩,根本无法分辨有哪些人在里面。
马索马上换了献媚的语气道:“啊,不是这样的,西米老大。我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倒霉,冲顶的时候我速度比较快,就提前跳下来了。唉,没想到后面的人被风阻断在山腰了,看样子多半是暂时撤退,恐怕要过好几天才能再次冲顶。这和老板完全没关系,你相信我,我现在只是你手下的一个小兵。”
西米“哼”了一声,以他对马索的了解,自然知道那家伙多半是为了邀功才爬那么快的。西米也报道:“编号00002。”
“编号00035。”
“编号00107。”
……
最后,那名叫胡子的人统计出来,目前一共有十七名伞降者。西米熟知那些编号数字的代表,他以前的老部下十人全在,莫金的手下包括马索在内三人,雇佣兵四人。目前自己还是拥有绝对指挥权的。只是马索的身份特殊,这个没有什么本事只会溜须拍马的人让他异常憎恶。这种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他是那个人的亲信。如果出了问题,恐怕……
西米不去考虑以后的事qíng,多年的舐血生涯已经让他习惯了只过好今天。“雷波,你还记得你登顶时候看到的吗?冲锋队是否全部登顶了?”西米最后问道。
雷波的回答让所有人揪心:“是的,冲锋队全部登顶。”也就是说,四十七人组成的冲锋队,只有十七人平安伞降。其余的人,不是被狂风chuī走,就是在伞降的过程中失去了联系。
西米舔着嘴唇,真是一次亡命之旅啊。不过,这种刺激的感觉——他喜欢!同时,莫金那锐利的眼神也让他感到后怕。那个人,实在是太能够了解人的内心了。他知道什么人需要什么样的生活,总是在不自觉之间就让你陷进去难以自拔,明知道自己是在为他卖命却又心甘qíng愿。莫金的弱点在哪里呢?如果说弱点的话,那就是他的多疑了,是什么养成了他那小心谨慎的xing格?一定有原因。西米笑了。
※※※
那几盏晃悠的小灯并没有严重扰乱卓木qiáng巴他们,这本来就是他们曾经设想过的qíng况。在考虑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几种qíng况并制定下相应的对策之后,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该睡的睡觉,该守夜的守夜。
根据他们的观察,那些灯落在了他们的右方,有相当远一段距离。这让岳阳不禁怀疑,他们的坐标是在工布村。这样一来,他们和敌人之间就保持着十天的距离。他们并不认为敌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能走得更快。而且敌人要熟悉这里的环境,适应这里的生存方式,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十天的距离,有可能被进一步拉大,同时也不排除他们拥有的尖端武器更利于在丛林生存。总之,如果能一直保持十天的距离将是最好的qíng况。
简单计划了应对之策后,卓木qiáng巴命大家各自回去休息,而吕竞男不失时机地将卓木qiáng巴带到yīn暗一隅,缓缓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卓木qiáng巴知道她想说什么,沉吟片刻,道:“岳阳告诉了我一件事qíng。”接着,将岳阳和赵庄生之间真实发生过的事说了出来。
吕竞男道:“这个,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她说着,朝亚拉法师的所在看了一眼,表明“我们”指的是谁。接着又道:“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我都清楚,电磁波信号发she器是无法穿透头顶的电离屏蔽层的,只有激光发she器才能做到这一点。”
卓木qiáng巴见吕竞男沉着的样子,知道她已心有所指,便不与她争辩,直接问道:“你们怀疑谁?”
“肖恩。”吕竞男回答得很gān脆。
“肖恩?”卓木qiáng巴反而愣了愣。他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是怀疑队伍里的老队员,而是肖恩,不禁失笑道:“这有可能吗?若不是张立在什么兰与肖恩偶遇,若没有我们极力邀请他,人家根本没想过会加人到这次危险的行程。你们……怎么会怀疑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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