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刃抬了抬眼皮,徐徐道:“姓傅的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把狐仙领进家门容易,要把它赶走,可就没这个本事了?
我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想必这傅老爷子,也没少受狐仙的刺激。只是现在,他找我回来,和狐仙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玄业讲到此处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原来,这第二胎怀了半年,那狐仙果然又出招了,但这次它并不是要吸食小孩儿什么的,而是提出了个要求,让傅老头媳妇儿怀孕期间,单独住一间屋,而且要将自己的神位搬到屋子里去。
傅老爷子心中忐忑,毕竟他都三十四了,在他们那个年代,那个年纪的人,早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他自然不希望这第二胎出事,他求狐仙不要伤害自己的孩子,如果真要吃小孩儿,他可以花钱买。
毕竟,拐卖儿童的买卖jiāo易,从古到今都一直存在,每年丢失的、拐卖的、或被亲生父母卖出的孩子还少吗?以傅老爷子的能力,别说买一个,就是买十个小孩儿给它吸食,那也是没问题的。
狐仙却说让傅老爷子放心,不会伤害他这第二胎,保证给他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要是不答应,就不客气了。这么软硬兼施下,傅老爷子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接下来得时间,他一直观察着媳妇儿这一胎,那媳妇儿早知道养狐仙这回事儿,只是不知道背后的门道,只是一个神位放在房间里而已,便也随着傅老头子去了。
直到生产,傅老爷子都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
直到孩子出生后,傅老爷子才觉得不对劲。
他觉得这孩子长得不像自己,太不像了。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媳妇儿是不是偷人了。按理说,婴儿在长相上,其实看不出什么,但这个婴儿,偏偏怎么看,傅老爷子心里就怎么不舒服。
有时候,那婴儿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冲他笑,笑容很古怪,像狐狸。
我听到这儿,只觉得后背发毛,道:“那婴儿,是我?”
周玄业点了点头,我忍不住去一旁照镜子,脸是我熟悉的那张脸,哪里像狐狸了?我仔仔细细的看,看着看着,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竟然也觉得自己这张脸越看越别扭,似乎眼角有些上翘,还真他妈像狐狸。
我jī皮疙瘩起了一身,搓了搓脸,赶紧将这个念头给抛出去了。
周玄业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照了,现在照也晚了,怪不得我之前见你第一眼,就一眼难忘,原来是你的面相有问题。”
面相占卜是谭刃的老本行,周玄业只知道一些皮毛,他第一次见我时,大概是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但因为对面相不是很jīng通,所以虽然印象深刻,但并没有多想。
我不由道:“周哥,难不成你当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聘用我的?”
他点了点头,道:“算是吧。这个看眼缘,有些人,见一面就觉得顺眼,有些人,不管怎么样都不喜欢。相由心生,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那个婴儿,我是说我……当初,为什么会那样?”
周玄业道:“那狐妖其实是借了胎气,人的一生,命途分为天、神、人、神。人在娘胎之时,是天命,落地就是神命,满了二十岁就是人命,到了六十岁,又变回神命。天命是其中最贵的一种,所以有道行的山jīng妖物,最喜欢借人胎气。民间的说法,是忌讳孕妇去偏僻的地方行动的,一来容易打滑摔跤,二来就是担心撞上不gān净的东西。那狐妖夜夜钻入肚腹之中,和你一起分享胎气,胎气和狐气jiāo融,而你生下来之时,智慧未开,狐气就占了上风,所以一生下来,才会有那些异象。”
我只觉得跟听天书一样,怎么着我也想不到,这么些离奇的事qíng,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紧接着,我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借胎气这么厉害,那为什么,第一个孩子,它不借胎气,而是直接吸食了?”
周玄业道:“我猜测,它当时应该是刚受伤不久,道行有损,借不了胎气,所以只能吸食,吸食后的十年间,道行恢复了许多,才开始借的胎气。”
这些事儿,傅老头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盯着我,也就是那个满脸狐狸相的诡异婴儿,只觉得头皮发麻,越看越觉得渗人,基本上也就对我不管不问了。
傅老头的媳妇儿,带了我一阵子,也发现孩子不对劲,给人的感觉毛森森的,半夜里,睡在她旁边的婴儿会突然睁开眼,黑亮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笑,笑容跟狐狸似的诡异。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又联想到家里供奉的狐仙,这个老实巴jiāo的女人,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撞邪了,思来想去,大着胆子,直接将狐仙的神位给扔出去了。
傅老爷子回来一看,吓的冷汗直冒,当天就家bào了,将年老色衰的媳妇儿一番痛打自不必说。打完之后,他冷静下来,也觉得不能这么下去,第一个孩子被这狐仙给吃了,第二个生下来,妖里妖气,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再这么跟狐仙搅合下去,没准儿会酿成大祸。反正钱也赚的差不多了,不如趁此机会,顺水推舟,就把那狐仙,给弄走吧。
他开始‘送神’,送神是有固定仪式的,但送了一次又一次,神位都毁了,但那狐仙就是送不走。一到夜里,傅老头子就会做梦,梦里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我,整张脸都变成了狐狸,yīn阳怪气的跟他说话。
“你们傅家三代,都要供奉我,这是当初定下的契约。”
“你若是违背契约,就让你一无所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梦里,他感到浑身剧痛,说不出的痛,等狐仙走后,他从梦里醒过来,整个人都痛的失禁了。在这种挣扎中,他不敢再送神了,又请了个神位将狐仙供奉起来,然而打那以后,一看到婴儿那张狐里狐气的脸,他就不由主的想到了梦里的qíng形,看向婴儿的目光,也带着恐惧和怨毒。
傅老爷子并不清楚借胎气这回事,只觉得这个孩子已经有些妖化了,他甚至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是狐仙弄出来的不人不妖的东西,看一眼就觉得心里发堵。
他试探着问狐仙,能不能把这老二丢了,狐仙说随意。
第189章冲身
有了狐仙这句话,傅老爷子哪里还会多留,直接将这妖怪一样的婴儿,让人给扔了,这事儿,这次是明着来的,媳妇儿哪里肯同意,打闹起来。但这女人只是个农村出来的普通村妇,思想保守,见识有限,哪有能力和已经发达的傅老头斗,各种吵闹之下,不仅是三天挨一小打,五天挨一大打,最后甚至直接被踢出傅家。
傅老爷子跟她离婚了。
至于这个女人,也就是我的母亲,后来的结局是怎么样的,狐仙就没有透露了。
再后来,傅老爷子娶了第二位老婆,这个老婆年轻漂亮有文化,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一直是傅老头子心中的遗憾,所以发达了,找二老婆时,还专门找了个大学生。
后来有了傅楠,自然也是用心培养,什么都是最好的,傅楠自己倒也争气,八成遗传了他妈的高智商,年纪轻轻就拿了商学位,算是傅老头子的骄傲。
这次傅老爷子留了个心眼,怀傅楠并不是用普通方法怀上的,而是用的当时最先进的试管婴儿,那会儿这项技术刚诞生不久,还是在国外,傅老爷子安排二老婆出国,从怀孕到生产,都是在国外,到把狐仙给瞒住了。
等傅楠接回国时,都三岁了,狐仙也无可奈何。
虽然前几次送神都失败了,但傅老头并不灰心,狐仙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和定时炸弹,他开始拜访一些玄学人士,试图找这些大能帮忙。别说,还真找到了,那位大能,将这狐仙,在神位里困了二十年,不久前刚刚期满。
狐仙出来,自然是要报复的,可那位大能,五年前已经逝世了。傅老头年纪大了,又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倒也不怕死了,毕竟当初跟狐仙定下契约的是他,他死了,狐仙也没办法找傅楠太大的麻烦,因为这狐仙自己也处于很虚弱的状态。
抱着这种鱼死网破的心理,狐仙自己反而怯弱了,jīng怪哪个不是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哪会甘心为了夺一个普通人的xing命让自己受损?它于是让步,说让傅老爷子把当年借过胎气的孩子给弄回来,因为那孩子身上有在娘胎里就侵染的狐气,狐仙可以寄居在那孩子身上,也算是傅家人履行承诺了。
谭刃冷笑道:“什么寄居,我看那狐妖是想取而代之还差不多。”
周玄业皱眉道:“是啊,寄居是小事,但寄居到最后,肯不肯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听谭刃说过,人身有阳火护体,山jīng鬼怪冲上人身,就是qiáng行冲灭对方的阳火,得有很高的道行才行。但人的阳气,随体质和环境而升降,一但阳气好转,或者天光大亮,就要立刻影遁起来,是不可能长期冲阳身的。
但这狐仙想冲我的身,和普通的山jīng鬼怪却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和它的狐气,在娘胎里就jiāo融在一起了,遇上它,就相当于两股水,是可以互相jiāo融的。一但它冲上身,没准儿就一辈子住着不走了。
时间长了,则损耗人的jīng气神,渐渐的,我就‘死’了,而它,就借着我的尸体活了。
整件事,道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傅老头子为了狐仙不找上傅楠,就将狐仙引到了我头上。我觉得有些心寒,再此之前,我对傅老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一个人习惯了,早就对这些所谓的亲qíng不抱什么希望,因此当他找上我时,我既没有觉得激动,也没有觉得愤怒,当时唯一的想法是把qíng况弄清楚,然后分道扬镳,各过各的生活。
可现在,真相就摆在我的面前。
那老头子丢了我一次,现在还想来害我第二次?
我也是个人,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是了,一个从来没有养过的妖里妖气的儿子,一个学历低微、平平无奇,一无所长的儿子,又哪里比的上傅楠,姓傅的小子,从外在到内在,哪一样是我比的上的。
在这种qíng况下,必须要牺牲一个人,他不牺牲我还牺牲谁?
这就是所谓的亲qíng,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也不算。
周玄业说过,在当初怀着我的时候,傅老头子也是千小心、万期待,专门给媳妇儿找了两个服侍,一门心思期待着孩子出世,刚出山那两天,傅老头子抱着我都舍不得撒手,慈父qíng怀显露无疑。
可后来呢,后来发现这孩子有些妖气,发现这孩子可能给自己带来不祥,便二话不说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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