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继续说:“关于这个山jīng的事,我认为你应该积极主动,处处替别人着想,而不是非要等别人提问要求,还要犹豫不绝、瞻前顾后。河北保定离沈阳又不远,连这点儿苦都不愿意吃,以后还怎么gān事业?”
我qiáng忍着没笑出声来。这些词太熟悉了,在《新闻联播》里经常能听到,看来这些人受的全是相同的语言教育。我说:“赵总,不是我不去河北,我现在没在沈阳老家,而是在泰国呢。从泰国飞去河北,来回机票也得几千块,而且我做这种售后咨询是要收辛苦费的,您要是能出一万块钱,我就去跑一趟。”
赵总很生气:“小田同志,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做事怎么能处处谈钱?要是都有你这种说法,社会还怎么建设,国家还怎么发展?”
我笑着说随便您,不然您就再考虑考虑,或者自己决定吧,不用我去也行。赵总可能是把手机给了唐先生,他连忙说:“田先生,我过后再给您打电话,再见。”
挂断电话,我笑个不停,表哥问我什么事这么开心,我就把这事和他们讲了,表嫂也笑了,说你们中国的领导就这样。来泰国旅游的中国人中,一眼就能看出哪位是领导,基本都是背着手走在最前面,旁边跟着不少人,边走边讲解的。
当晚唐先生发短信给我,说赵总很生气,但也没多说什么,他劝我还是跑去一趟,我坚持要对方付钱,否则免谈。唐先生说这一万块钱由我垫付,您先过来再说。我猜测这唐先生看来平时没少借赵总的光,不然也不会主动垫钱,就同意了。
第二天下午,我的手机收到汇款短信,提示已经由中国银行汇进人民币一万元整。我立刻给唐先生发短信说钱已到位,把地址给我,两三天之后就过去。
两天后,唐先生给我打电话,说昨晚赵总又犯病了,送到医院住了半天,好在病qíng比较轻,没继续发展。但赵总已经很生气,问我为什么还没到河北。我说:“我和表哥表嫂的旅游已经结束,马上就去曼谷。”唐先生让我尽快,赵总那边已经等不及了。收了钱不办事,这是赵总最讨厌的。
在曼谷我和表哥两人分开,他们直接回了罗勇,我则在曼谷直飞北京,再转火车来到保定。唐先生开着奥迪A6在火车站接我,去赵总家的路上,唐先生嘱咐了我几件事:“第一,千万不要说起赵总和老伴马上风的事,那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他老伴很忌讳,外人也都以为赵总是跟我去石家庄开会路上突发心脏病;第二,赵总的儿媳妇要是在家,和你说什么话你都别理;第三,赵总的儿子不太着调,你一定要劝他同意继续供奉山jīng的事,而且还得避着他老婆,以免出意外,这个事我会协助你。”
“这么复杂?我的妈,早知道这样我都不来了!”我不高兴地回答。
唐先生连忙说我也没办法,跟了赵总十几年,我和他就像gān爹和gān儿子的关系。我心里暗笑,你要是不得了好处,能这么积极主动。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山jīng的事,除了赵总和他老伴,还有谁知道?”
唐先生说:“只有赵总和我两人知道,没有第三个人,连他老伴也瞒着呢。”我点点头,心想赵总这保密工作还真好。
赵总的家在保定市西北一处花园小区内,乘电梯上到十八楼,据唐先生说,当初赵总特意要的这个楼层,寓意“要发”。
敲开赵总家的房门,是个中年妇女给开的,应该就是赵总的老伴。赵总的家是个大三居,装饰相当阔气,但也没什么品味,很显然,房子主人是个比较有钱,但没什么艺术修养的人,找的装修公司和设计师也没什么艺术细胞。
唐先生把我介绍给赵总老伴,称我是小田,是从沈阳关系单位来找赵总办事的。赵总的老伴看上去很和善,满脸堆笑地让我们坐在沙发里,又泡了铁观音,说赵总正在睡午觉,让我们先坐一会儿。我连忙说不用客气,赵总身体不太好,让他休息吧。
赵总老伴叹了口气:“老赵也真是的,都快退休的人了,还经常去石家庄开会,这么拼命gān什么?那几个副总都不到五十岁,年富力qiáng的,让他们去做嘛!他这人就是实惠,为了工作什么都不顾。”我连连点头,心想这赵总的老伴还真能演戏。笑着看了唐先生一眼,他低头喝着茶,脸上丝毫不动声色,令我佩服。
这时,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从次卧室走出来,这女人圆脸,看起来很有福相,笑咪咪的眼睛。一看到唐先生和我,就走过来:“唐先生来了,这位是什么客人呀?”
“哦,这是赵总的朋友,来和赵总谈事的。”唐先生爱理不理地说,又对我说了句这是赵总的儿媳妇彩凤。我想起刚才他嘱咐我的事,其中就有一条是不要搭赵总儿媳妇的话,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彩凤上下打量着我,刚要开口说什么,唐先生已经发现了,连忙站起来:“嫂子,大宝在家吗?我和小田想去找他聊聊。”
我不耐烦地伸出手想去拍拍大宝的肩膀,被唐先生一把拉开,低声说:“千万别在他打游戏入神的时候碰他,他会很生气,上次彩凤为了叫他吃饭,就轻轻打了他右臂一下,结果他鼠标一晃,好像是被什么网友给砍死了,结果大宝回头就给了彩凤一嘴巴。”
他这一说,我连忙后退两步,生怕惹着这位活爹。又想唐先生当着大宝的面说这种事,不怕他听见?唐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低声说:“他玩游戏的时候,只要你不大声和他说话,别的他一概听不见。”
我说那怎么沟通啊?唐先生清了清嗓子,问:“大宝,咱们歇歇再玩,咱们有事和你说。”大宝没理会,唐先生又叫了两遍大宝,他才如梦初醒,侧着头,眼睛仍然盯着屏幕:“谁?找我有什么事?”
第0160章大宝
“我姓田,是你父亲的朋友,有点儿事要和你单独谈谈,能把游戏停一会儿不?”我回答。
大宝不太高兴地说:“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事就说呗!”我看了看唐先生,意思是这个状态还说个屁。唐先生无奈地摊开手。说:“我们还是先出去吧,等一会儿赵总醒了再说。”
就这样,我和唐先生出了卧室坐在沙发里喝茶聊天。这时大宝的老婆彩凤又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日记本,笑着问我:“你是姓田吧,我有个小学同学也姓田,咱们还挺有缘分的。你的手机号是多少?给我登个记吧,一会儿有个验证码发给你,你把码给我,就能注册一个网站的会员,到时候有很多活动和课程,你可以来听听,对你以后的事业什么的有很大--”
她还没说完。唐先生已经打断:“彩凤,不好意思,我们是来谈正事的,你这个就别跟着掺和了行吗?”
彩凤很不高兴:“啥叫正事,我这个不是正事吗?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唐先生刚要说什么,赵总老伴对他说老赵醒了,唐先生和我连忙走进主卧。赵总半躺在chuáng上,赤luǒ上半身,胸口的高度系着横带,正前胸处有个小仪器。上面还有规律地闪着小绿灯。
赵总问老伴大宝在gān什么。唐先生说他还在打游戏,怎么说也不停。赵总在老伴的搀扶下翻身下chuáng,走出卧室站在次卧门口,说:“大宝,给我把电脑关了滚出来。”
要说还是老子好使,大宝极不qíng愿地退出游戏。但并没有关电脑。在赵总的指挥下,大宝走进主卧,赵总让老伴到客厅去回避,唐先生关上卧室门并锁好。大宝的心显然还没从游戏中走出来,神不守舍地问什么事,他还没忙完。赵总骂道:“你忙个屁!成天打游戏也叫忙?能忙出钱来吗?”
大宝也不反驳,转头看着窗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赵总对我说:“小田同志,山jīng那个事我已经和大宝说过两次,可他根本不信,也听不进去,现在你劝劝他吧。”
无奈之下,我只好把赵总从我手里请山jīng的事又对大宝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大宝笑了:“你说你们多无聊,为了让我相信这个破事,还特意找个托来到我家。”
赵总气得直哆嗦,胸前小仪器的绿灯变成了红灯,还出发滴滴的声音。唐先生连忙上前抱住赵总,说:“千万别生气,慢慢想办法。”赵总喘了半天气,红灯才又变绿。隔着门从客厅也传出滴滴的报警声,赵总老伴敲门问:“怎么了?”
唐先生隔着门说没事,我说:“看来只好让你儿子去一趟石家庄,看看那个山jīng,也许他就相信了。”
“可山jīng不是不能让别人看到吗?”唐先生连忙问。我说没事,到时候我有办法。
赵总说:“我之前也想过,可实在是不想让他知道山jīng在哪里,就怕出差错,现在看来,不去也不行了。大宝,你准备准备,让唐先生开车送我们去石家庄。”
保定离石家庄不远,开车沿公路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在槐北路赵总的另一处房产楼下停住,这是个老式小区,三人上了五楼,赵总掏钥匙开门,这是个两居室,我、唐先生和大宝在主卧等着,我掏出手机,调成录像模式递给赵总,让他看着屏幕的面画,一直录下去就行。
唐先生关上卧室门,大宝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脸上全是麻木的表qíng。我问他玩XX游戏花了多少钱,啥级别。大宝一愣:“你也知道这游戏?”我笑着说我也在玩,只是级别太低,大宝得知我的级别和装备后,不屑地笑着:“才两千块钱?那你还不够我砍一刀的呢!我玩XX三年多了,光买装备就花了六万,买账号也花了两万多。那帮傻bī真变态,总花钱调级别,这不昨天我又调了五十级,花了八千。”
这话把唐先生惊呆了:“你说的六万、两万是指人民币吗?”
大宝说:“不是人民币还是日元啊?你真逗。”唐先生看来以前从没问过大宝玩游戏花了多少钱,今天一听,连嘴都合不上了:“玩个网络游戏居然花了十万?买辆日本汽车才多少钱,这有什么用啊?”
“和你说你也不懂,十万算个啥?昨天砍死我那个傻bī光调级就花了好几万!”大宝不屑地说。唐先生不说话了,只无奈地笑着。
几分钟后,大宝站起来想出去,唐先生立刻堵在门口,大宝说:“我又不是小偷,我要上厕所!”唐先生说你先忍忍,一会儿再去。大宝刚要说什么,赵总在外面敲卧室门,唐先生连忙打开,赵总把手机递给唐先生。
唐先生把刚才赵总录的视频想展示给大宝,大宝却非要先上厕所,赵总说让他去吧,反正次卧的门已经上了锁,没事。等大宝方便回来,唐先生把视频播放,是从我打开视频功能递给赵总开始的,画面从主卧一路来到次卧,赵总把次卧的门反锁,屋里有个卧式保险柜。赵总用钥匙打开柜门,从里面单手拿出一个长方形木盒,打开盒盖,里面是山jīng的gān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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