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农点了点头,接过灭魔刀,站起来刚要放回去,忽然听到外面某处传来低闷的声音,好像有人用大木槌敲击铁桶,而且还是从桶里往外敲,声音又闷又重,都震到心里去了。
“啊,那个声音又、又来了!”差农一害怕,手发抖把灭魔刀掉在地上,刀柄又摔分了家。老谢连忙跑过去把刀柄装好,再次放回小木柜。我问这是什么声音,差农后退好几步,又气又怕:“还能有什么声音?就是请了这把灭魔刀之后,焚尸间那里发出的!”
老谢吓得就想跑出门,但又给吓回来了,拉着我的胳膊:“田、田老弟,咱们还是快走吧!”
我也害怕:“咱们三个人一起走吧!差农,你送我们出去。”
在差农的带领下,我们共同走出他的房间,我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老谢说:“这里怎么也不开灯?为了省电吗?”
差农说:“这是泰国殡仪馆的规定,没有火化任务的时候就要关着灯,说是不能打扰死者休息。”
我问他焚化间在哪个方向,我们会不会经过。差农说:“当然会,殡仪馆就这么大,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已经路过了,就在堆放棺材那个大厅的南面,走廊尽头就是。”
说着话,已经来到大厅入口处,右手边就是那条走廊,老谢下意识朝那边看了一眼,忽然从走廊尽头又传来低闷的敲击声,老谢脸都白了,吓得连忙缩回头,躲在我身体的另一侧。其实我不比他胆大多少,也往那边直躲,问差农:“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我不去了!”差农看来也吓掉了魂。
进了那个堆着很多纸棺的大厅,我们三人都远远避开纸棺,贴着另一侧的墙壁走,好不容易出了殡仪馆大门,我和老谢都松了口气。差农却生气地说:“你们俩没事了,我还得在这里守夜!”
老谢嘿嘿笑着安慰他:“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灭魔刀发挥效力也需要时间,也许过几天你就没事了呢。”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老谢建议要连夜从孔敬赶到曼谷,将引灵尸油还给阿赞久。我问:“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位阿赞洪班师父不是在孔敬吗?直接给他也行吧。”
老谢叹了口气:“要是阿赞洪班有jīng力做这种事,我也就不用找那个可恶的蒋姐串货了!”
在去往曼谷的大巴车上,老谢给我讲了为什么要去找蒋货串货的原因。
自从那个蒋姐来到泰国四处吃货之后,不光她,别的牌商也都开始不自律起来,纷纷用资金囤货。这么一来,原来不错的东南亚佛牌市场被搞得杂乱无章。那个差农找到老谢,想让他帮着找个能辟邪的佛牌或供奉物,本来老谢想找一条阿赞古历的魂魄勇卖给差农。可奇怪的是,过了十几天也没弄到,就算有也是很高的价格,让他很气愤。
阿赞洪班和老谢关系很好,可因为前阵子他制成一批yīn料十足的宾灵牌,连续去坟场加持了三十多天,法力耗费太大,一个月内都没办法再制作和加持新的佛牌。可差农要得又急,没办法,老谢就想起了蒋姐,之前曾经在她手里串了一条古墓拍婴,于是就又给她打电话,说有个客户想找镇灵辟邪的东西。蒋姐说正好有几柄龙婆丰的灭魔刀,可以匀给他一把,报价也不算太高,于是老谢就去曼谷成了jiāo。
我说:“龙婆丰制作的灭魔刀,里面绝对不会夹带引灵尸油那种东西,只有黑衣阿赞才会。肯定是蒋姐搞的鬼。”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gān?难道是想让我这个牌商开始得罪客户,名声变坏,以后生意不好接?”老谢问。
我点点头:“恐怕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老谢咧着嘴:“这女人心也太黑啦!”
到了曼谷,转乘出租车来到阿赞久的家,老谢把引灵尸油还给他的徒弟,让他重新加持,自行处理。
出了阿赞久的家,因为天色已晚,老谢让我去他家借宿一晚,明天再回罗勇。再从曼谷乘大巴车回到孔敬,来到老谢的公寓楼下。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这里的很多店铺仍然开张,传出一阵阵食物的香味。我和老谢在外面跑了好几个小时,那盘jī油饭早就消化没了,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老谢可能是想尽一下地主之谊,就和我来到一家泰式烧jī店。泰国的烧jī口味偏甜辣,但味道很好,原料都是泰国民居特有的屋jī。老谢站在柜台前看了半天价签,想买又在犹豫,明显是嫌贵。
看着老谢这副矛盾相,我哭笑不得,一把将他拨开,要了半片劈开的烧jī,一只斑兰叶包jī和几罐啤酒。老谢假装着说:“你看你,田老弟,到我家来应该是我付钱才对嘛!”
我笑着用手指了指店老板:“行啊,那你付吧。”
第0304章引灵尸油
“啊,这个……”老谢无奈地去掏钱包,打开看了看又合上,嘿嘿咧开嘴笑,“不好意思,我今天出来得太匆忙。忘记带钱了……”我无奈地笑着掏钱付了账。心想要是换成方刚,肯定一把夺过你的钱包打开翻个底朝天。
这座楼是旧式公寓,只有四层,也是两年多来我第一次登老谢的门,原来我以为,老谢的家应该比方刚的公寓还脏还乱,可意外的是,他家虽然很小,也简陋到极点,但却很整洁,只是没什么家具。我心想,要不是他有个尿毒症的儿子,以老谢在泰国这几年的收入,怎么也能过着仙桃市中上等生活了。
我和老谢边吃烧jī喝啤酒,边聊着差农这个事。我问他是否知道差农遇鬼的原因,他想了想。说:“通过他说的那些现象来判断,我怀疑是不是他经常把死者的头盖骨和骨灰偷出来给我,所以惹怒了yīn灵?”
我点点头:“这是最直接的可能xing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一看屏幕是方刚打来的。我接通后打开免提,方刚问:“刚才那个引灵尸油,是怎么回事?”我把老谢的事和他说了。
方刚生气地说:“怎么又他妈的是蒋姐?你问老谢,有没有想出对付蒋姐的办法?”
老谢叹着气:“方老板,哪有这么容易就想出办法呀,我又不是诸葛亮!”
“咱们三个难道连臭皮匠都不如?”方刚嘿嘿笑着说,“你们俩没办法,我有。”我连忙问什么办法,方刚却说等我们处理完差农这个事,再抽时间去芭堤雅找他见面谈。
挂断电话,我问差农那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向你提供头盖骨和骨灰,老谢说有快两年了吧。我想起差农对我们讲的话。他是从半年多前开始遇到灵异事件,要是因为偷骨头惹死人发怒,为什么从半年前才开始?
我又问老谢。每次他给你提供骨头这类yīn物,你能给他多少报酬,一个月能有几次。老谢想了想:“横死者头盖骨和怨骨每次三千泰铢,横死者的骨灰大概一千多,每月两到三次吧。”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差农每月的外快平均也就是五六千泰铢,但似乎不足以支持差农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比如金戒指和金项链、手表、高档手机和数码相机,光是这几样,没个十万八万泰铢也下不来。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我忽然被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吵醒,是老谢的那部山寨手机,没别的特点,就是铃声巨大,简直可以当汽车喇叭了。
老谢那呼噜打得震天响,而且睡觉特别死,这么响的铃声居然也没把他吵醒。我拿过手机看了看屏幕,显示出差农的泰文名字,就接起手机,说:“喂,你是差农吗?”
差农的声音充满惊慌:“是、是我,你是谁啊?”我说我是晚上和老谢一起去殡仪馆找你的那个田七。差农说:“原来是你,谢先生在、在哪里……”
我问:“他睡觉很死,你有什么急事,我可以把他推醒。”
差农都要哭了:“你们快来救、救我吧,求求你们,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追问什么事,差农也不说,只语无伦次地说要我们去救他。我说你可以离开殡仪馆,他说他不敢走出房间,开始是焚尸间里一直有人在敲炉子,后来又有大厅开关铁门的声音,他想打电话给同事求救,可奇怪的是,几名同事都不接电话。
我眼睛发酸,仔细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钟,我困得不行,真不想帮这个差农,但心想毕竟是老谢的朋友兼长期客户,还是去一趟吧。我努力把老谢摇醒,和他说了这个事,老谢把五官挤成烧麦的形状:“闹鬼我们也没办法啊,而且我也怕鬼,田老弟,要不你替我跑一趟吧!”
“你想得美,你自己的事让我去?要不就算了,明天再说。”我躺在chuáng上继续睡觉。本来我是想bī他快动身,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听从了我的建议,也躺了下去,而我困意正浓,很快就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大亮,想起凌晨差农的电话,我问老谢这家伙会不会有事,老谢打电话过去,却是关机。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老谢已经给差农打了不下几十通电话,都是关机,他心虚地说:“不对劲啊,就算他再忙,一上午也不能忙得连开机回电话的时间也没有,不会出事吧?”
我和老谢乘出租车来到殡仪馆,有两伙死者家属正在忙碌,老谢打听一名工作人员,问差农在哪里,那工作人员看了看我们,说:“在宿舍里。”
老谢连忙问:“他生病了吗?怎么白天还不出来工作?”
工作人员回答:“昨晚他被鬼堵在宿舍里了,差点儿没吓死,连牙都丢了。早晨我去宿舍找他,发现他躺在chuáng上说胡话,满嘴是血。现在他的家人守着他,你们要找他的话就去宿舍。”我和老谢非常惊讶,连忙来到差农的宿舍休息室。
屋里有四个人,除差农以外,他父母和妻子也在场。差农平躺在chuáng上,双眼上翻,眼眶里只有浑浊的颜色,根本看不到眼珠。他浑身发抖,张大的嘴里全是鲜血,喃喃地偶尔还会吐出几个细微的词:“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东西我都、会还给你们,你们别过来!还给、你们!”
老谢问差农的妻子怎么回事,她哭着说:“我们也不知道,是他同事给我打电话,说差农疯了,让我们快来,一来就看到他这样……”
我看到地上有好几颗带血的牙齿,显然都是差农的。老谢看得直哆嗦:“他、他的牙被谁给拔掉了?”我看到那柄灭魔刀也被扔在地上,刀身沾着黑红色的液体,像是gān涸很久的血迹,就问差农的妻子,她哭着说:“早晨他的同事进屋,发现差农躺在chuáng上,手里握着这把刀,上面还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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