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已经基本黑了,根本看不清那人是不是阿赞屈带,但看到他走到一个被绑者面前,弯腰在做什么。那人更用力地喊着,被光头人费力地拖向火堆。我和方刚下意识地互相看看,看来他也想起了当初阿赞屈带想用火活烤蒋姐的事。
对黑暗渐渐适应,我才发现在火堆旁边有个用碎石头堆成的小平台,上面摆着一颗人的头骨。光头人把被绑者按在地上,用脚踩着他的后背。再用一把砍刀在那人手臂上划了几下,然后拽着他的手臂往那颗头骨的位置拉,像是在把鲜血往上面滴。
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再配上被绑者的叫声,我和方刚的低语完全没人能听到。他凑到我耳朵说:“这家伙应该就是阿赞屈带。似乎在用活人祭的方式去加持那颗域耶。”
“要把人给弄死?”我问。方刚点了点头,我心想这阿赞屈带还真是无药可救,走到哪里就把人命害到哪里,为什么偏偏要用活人来加持?
登康趁乱来到我身边,耳语说:“我能感应到那颗头骨有很大的怨气,应该是那个家伙的修法域耶,最好把它给毁掉。你和方刚商量一下,谁去引开他,我好过去行事。”
我心想这还商量个屁,方刚肯定是让我去了。跟他磋商后,没想到方刚居然说由他来引开阿赞屈带,估计是怕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这是个技术活,既要吸引阿赞屈带过去查看,还不能做得太过,不然就直接把他给吓跑了。
我看着方刚远远兜过去。猜不出他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这时,阿赞屈带扔下那个一动也不动的被绑者,又回头去拖另一个。那人好像jīng神了些,大声喊叫,似乎还挣扎着想跑,阿赞屈带拳打脚踢,把那人揍得跪在地上,发出求饶的声音。
阿赞屈带像拖死狗似的,拖着那人往火堆走去,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从对面方向的远处传出一阵难听的哭声,阿赞屈带顿时停住动作,警觉地望向那边。哭声时有时无,两年我来,我从没听到方刚哭,但今晚算是领教了,那真叫一个难听。
半分钟后,阿赞屈带从地上拎起那柄砍刀,慢慢朝哭声的方向走过去。等他走进树林看不见身影,登康就冲我连连摆手,我俩出了树林来到火堆旁,那名被绑者还跪在地上,看到我俩来,刚要说什么,登康早有准备。跑过去捂住他的嘴,低声说了几句。那被绑者连连点头,我心想幸亏登康这家伙会印尼语,不然就有可能要露馅。
登康从我挎的背包里取出域耶,盘腿坐在碎石平台前。开始低声念诵经咒。我看到那颗放在平台上的头骨也没有下颚,心里怦怦地跳,暗想这时候要是阿赞屈带跑回来可怎么办,我四处寻找可以用来当武器的时候,最后看到木板屋的大门旁边倚着一根木棍。两头已经被火烧黑,好像是用来架在火堆上烤东西用的架棍。
我把棍子抄在手里,胆子似乎大了些。那被绑者挣扎着来到登康面前,拽着他的衣角在说着什么,语气全是哀求。我气得真想打昏他,就过去拉,登康左手按在自己的域耶头顶,右手按在放在碎石平台上那颗被鲜血已经浸透的头骨上,经咒的声音也有提高。
忽然那被绑者身体颤抖,像是中了邪。然后又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一些话,其中居然还夹杂着中国话,大概有“还我的眼珠”、“死也不会放过你”和“放过我吧”等话。奇怪的是,他自言自语的声调,和刚才他哀求登康的声音完全不同,倒很让我觉得耳熟。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不是那位姜先生的声音吗?
当初在乌汶,亲眼看到阿赞屈带揪着姜先生的头发,把他的眼珠在火苗上硬生生烤爆,现在还记忆犹新。可现在这名被绑者为什么竟会发出姜先生的声音?看到碎石平台上那颗头骨,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幻化出姜先生那张扭曲的脸,难道这头骨的主人就是姜先生?
这念头让我浑身发冷,登康双手握着域耶,慢慢放在那颗头骨上,再高高举起,念诵经咒的声音越来越高。这时我听到从树林那边传来咒骂声,估计是阿赞屈带回来了。我焦急地对登康低声说快走,可他并没听我的,却用力把域耶砸在那颗可怜的头骨上。
一下。两下,大概有六七下,域耶已经把头骨的顶骨给砸塌,那名被绑者跑到碎石平台前跪下,双手在空中乱挥,好像想阻止登康的行为,却又不敢碰他。登康似乎并不满意,还在继续砸着。又是好几十下,直到头骨被砸得支离破碎。登康停止念诵经咒,慢慢站起来,我连忙伸手去扶,拉着他跑进树林里躲着。
刚在树后面躲好,光头的阿赞屈带就冲了出来,拎着砍刀,嘴里cao的似乎是缅甸语。他跑到碎石平台前,看到被绑者捧着那堆头骨的碎片大哭,阿赞屈带像jīng神病患者似的大叫,举手就是一刀,砍在被绑者头上。
被绑者发出惨叫,我身边的登康坐在地上,左手按着域耶,又开始念诵经咒。这声音不算小,我心想你这是gān什么,不怕阿赞屈带听到吗?果然,阿赞屈带举着刀还要再砍,又停住了,他把刀扔在地上,也坐下开始念诵经咒。
之前我听方刚和阿赞巴登讲过,阿赞和降头师之间的斗法,有时候只是因为条件反she。比如某黑衣阿赞感应到附近有人念诵黑巫咒,就会下意识立刻用巫咒去对抗,而只要两股法力开始相对,就必须争出个你死我活,因为不管是某一方法力不够,或者想撤回巫咒,都是非死即残的下场。当时登康就是用这个办法搞死了躲在chuáng底下的那个倒霉降头师。
看来,这个阿赞屈带也是一样,他不光修习黑法,而且大脑也不太正常,这种人要是感应到附近有黑巫咒,当然要用自己的巫咒去对付。这正好中了登康的计,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加持的时候,用“阿赞霸牌”域耶敲碎了姜先生的头骨,等于把后者的怨气全部附在自己的域耶上,他这个域耶的yīn气更重,法力也更qiáng,而阿赞屈带没了施法工具,就更落下风。
阿赞屈带坐在火堆旁,他念诵经咒的声音很大,几乎已经不是念而是喊经咒,qíng绪也很激动,好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的那个感觉。这时我看到方刚从对面的树林中跑出来,手里握着一根粗大的树gān,我连连摆手,示意他先不要乱动。
这边登康始终保持着相同的频率,而那边阿赞屈带却越来越不对劲,他跑到碎石平台旁边坐下,颤抖着将那些头骨的碎片握在手中。似乎想恢复原状。方刚警惕地来到阿赞屈带背后,看来是随时做好了把他打昏的准备。
事实证明,方刚的准备多余了,阿赞屈带大口喘着气,念诵的经咒也断断续续,根本接不上。突然,他大叫着用手抓自己的胸口,发出的叫声就像野shòu,随后他爬起来,抓起还跪在旁边的被绑者。就往火堆中拽。
第0652章曹老板
那被绑者头发立刻烧着了,几乎就是当初火烤姜先生的场景再现,我心想还不知道这名被绑者是好是坏,怎么也得先救人为主,就跑过去,方刚早就动手,他一树gān抡过去,打在阿赞屈带后脑。他回头看了方刚一眼,居然没理,继续嗬嗬狂叫声把被绑者的身体按在火堆中。
被绑者烧得惨叫,拼命挣扎,从火堆中爬出来就要跑,阿赞屈带从后面抱住他,疯了似的冲向火堆,跑得太快没刹住车。两个人竟然同时栽进火堆中,可能也是因为被登康的黑巫咒所伤,阿赞屈带挣扎几下没能奏效,我看到他和那被绑者的身上衣物都被火烧着,两人成了火人,最后渐渐不动了。
登康念诵的经咒还在持续,约十分钟后,他慢慢坐起来。我和方刚的脸被火苗烤得通红。但我心里却感到无比地发寒。虽然阿赞屈带这个疯子总算是死掉,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没有修法工具的帮助下,还能和我对抗十几分钟,厉害。”登康手里捧着域耶,笑嘻嘻地收进我挎着的布背包中。不知为什么,我对登康有了种莫名的恐惧,虽然现在我们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算很紧密了,登康对我们也还算不错,但他的降头术真是杀人不流血,搞死个大活人,在他眼里还不如拍死一只正在叮血的蚊子。和这种人jiāo朋友,是什么感觉?如果有一天我得罪了他,后果会是什么?
我们三人连夜回到落脚的地方,光走路就走了半个多小时。陈大师和阿赞洪班还没睡,尤其陈大师,站在屋中来回踱步,显得很紧张。没看到老谢,但根本就不用看,木板屋不像酒店的水泥墙,它完全不隔音,那呼噜声几乎要把地板都震塌。
我说:“已经解决,阿赞屈带自己把自己给烧死了。”我尽量装成轻描淡写的样子,把经历简单讲了讲,是想努力让自己融入到登康和方刚的那个境界和圈子里。可心里还是发虚得厉害。陈大师脸色发白,咽了咽唾沫,没说出什么来,估计他的心qíng比我还要复杂。
大家都困得不行。就都躺下睡觉。次日起来,老谢听我们说了经过,他对登康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夸他厉害。还说就算鬼王亲自来,也不见得能gān得这么漂亮。登康嘿嘿笑着:“鬼王的降头术,可不是我能够比的,他有百年不遇的横死新娘yīn灵,像昨晚的那个家伙,只用五分钟就够了。”
老谢没明白:“横死新娘的yīn灵我也不是没见过,这几年卖这类的佛牌也有好几次,怎么能称得上是百年不遇?难道要跟灵体山jīng划等号?”
登康说:“你哪里知道那名横死新娘的厉害。以后再和你们讲,现在快考虑怎么找曹老板和那个叫Nangya的女阿赞吧!对了,昨晚的降头术很耗费法力,你没看到我脸色都发白了,价格不高,怎么也得收两千美金,办成之后共同结算,还是现在就给?”
陈大师连连点头,我白了登康一眼:“你能在村庄里找到ATM取款机,就马上给你结算。我们这几个人还能跑掉?”登康哈哈大笑,说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gān什么。
解决了阿赞屈带这个祸害。下面就是寻找曹老板和解救Nangya这两件大事,其实也是一件事。可惜还没等从阿赞屈带这里打听出曹老板的线索,他就被登康给搞死了,我们只好自己打听。
在陈大师的催促下,方刚和老谢几乎动用了所有人脉资源,在雅加达打听一个姓曹的、从香港过来的富商。陈大师和我们说,这个曹老板身家也有上亿,他虽然跑路到国外。但在香港的很多业务仍然被职业经理人所管理着,也就是说,每天还是在赚钱,而且这钱还是姓曹。只不过他很长时间都不敢在香港露面而已。曹老板是个很喜欢享乐的人,花天酒地在香港也是出了名。
据他这么介绍,我觉得曹老板就算是在印尼避难,恐怕也不会过得太苦。毕竟是有钱又是好享乐的主儿,这样的话,打听他应该没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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