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数阿赞一样,阿赞尤把施法也安排在半夜,施法过程中,女助手、我、登康、巴夫人和熊导游在旁边围观。我想掏出手机拍照,却被熊导游制止,只好作罢。在阿赞尤念诵经咒的时候,登康坐在旁边,闭着眼睛垂着头。
熊导游低声和女助手说着什么,同时用眼角一直在瞟向登康,看来是在研究和他有关的话题。我这心始终悬着,生怕被人看穿。阿赞尤和这位熊向导都不是省油的灯,最糟糕的不是揭穿我们。而是已经被人看出猫腻却不说破,那样才被动。
施法过程没什么特殊的,当然有我也瞧不出来。巴老板平躺在地上,不停地说着胡话。当进行到二十几分钟的时候,巴老板突然弹起来,竟扑向坐在旁边的女助手。熊导游和我连忙过去阻拦,阿赞尤摆手示意我们不要管,女助手害怕地大叫,就在我俩犹豫时,巴老板紧紧搂着女助手,嘴里嗬嗬而吼,不一会儿就昏过去了。
那女助手浑身都在发抖,半天没敢动地方,直到阿赞尤举手示意,我和熊导游才过去把巴老板拉开,抬进屋里的chuáng上。
第二天。巴老板中午才醒,气色看上去比之前明显好多了,巴夫人非常高兴,对阿赞尤千恩万谢。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就算巴夫人明明知道这个阿赞尤和熊导游很有可能是串通一气的,但看到病重的丈夫转好,却仍然愿意发自内心地感谢。这就像被小偷给偷了手机,打电话给小偷说你把电话卡还给我,不但不追究责任,还给你钱。等小偷真还了手机卡,失主还会觉得这个小偷值得感谢。
阿赞尤告诉我们,巴老板身上有很qiáng的邪气,目前在东南亚只有他能驱除,算你们运气好。如果赶上自己在深山中修法,谁也找不到,巴老板必死无疑。巴夫人眼泪连连。就差要给阿赞尤磕头了。
我心里这个气,心想人真是什么心理就有,还有这么心甘qíng愿去感谢恶人的。
熊导游开车把我们带回那空沙旺,又给了我和登康每人一张名片。说以后我们或朋友想来泰国旅游,还是请佛牌、驱邪做法事,都可以找他。
在乘车回曼谷的路上,巴老板在巴夫人怀里昏昏沉沉地睡着。登康低声告诉我,昨天晚上在阿赞尤施法的时候,他觉得此人念诵的经咒很有些熟悉,但却记不起来。
“是你以前接触过的经咒吗?还是学过的?”我问。
登康想了半天:“肯定没学过。不然我会记得很清楚,应该是以前听到过的吧,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估计是时间太久……”
在大巴车上坐着,我忽然想起熊导游给我的那张名片,因为上面的香味很特别,非常好闻,于是我又从名片夹中取出那张金底烫黑的名片嗅起来。一面闻着,我脑海里自然地就浮现出熊导游的身影,心想这人也真够厉害,虽然心黑手辣,但起码有手腕,以后兴许还能跟他来个合作。
登康看着我的动作,问什么意思,我说觉得这种香味非常好,以前从来没闻过。
他也从怀里取出那张名片,凑近鼻子嗅了嗅,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看到我还在贪婪地闻着,忽然他一把抢过来,掷进我的皮包里。
我不太高兴:“你不喜欢闻。还不让别人喜欢?”
登康很严肃地说:“这是人缘水的味道!”我连忙问什么叫人缘水,他说,是用尸油混着花粉和一些天然香料而制成的香水。有些经常用到jiāo际的人会在自己身上喷这种水,能起到增qiáng人缘的魅惑作用。
怪不得,我把名片远远捏在手里,心想这帮人真是武装到牙齿,为赚钱什么招都想过了,我以后要不要也这样搞一把?
和巴老板夫妇在曼谷分开。她仍然很客气,但看着登康和我的表qíng却明显有几分异样,应该是觉得开始我把登康chuī上了天,可收钱后却没治好巴老板的怪病。
到了阿赞巴登的住所,登康和我都没什么心qíng说话。尤其登康坐在椅子上一个劲抽烟。阿赞巴登看着登康穿的一身深红色衣裤,又看看自己。
虽然这桩生意我没赚到钱,但之前因为阿赞Nangya去香港开法会的利润颇多,我也有不少分成。所以还不算太郁闷。而登康就不同了,他和阿赞Nangya每人只拿到一万港币,阿赞Nangya还好,路费有陈大师全程安排。可登康的这一万块钱,去掉来回路费也不剩什么了。最令他不慡的是,驱邪法事失败,对他来说是很丢脸的事。按登康的说法。这几年接到的生意,除了给人下降头之外,无论解降还是驱邪法事,几乎没失手过。
“帮我打听出那个阿赞尤的底细。不然我都没脸再自称是降头师。”登康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我笑着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丢脸的是你,又不是我。
登康很生气:“那我再也不帮你接生意,看你怎么赚钱!”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登康说谁让你小子不帮忙。
我问:“我怎么帮?之前我已经问过方刚,他托人打听了那座坤昌寺,但很难混进去。只知道阿赞尤之前是在柬埔寨东北部学的巫术,别的不清楚。”登康让我多方打听打听,要不然他真睡不着觉。
“打听消息都得用钱啊。”我笑着说。
登康说:“大不了再有生意给你打九折,几千块钱人民币,还不够你打听qíng报的。”我说凑合吧,要是不够。你就给我打八折或七折。
回到罗勇,我呆了半个来月,每天除去吃喝玩乐,就是接客户的电话或QQ咨询。再过几天是老爸生日。我特意和表哥嫂一起回到沈阳,给老爸庆祝。我家三口加上姐姐夫妇和表哥嫂,总共七个人,喝酒行令,玩得很热闹。
饭后,我晕晕乎乎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机QQ和老同学闲聊天,说起他家人得了肺结核,正在吃某种抗结核的处方药,这药很便宜,但医院说没货了,让他自己去买。结果跑了几家药房都卖得很贵,就问我是否认识医院的熟人。
这两年多,我的客户中各行各业的都有,就从皮包里拿出名片夹。这里至少有上百张名片,我先把最近半个多月收到的名片塞进去,再翻跟医院有关的客户名片。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这是河北省医院的办公室主任,平时经常看到有患者家属打骂伤人,吓得害怕,于是在去年从我手里请了一块保平安的佛牌。
给他发去短信,提到那种药的名字,很快把事办成。在中国就是有熟人好办事,没关系可能要跑断腿,而有关系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因为今晚高兴多喝了几瓶啤酒,我觉得头晕脑胀,就回卧室躺着,这一觉睡到次日早晨才醒。
第0788章人缘水?
二十来天后,我来到在吉祥市场附近的那套门市房收租,顺便来看看。当初我在这里开过大半年佛牌店,还是很有感qíng的。对面路口那家超市还在营业,当初的超市老板娘徐姐还从我手里请过南平妈妈,要不是进了假酒去供牌,也不会出事。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事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好像一场梦。
在旁边美术社大哥的屋里着聊天,他感慨地说:“你啥时候回来开店吧,不卖佛牌,卖的也行啊。那时候咱们没事就打打麻将。喝点儿小酒,多好!自从你把门市兑出去,我可没意思了。”
我笑着说以后早晚会回来,这时手机响起。是我姐夫打来的。他语气有些不快,问:“田七啊,你说你……你说你认识的都是些啥朋友?”
“我认识什么人了?”我很疑惑。
姐夫说:“那个叫熊富仁的是谁啊?”我心里就是一震,问你怎么认识他。
“我单位老板全家人想去泰国旅游。要找个私人导游,我跟他说过我小舅子长年在泰国经商,肯定认识。”姐夫说,“那天晚上在你家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事给想起来,可你已经喝多了去睡觉,名片夹放在沙发上,我就拿起来随便翻了翻。里面有个叫熊富仁的泰国私人导游,我觉得肯定是你朋友,不然你不能放在名片夹里,我就给拿走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暗叫不好,连忙问:“你单位老板去泰国了吗?没找那人吧?”
姐夫说:“怎么没找?要是没找,我也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我把名片jiāo给老板,说是我小舅子的朋友。我老板就联系了那个姓熊的导游,他带我老板一家人在泰国去了什么地方我记不住,反正拜了不少庙和神。回沈阳就开始不正常,总想找小姐,五十多岁的人天天跑洗浴中心,犯了心脏病。医生说是xingyù亢进,要动手术。后来有人说我老板可能是在泰国撞了邪,他就问那个姓熊的导游,熊导游说我老板的症状是在泰国冲撞了yīn神,还说只能去找一位叫阿赞尤的师父解开。别人都不行,收费二十万元人民币,不讲价。”
我脑袋嗡地又大了半圈,追问后来怎么样。姐夫哼了声:“还能啥样?有病就得治啊,这不给你打电话呢吗!”我想了想,让姐夫问他单位老板要了泰国游的行程单。到时候一看,果然,里面也有去那空沙旺坤昌寺那项。
把我给气的,悔得直拍大腿,连忙把熊导游和阿赞尤之间的串通告诉给姐夫。他比我还生气:“这不扯呢吗?明明知道这是个骗子,你还留着他的名片!”我说留那个熊导游的名片也是为了以后查他底细,结果你偏偏把那张名片给拿走。
姐夫说:“谁知道怎么那么巧,你名片夹里好几百张名片,我就觉得那张名片看起来舒服,就想拿走,你说怪不怪!”我心想。多半也是人缘水的效果。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是专门帮人联系这种事吗,赶快给我老板找个会驱邪的什么师父。那姓熊的真黑,收二十万,他咋不去抢呢?”姐夫很愤愤。
我让姐夫联系他老板。提供详细的症状记录给我。下午回家,姐夫把症状用短信发给我,看到这些症状描述,和巴老板的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这才叫哑巴吃huáng连。有苦说不出。我只好打电话告诉姐夫,你单位老板的这些经历,和我之前一位客户遇到的完全相同,也确实只有那位阿赞尤能解开。这就是个圈套。熊导游经常玩这种把戏,已经很熟练了。
姐夫很沮丧:“那我明天就去和老板说这个事。”
“千万别说我们知道熊导游是骗子的实话,要不然你单位老板非把火撒在你头上不可,搞不好还会怀疑你故意跟那个熊导游私下串通好,就想骗他的钱!”我连忙嘱咐。姐夫一听也慌了,说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就说你问过我,按症状来看只能去找阿赞尤,不要轻易尝试让其他阿赞师父施法。否则会出大乱子。目前还真没有别的东南亚法师能驱这种邪病。”我告诉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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