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让这家伙住了嘴,我借口送他回家先行离席。把费大宝塞进出租车,回酒店的路上,我心想这回可好。让Nangya和陈大师全都知道了此事,以后可怎么收场。
把费大宝扔在chuáng上,这家伙边说胡话,边掏出手机摆弄。我肚子不舒服,就去卫生间方便,还没出来,就隐约听到费大宝高声说着“大哥,你听我说啊,我真没有……”的话。我连忙走出卫生间,发现费大宝对着手机在嚷嚷。似乎在和方刚通话。
把手机抢过来,对方果然是方刚,他的声音也很冲:“他妈的别叫我大哥,臭小子,呆在香港不要走。我这就去找你!”我说你小点儿声,我耳朵都快聋了。一听是我,方刚连忙把声音放平,但还是很生气:“到底怎么搞的?这小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我说你指的是和泰王佛牌店合作,还是藏引灵符。
方刚说:“当然是他妈的引灵符!不是他是谁?跟那个吴经理合作也就罢了。我知道他想自己接生意,可狗改不了吃屎,吴经理就是第二个蒋姐,怎么可能罢手?这不就让他藏引灵符吗,非要搞垮你们的佛牌店不可!”
第0980章半天半地古曼
我说你别这么武断,现在还没查个水落石出,而且我也不太相信费大宝能这么做。在我和方刚说话的时候,费大宝那边哭了起来。
“哭个屁,装什么蒜!”方刚怒气未消,说正好有个在香港当导演的客户想请能qiáng效转运的半天半地古曼,他后天就带着货赶到香港,顺便当面收拾费大宝。我说你可别把他吓坏了,在没查出真相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做得太绝对。
方刚冷笑:“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也开始教训我?”我连忙说哪敢,只是怕你在气头上,给你降降温而已。方刚叹了口气,说我其实也是恨铁不成钢,费大宝跟他在泰国学了好几个月,他还是挺看好这小子的,但也知道他有爱耍小心机的毛病,就怕他走歪路。
我能理解方刚的心理,他没什么朋友,马玲死后。估计也不会再找女友,费大宝的出现,弥补了他内心感qíng的另一种空白。马玲是男女之qíng,而费大宝在于方刚,则是类似父子的那种感qíng。他之所以这么愤怒,并不是真觉得费大宝肯定藏了引灵符,而是不希望自己所看重的人成为被利用的工具。
挂断电话,我把手机扔在费大宝的肚子上,没好气地说:“现在可好,全世界认识你的人全都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场!”
费大宝像小孩似的哭着拿起手机,对着它叫道:“大哥,我真的没吃里扒外……”
次日上午我接到陈大师的电话,问我昨晚是怎么回事。我说了实qíng,陈大师问我是否觉得是费大宝做的。我说不太可能,以这小子的为人,恐怕没那么龌龊。陈大师说:“田顾问,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不是Nangya和方刚先生,也许你们对他并不够了解。”
“所以现在还是未知数,肯定要查清楚真相再说。”我回答。陈大师拜托我尽快搞清此事,以免佛牌店被人暗中整蛊,那就不好了,我连连答应,说这也是我份内的事。
两天后,方刚从曼谷到香港,我要费大宝跟我去机场接,他心里发虚,不敢去接。我说你要是确定没做过藏引灵符的事,就跟我去机场,否则方刚会更看不起你。没办法,费大宝只好硬着头皮跟我来到机场。
方刚从到达口出来,我俩连忙迎上去,原以为方刚看到费大宝会发火,可他并没有。只是用眼睛斜睨着他。费大宝心虚地叫着“大哥”,方刚哼了声:“你是我大哥才对吧?很多东西我和田七并没教过,可你已经会了。”
费大宝满脸委屈,我笑着说你别讽刺他,我还是很相信这小子的。
“你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哥哥?”我哈哈大笑,费大宝在旁边,脸色很尴尬。
在地铁上,我问方刚这次的客户真是一名导演?方刚说:“当然,你以为是开玩笑!如假包换的电影导演,今年已经五十几岁。总说自己运气越来越差,身体也不太好,希望能转运和健康。我建议他请龙婆都姆的半天半地古曼,又能招财又能转运。”说完,方刚打开拉杆箱。从里面翻出一个jīng致的正方形礼盒,上面还缠着粉色的彩带和蝴蝶结,好像是送给女孩的礼物。
我问:“这是给谁的礼物?”
方刚说:“狗屁礼物,这是那尊古曼。”他拉开蝴蝶结,打开礼盒的盖子,里面是一尊铜黑色的小塑像,是个孩童的法相,一手拄地,一手高举拿着圆形钱袋,底座嵌着九个小巧的铜骷髅。费大宝好奇地凑过来看。我接过古曼,翻过底座见嵌着两根金属符管。
这种半天半地古曼我以前也卖过,效果确实很好,龙婆都姆法力高深,他也是为数不多能入yīn料制作古曼,却又不怎么反噬的师父。正常古曼要么是龙婆加持的天童,要么是黑衣阿赞的地童,只有龙婆都姆才能制作半天半地,全泰国仅此一家,所以就更稀缺。
“大哥。这尊半天半地古曼的出货价多少,有多大赚头?”费大宝忍不住问。毕竟是年轻人,刚才还怕得要死,现在却忘了。方刚看了看他,嘴角轻轻抽动一下,但没回答。我对方刚再了解不过,他其实并没那么生气,但因为骂过费大宝,又不想这么快就示好,于是我又问了他一遍相同的问题。
方刚说:“龙婆都姆的半天半地古曼可是不好弄,而且还是九灵的,出货价也要四万泰铢,我卖给那个黎先生两万港币,来回机票由他报销。”
费大宝惊喜地说:“那就是一万二港币的利润,真不错啊!”方刚白了他一眼。又把古曼收起来。我问谁是黎先生,方刚说就是那位香港导演,他姓黎。
地铁中人不多,在我们对面坐着两个年轻人,似乎是qíng侣,好像一直在听我们的谈话。等方刚把东西收好之后,两人低声私语几句,那男的带着微笑走过来,坐在我们旁边,问我们是否是专门卖泰国佛牌和古曼的商人。
没等我说话。费大宝已经接口说当然是。男青年很高兴,朝我们要名片,我和方刚互相看看,看我没动作,方刚这才慢悠悠地从皮包里掏出名片。单手递给这人,男青年说:“我们俩正好有这方面的需求,上次去泰国旅游就想请,但又不懂,怕被骗。觉得这位先生应该是内行,到时候可以随时向您咨询吗?”
方刚点点头说没问题,男青年欢天喜地回到座位,女青年把名片抢过看了看,仔细地收进皮包中。
出了地铁,我们没有先到佛牌店,也没去找那位姓黎的导演,而是去中环看望Nangya了。她仍然微笑着取出云南糕点招待方刚,我对他说,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Nangya也是看我的面子才给你吃。
“你脸皮居然这么厚,难道Nangya和我不是朋友吗?”方刚瞪着我,Nangya笑着说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这话其实让我脸上发烧,之前落qíng降的事真是心头一根刺。方刚估计也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才落脚后就先来看望。
聊天中,我们再次提起柜台中那个引灵符的事,Nangya说:“如果找不到切实的证据,也可以用yīn法中的通灵术,把有条件行事的人聚来,施法让他们说实话。有些类似西方的催眠术。”
费大宝惊讶地:“说还有这种巫术?太好了,伟铭和淑华还有我,让咱们三个人都来通灵,这样我就能排除嫌疑啦!”看着他的反应,我和方刚互相看看,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如果费大宝心虚,肯定不敢说这样的话,难道真不是他?
从Nangya的住所出来,我们三人在佛牌店休息片刻,方刚已经和那位黎导演电话联系好。晚上在湾仔那边的一家粤菜馆碰面。费大宝连忙问他不能跟着去,方刚看着他:“腿是你自己的,又没长在我身上,你想去哪里还用请示我吗?”费大宝低眉顺眼地说要跟你们一起吃饭,当然要请示。
我笑着摆摆手。看来费大宝还是不够了解这个大哥,方刚能这么说,意思就是很明显,可以去,否则要么不同意,要么就gān脆不说话。
晚上七点,我们来到骆克道的这家酒店,浓浓的广式餐馆风格,古色古香的红木装修。在女服务员的引导下,上到二楼推开某包间的木门。包间不算小,有一桌摆满菜肴的八仙桌,旁边还有沙发茶几,中间用屏风隔着,有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旁边倚着一根拐杖。
第0981章黎导
见我们进来,这男人连忙站起身,拄着拐走过来,热qíng地和方刚还有我俩握手,嘴里说着幸会。这男人圆脸梳着油头,穿白衬衫和西式背带裤,手腕上戴着光灿灿的金表,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香港商人。黎导演要给我们倒茶。我和方刚连忙推辞,毕竟他腿脚不便,就自己动手。
“真是不好意思,七八年的老毛病啦,那次在朋友家的游泳池里休息,居然睡着,下半身泡水里几个小时,结果就得了风湿。”黎导演感叹地说。
双方介绍寒喧过后,黎导演满脸堆笑:“其实我跟方老板早在四五年前就认识,那时候阿花还在香港,经人介绍,从方老板手里请过什么女神的佛牌,哇,之后就成功嫁给一名日本富商,他妈的厉害!”
“阿花是谁?”费大宝好奇心又上来了。
黎导演说:“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香港女演员,长得很漂亮。跟我拍过两部戏,又胆大又豪放,很难得!”语气中透着得意和回味。我和费大宝不由得互相看,这时黎导演站起来给我们敬酒。大家gān杯开始吃菜。
方刚笑着对我说:“你们可能不认识黎导演,但我敢保证,你一定看过他导的片子。”随后说了几部电影名。
其中有一部我很有印象:“这个我看过,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那……那种片子吧?”黎导演哈哈大笑,算是默认。
这位导演为人热qíng,完全没有什么导演的架子,所以我对他也印象不错。在边吃边聊当中,我们了解到黎导演居然多年前就活跃在香港的电影舞台,专门拍那种小电影。
那时候是香港电影的huáng金时代,而像我这个年龄的人,当时正值好奇心最重的时候,也确实没少看。
“那时候真是好,我每天都可以吃海鲜、开豪车!”黎导演感慨,“可后来就不行了,他妈的九七之后就是一天不如一天。”
香港回归。很多行业都发生了大变化,包括香港电影也是,市场远没有以前景气,再加上网络的普及,对任何市场都是个巨大冲击。看录像带和VCD的人越来越少,网络资源越来越多,很多电影一出来就会被人传到网上,没有利润。也没人愿意投资,所以黎导演的活也是越来越少。到了2000年的时候,他每年只能拍一部戏,而这几年根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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