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撇撇嘴,发出轻蔑的轻笑,我无奈地说:“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我俩像鬼吗?”
“肯定不是啊,”小杨认真地说,“鬼是没有影子的。而且白天有太阳的时候鬼不敢出来,所以你和方大哥绝对不是鬼。”这话倒把方刚给逗笑了,我也觉得中国人的鬼神知识还真普及,可喜可贺。
当我告诉方刚,这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姑娘小杨是要和我们一道去河内见客户。连机票都订好了的时候,他立刻把眼睛瞪起来:“搞什么飞机?谁让你随便弄个人来就和我们同行?这又不是旅游,是去办事!”
我还没说话,小杨反倒不高兴了:“方大哥,这怎么能叫随便弄个人来呢?我可不是外人,是田哥的助理,专门协助他处理业务的,你还不知道吧?”
方刚一愣:“助理?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助理?”
小杨呵呵笑:“这点儿小事就不用和你说了,我看咱们还是快去吃饭吧,这都中午了,下午四点多的飞机。再拖就来不及登机啦!那边有一家餐厅味道很棒,我这两天都是去他家吃饭,咖喱蟹特别棒,快走,今天我请客。”说完,小杨挎着我的胳膊就朝餐厅方向走去。方刚还要说什么,小杨已经拖着我走出好几米,他也只好在后面跟上。我回头一看,只见方刚满脸不慡,那表qíng好像要把我做成咖喱蟹似的。
黎先生给我和方刚订的是头等舱,原本我和方刚的座位挨着,小杨在另一侧,可她非要和我换,坐在方刚身边。一个劲地问他有关泰国佛牌、古曼和养小鬼的知识。小杨问了很多千奇百怪的问题,有的连我都吃不准。方刚开始根本没想理她,但小杨以为他不懂,就流露出鄙视的意思。方刚被激怒了,他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了很多外行人根本不懂的行业机密。
这下可把小杨给征服了,她眼中的敬佩之qíng已经变成闪电,呼呼往外直劈。方刚很得意,但也有几分紧张,因为他也不知道小杨的下个问题是什么、自己能不能回答,要是真答不出来,那就太丢面子了。我则在旁边躺着看热闹,看到方刚那复杂的表qíng,我在心里暗暗偷笑,心想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也乐得清静,因为要是没有方刚,我非被小杨的那些问题给折磨死不可。
我们三人乘飞机来到越南的首都河内,黎先生没来,他妻子和小舅子早早就已经在机场外等候我们。黎夫人长得不算漂亮,但衣着得体,看起来很有气质,而他的小舅子则是个三十来岁的帅哥,一身新cháo名牌。黎夫人和她弟弟看来也经常和中国人打jiāo道,都会说中文,黎夫人的中国话比黎先生还要生硬,但她弟弟却流利得多。互相介绍后得知,黎夫人娘家姓阮,她弟弟叫阮文勇,这小伙明显对小杨很感兴趣,一个劲微笑着搭讪,小杨的xing格是毫不拘谨,笑哈哈地和他搭话,这让阮文勇更高兴了。拦到出租车后,他主动为小杨打开车门,还挺有风度。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向黎先生的旧居驶去。这是我头一次来到越南,在这之前,我印象中的越南只有越共、女多男少和脏乱差,但从河内机场乘出租车到黎先生旧宅的途中,我完全改变了这种看法。这一路上,我看到很多不同的风景,有中式古代建筑,有法式老洋房,也有低矮的贫民公寓群。路上汽车不多,摩托车远超过汽车的数量,很多女人戴着大斗笠,身穿白色衣裙骑着摩托车掠过。
小杨看什么都觉得好奇,对我说:“田哥你看,那几栋洋楼多漂亮啊,特别像天津的五大道!”
方刚哼了声:“越南以前是法国的殖民地,当然有洋楼了,少见多怪。”
“知道你方大哥懂得多,反正以后我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你!”小杨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方刚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河内的空气很好,街道气氛特别安宁,就和中国大多数的南方城市一样。出租车拐进小巷,路边绿树成荫,两旁都是用灰砖砌成的民居,远没有洋楼那么豪华,但看起来很舒服。一些店铺门口坐着老人小孩和聊天的中年男女,出租车在一栋民居门口停下,看到黎夫人钻出汽车,几个老人都围上来,热qíng地打招呼。
在黎夫人的指引下,大家进了这栋房子,看到一个神qíngláng狈的中年男人歪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们进来,中年男人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险些摔倒,阮文勇连忙过去扶住黎夫人介绍说:“这就是我老公黎德仲,虽然我们已经移居文莱,但老旧宅两代人已经住了几十年,舍不得卖,就暂时空着,请不要嫌弃。”
双方边介绍边握手,在介绍到小杨的时候,还没等我说话,她已经主动自报家门,称是我的助理。黎先生久经生意场,深知清楚谈钱的规矩,在黎夫人去泡茶的功夫,就朝我们要了机票行程单,让阮文勇当场付现金给我们,连小杨的也给报了销。
茶几上摆了很多新鲜水果,像什么大芒果、红心火龙、榴莲之类的,非常丰富,显然是特地买来招待我们的。阮文勇用水果刀切开几只火龙果让我们吃,我和方刚都没动,小杨却大大方方地吃起来,这让阮文勇非常高兴。
方刚上下打量着黎先生,那神qíng就像在看什么货物。看得黎先生表qíng尴尬又疑惑。阮文勇脸上明显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我看在眼里,刚想找个话题岔开,方刚就问:“黎先生,给我看看您身上的伤口。”
黎先生看了小杨一眼,犹豫着。我连忙对小杨说:“你去帮黎夫人泡茶吧,顺便和她聊聊天,一会儿我叫你。”
小杨很不高兴:“我可是你的助理,那能随便就走开呢?”
阮文勇笑了:“田先生的意思是让你避避嫌。”
“我一个女孩都不在乎,黎老板是大男人,又有什么可害羞的?”小杨认真地回答。
阮文勇顿时哑口无言,四个大男人互相看看,都露出无奈的表qíng,黎先生只好说:“没关系,杨小姐不用回避,反正伤口都在上半身,那就失敬了。”他的中国话发音虽然生硬,但用词还是比较讲究。在小舅子的帮助下,黎先生费力地将白衬衫从皮带里拽出来,慢慢解开纽扣。他胸口上贴了很多纱布,有的还隐隐带着血迹。除纱布之外,皮肤上满是横七竖八的抓痕,已经gān涸。在右胸位置有一块最大的纱布,黎先生说这是几个月前最早的伤口,已经结了疤,可以打开让你们看看。
第0123章食蟹猴
我们都凑近了看,当黎先生慢慢把这块纱布揭开的时候,把我们三人都吓坏了。这个伤口内缺了一大块ròu,好像是被某种动物硬生生给扯掉的,里面的伤口结了痂,深红的血痂和刚长出来的嫩红ròu混在一块。看起来触目惊心,令人头皮发麻。
小杨害怕地说:“我的天呐,到底被什么东西咬的?”
我掏出手机,习惯xing地给黎先生的伤口从各个角度拍了照片,方刚转头问黎先生:“晚上被咬的时候没感觉?”
黎先生回答:“不但没任何感觉,而且还睡得很香,到了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就会被疼醒,起身一看,身上全都是血,这才知道受伤了。”
小杨忍不住又问:“黎老板,你家里没养猫狗吗?”
黎先生苦笑:“我这个人天生喜欢安静,可偏偏做了十几年养猴生意。现在好不容易准备享享清福。所以家里没养任何宠物。”
这时黎夫人端着茶盘出来,让大家喝茶。我和方刚渴坏了,端起来就喝,小杨却显然没有喝茶的兴致,仍然在追着黎先生问这问那:“黎老板,那您晚上有没有做噩梦,比如梦到和别人打架、被捆起来咬什么的?”
还别说,小杨这句话总算是问在点子上,这也正是我和方刚想要问的。黎先生想了想,说:“这个倒是有。我记得每次受伤,前天晚上都会做一个很奇怪的梦,非常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我连忙问,方刚和小杨也来了兴致。都凑过来认真听。
黎先生说:“我经常梦见夜晚在某个茂密的树林里,有个身体qiáng壮的人追赶着我,我一回头,那个人就在原地转圈,他的头部左右和后面都是脸。有好几张,表qíng各不相同。我很害怕,就加快脚步地跑,但又找不到路,最后被人从后面死死勒住脖子,而且好像还不止两只手,大概有四五只。我被勒得喘不过气,那怪人的指甲特别长,直接抠在我的ròu里,我疼得大叫,结果就给疼醒了。”
听完黎先生的讲述。我和方刚互相看看,都在心里暗暗搜索记忆中有关这个梦境细节的对照物。按以前的经验,很多客户撞邪或者得罪什么yīn灵之后,都会在梦中反应出一些相关的细节。比如得罪老人的yīn灵,就会梦到某个老头在梦里和他说话,或者骂人等等。但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脑袋上有好几张脸的是个什么东西。
黎夫人问:“我先生做梦的内容,会和他遇到的怪病有关系吗?”
我说:“一般qíng况下,被得罪的yīn灵都会在事主的梦境中有所体现,这也是我们多年来的经验,所以要问问。”
阮文勇疑惑地问:“好几张脸,四五只手臂,那是什么?”
方刚抬手摸了摸五毒油戒指,又放下。朝我伸出手。我马上明白他是要我的五毒油项链,就解下来递给他。方刚拎着项坠在黎先生身前晃了晃,果然颜色变得很深。黎先生等三人都疑惑地看着我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方刚想了想,问:“黎老板,你说做了十几年的养猴生意,这种生意很赚钱吗?有多少人愿意出钱买猴子来玩?”
黎先生说:“有一种猴子叫食蟹猴,俗称又叫爪哇猴,喜欢在大海退cháo的时候抓螃蟹吃,所以叫这个名字,这种猴子只在东南亚国家才有,也算是特产吧。这种猴子和其他猴最大的区别就是,它的基因和人类的高度相似,比大猩猩更接近,所以有很高的医学科研价值,光中国就有十几万只食蟹猴被用做医学研究。而我的生意就是从东南亚各国抓捕这种猴子,在养猴场中大量繁殖,再出口给需要的国家,不光中国,还有日本、韩国和印度。不瞒各位说,这种生意虽然过程复杂,但因为收购价格高,所以利润还是不错的。”
小杨cha嘴道:“会不会得罪了猴子?”
我想:“医疗研究又不是吃猴和nüè待猴,哪来的得罪?”
黎先生拿过一个大相册:“这里有一些我临走时给养猴场所拍的照片,你们看看有没有帮助。”
我和方刚仔细看了这几十张照片,有全景,有猴栅栏,也有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一尊用整块黑色木头雕成的雕塑,大概近半米高,是个猴子的形象,但除了正面之外,左右和脑后都有一张脸,而且有六条手臂,同时抓着一根长长的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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