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_鲁班尺【完结】(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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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岸是郁郁葱葱的原始密林,偶尔能看到猕猴在树梢上腾挪跳跃着,夕阳西下,茂密的丛林树冠上撒上了一抹金色,一群群归巢的鸟儿盘旋其上,唧唧喳喳喧嚣个不停。

  天黑了,夜空残月如勾,倒映在水面上,小才华依偎在寒生的脚下睡着了。

  才华是应该穿衣服了,整天价光着腚也不行,寒生心中想着,伸手脱下了上衣,然后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唉,无父无母的孤儿着实是可怜啊。

  金道长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盗走格达预言?此人心机太深了,回想起在蓝月亮谷里的喇嘛庙,金道长痴呆呆的念叨着那句“何为淞?乃先天之阳jīng也,若失淞,则佛法不可深入也,贫道未曾失淞,故佛法可jīng也……”的话,看似傻乎乎的,原来都是装的,也难怪,连瞎眼都一扮数十年呢。贾尸冥(假失明),瞧他的名字,完全是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前面是一条江湾,月光下,岸边丘陵起伏,景物似有不同,木筏好像已经飘流出了热带雨林,寒生想。

  迷离的月色,一簇簇的凤尾竹,江面上升起了淡淡的雾气,显得静谧与空灵。

  这时,远处隐隐约约的随风飘来了歌声……

  寒生倾耳静听,曲调竟然是如此的熟悉,仿佛是老家江西的兴国山歌,他听出来了,那是《打支山歌过横排》,歌声浑厚,乡音浓郁,是个男人唱的:

  “哎呀来……

  打只山歌过横排,

  横排路上等妹来,

  走过了几多冤枉路,

  却不见妹子好风采……”

  紧接着,一个女声和起来,音质极为柔婉:

  “哎呀来……

  打只山歌过横排,

  妹想对歌又无才,

  琢磨了九天零九夜,

  想不出好词好句来……”

  “妹啊妹……

  傻傻的哥哥痴qíng满怀,

  有心想摘花却笨口难开,

  花飞花谢苦恼徘徊,

  生怕妹妹你飞出山外……”

  “哥啊哥……

  艳艳的玫瑰终将盛开,

  娇羞的妹妹正向你走来,

  花儿盛开及时采摘,

  莫让心上人独自等待……”

  寒生静静地听着,沉浸在了无尽的遐想之中,他想到了兰儿,是啊,自从与兰儿结识并定qíng之后,自己却是与她聚少离多,虽然贤惠善解人意的兰儿从未抱怨过,但自己却让她始终在久久的等待……

  月色如水,江面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一张大如竹席般软塌塌的物体自水下悄无声息的升起,灰白色的腹面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吸盘,附在木筏的下面,然后一角悄悄的卷起,伸到寒生的脚下,慢慢的包住了正在熟睡中的沈才华,一点点的朝江水里拽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唉,人死不能复生,你是从中国来的吧?”阿明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极度的惋惜和善意的安慰。

  寒生点点头,仍旧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浩瀚的江面,淡淡的月光下,江水泛着白,丝毫没有沈才华和那怪物吸子的一点动静。此刻,他的心中无比的懊悔,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把小才华装进背囊,背在自己的身上呢?

  “吸子卷走了人以后,会游往哪里,牠有巢xué么?”寒生低沉着声音问道。

  阿明想了想,说道:“吸子是两栖动物,在水下的时间不会太长,终究还是要上岸来的,这条恩梅开江里的吸子已经被我们消灭的差不多了,都是在陆地上搜捕到的。”

  “如何找到牠?”寒生接着问道。

  “吸子上岸以后身体便翻转过来,长满绿苔的背部朝上躺在那里,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一块糙坪呢,一旦人和动物的脚踏上去以后,牠便立刻翻转包卷起来,将猎物的血吸gān,所以我们就沿着江的两岸搜寻,发现后一梭子子弹就把牠打烂了。”阿明解释说道。

  “你们讲中原话,是华侨么?”寒生疑惑的问道。

  阿明没有立即回答,深沉的仰望着夜空,许久,才缓缓说道:“我们的父辈是当年中国远征军的一部,已经在缅北的掸邦,泰国的清莱、清迈府及老挝的琅南塔一带生活了几十年,回不去家乡啦。”

  “怪不得你们会唱《打支山歌过横排》呢,那是我老家江西的兴国山歌。”寒生恍然大悟道。

  “你是江西人?我和小芹的老爹都是赣南人,多少年来与家乡断了音讯,日思夜念,不知你能否随我们回去,给老人们说说老家的qíng况呢?”阿明诚恳的邀请道。

  “是啊,这位小哥就同我们回去吧,俺老爹还不知有多高兴呢。”小芹也在一旁极力劝说着。

  寒生摇摇头,悲伤的说道:“小才华找不到,寒生岂有心qíng随你们而去呢?我要找遍这一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阿明和小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来安慰他。

  “你们走吧,我要再下水中去接着寻找。”寒生叹息了一声,准备再次跳入水中。

  “看!那是什么?”眼尖的小芹突然手指向江心,惊呼道。

  寒生转过头来,睁开了蝇眼望去……

  月光下,江心处,水面上一个浑身赤luǒ的婴儿端坐在一张席子状的物体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揪住席子上面两个碗口大的吸盘,正在乘风破làng的在江面上飚行……

  寒生大喜过望,发力的高声叫喊起来:“才华……”

  沈才华正在驾驭着吸子兴致勃勃的在水面上滑行,听闻到江面上传来的呼唤声,嘴里嘀咕了声:“寒生爸爸。”于是调头向木船飞驶而来。

  此刻,阿明和小芹早已是惊得目瞪口呆了。

  待到木船前,小才华擂起小拳头猛击吸子的ròu吸盘,那怪物停了下来,“寒生爸爸……”他笑容得意的说道。

  “你可把我吓坏了。”寒生惊喜jiāo加的探出身子,将白胖结实的小才华抱上了木船。

  阿明此刻方才缓过神来,拽过卡宾枪拉动枪栓就要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吸子开火。

  “我要牠……”沈才华尖声叫道。

  寒生挥手止住了阿明,然后关切的对沈才华说道:“你要牠?牠是一个吸人血的怪物啊。”

  “我不怕。”沈才华喜盈盈的伸手去水里想拽那怪物上船来。

  寒生想想,小才华天赋异秉,能够沉去水底而毫发无损,看来必是能够克制这种生物,就像方才在江面上,吸子简直如同一艘快艇一般,任凭小才华随意摆弄。

  “阿明,既然孩子喜欢吸子,就留下牠吧,我愿意同你们一起回去,见见你们的父辈老表。”寒生说道。

  阿明放下了枪,机械的点了点头,眼前的这对来自中国的父子令他刮目相看,这孩子太神奇了,寨子里的人们肯定都不会相信的。

  寒生正思索着如何将吸子捞起来,这边沈才华招了招手,嘴里蹦出了几个古怪的音阶,仿佛在同怪物说话一般,那浑身长着吸盘软塌塌的家伙竟然自己蠕动着爬上了船,此刻大家才看清,吸子还相对称着生有两只大圆眼睛,一个在腹面,一个在背面。

  但见吸子宽扁柔软的身子蜷缩成了一个绿茵茵的长筒,两只黑黑的眼睛,凑到了一块,没有眉毛,也没有耳朵、鼻子和嘴巴。

  沈才华高兴的伸出小胳膊搂抱着吸子,那怪物也眨眨眼睛,仿佛同样很高兴的样子。

  小芹好奇的伸出手指捅了捅吸子,那怪物似乎有些怕痒,肌ròu还颤抖了老半天。

  “我们出发了。”阿明摇起了橹,木船调头沿江而下。

  “恩梅开江自掸邦高原下来,在密支那汇入伊洛瓦底江,我们在甘拜迪上岸,那是一个小镇,为我们九十三师控制,距离已经不太远了。”阿明解释着说道。

  寒生他们并不知道,两日前,蒙拉差翁。炳带着皱皮女婴也正是从那里登的岸。

  木船上,沈才华搂着吸子筒对寒生说道:“我要牠。”

  “可是吸子这么大只,我们路上根本没法带走牠呀?”寒生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这家伙又软又滑,看样子足足有一百多斤重,绝对是个累赘。

  小才华闻言转过头去对着吸子,嘴里面又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但见吸子硕大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扑哧”一声,周身排出了大量的水分,淌了一甲板,随后身子急剧的缩小了,最后竟然瘦成了一把大号雨伞般粗细。

  沈才华得意的望着寒生……

  寒生奇奇怪怪的事qíng见得太多,因此也不为怪,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多时辰后,甘拜迪到了,木船靠上了小镇边上的码头,沈才华此刻光着小屁股搂抱着吸子筒睡得正香。

  阿明和小芹背着卡宾枪走进码头上的一间木屋内,不大一会儿,便伙同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走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等着。”那人说着绕到了房后,须臾,响起了马达声,一辆破旧的美式小吉普冒着黑烟冲了出来。

  “寒生,我们上车吧。”阿明招呼船上的寒生。

  寒生一手抱着睡着了的沈才华,一手抄起了吸子筒,登上江岸,坐进了吉普车里。此刻,睡梦中的沈才华鼻孔不住的翕动着,仿佛嗅到了什么,但却仍旧没有醒来。

  络腮胡子驾驶着吉普车,阿明坐在前面,寒生抱着孩子和小芹在后排,而吸子筒就靠在了门旁。

  这辆二战时期的美式吉普车亮着唯一的一只大灯,沿着恩梅开江岸边的土路颠簸的行驶,身后留下一串浓浓的黑烟。

  山寨坐落于在靠山面江的一条宽阔的山坳中,四周都是高大茂密的毛竹林,月光下隐约瞧得见有百余栋高脚竹楼,寨子中间是一条小溪,泛着清冷的月光在淙淙流淌着。

  吉普车停在小溪木桥的一侧,阿明道谢后与寒生等下了车,那车又折返驶回去了。

  阿明家的竹楼就在溪水的边上,高脚竹楼的底层养着几头猪和两头huáng牛,楼上透出了油灯光,看来老爹还未睡下。

  “谁!”旁边的竹林里钻出来两名持枪的哨兵。

  “是我,阿明。”阿明回答道。

  哨兵上前确认,看见了怀抱婴儿的寒生,遂问道:“他们是……”

  “从中国江西来的乡亲。”阿明愉悦的说道,然后摆摆手,拽着小芹招呼寒生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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