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2:鬼壶_鲁班尺【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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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渡道:“数日前凌晨,有驴车送一渡师兄的法体至山门外,留柬一封,说一渡法师圆寂,希望于三月十六准提菩萨诞辰日举行荼毗法会,届时河东居士信众等都会前来拜祭。”

  “何人留书?”小侏儒在一旁突然cha嘴问道,声音低沉yīn郁。

  未渡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清晨开寺门时才发现的,不见来人,书柬上落款是‘风陵渡居士’。”

  “风陵渡居士?”费道长大惑不解道。

  未渡冷眼旁观,这费道长的表qíng倒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一渡师兄的尸首不是他们送来的?

  “是的,这‘风陵渡居士’不知是什么人,但毕竟是功德一件,老衲十分感激。”未渡盯着费道长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时,小侏儒缓缓说道:“不知一渡法师身患何病而猝然去世?”

  “师兄并未生病,而是中枪身亡的。”未渡说道。

  “既是中枪,便是凶杀案了,未渡住持可否报警?”小侏儒紧接着追问道。

  “未曾。”未渡回答。

  小侏儒目光炯炯,yīn沉着说道:“不知住持何故不报警呢?人命关天,难道说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这小侏儒言辞好犀利啊,竟然反客为主……自己当初查验一渡尸体时,便已明了师兄乃是死于守陵之职,若是报案,必将牵扯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来,因此才隐瞒了下来,今天竟被此人一语道破,看来自己要多加留意了……未渡心中寻思着,兵不厌诈,需要刺激一下这个小侏儒了。

  “只因一渡师兄生前早已料到其将遇不测,已留下话来……”未渡故意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地说道。

  “留下什么话?”小侏儒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说……”未渡意味深长的瞥了费道长一眼,道,“他日后必将死于一位道士的暗算,恩怨无所道,人之ròu体乃皮囊一具,火化了之……”

  费道长闻言作声不得,那只左眼的眼睑在微微颤抖着,未渡老僧已然看在了眼里,自己的诈术起作用了。

  此番话,若是普通人自然不信,但小侏儒宋地翁本身jīng于奇门遁甲数术,对此却深信不疑,心中暗道,一渡法师果然是位得道高僧啊,若是他仍然在世,自己倒是愿意与其结jiāo。

  “唉,世间上能够算到自己生死的,真乃旷世高人啊。”宋地翁由衷的叹道。

  “咚咚……”随着敲门声,有僧人手持一封信进来,jiāo给了未渡住持后转身离去。

  未渡老僧撕开信封,默默地看完,然后平静地说道:“‘风陵渡居士’来信了。”

  宋地翁和费道长默不作声,等待着未渡老僧先开口。

  未渡老僧则将信函递给了费道长,面容异常的冷峻。

  费道长阅看信函,宋地翁忍不住探头过来,随即两人神色骤然剧变……

  那信函上写道:杀死一渡法师的凶手是介休大罗宫费子云道长。落款——风陵渡居士。

  “诬陷!这是诬陷!”费道长涨红了脸,高声叫了起来。

  宋地翁眉头蹙起,站起身来,一言未发的走了出去,犀利的目光即刻锁定了人群中的那个送信僧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一把抓住僧人的手臂。

  “小师傅留步!”宋地翁压低声音说道。

  “施主,什么事?”那僧人诧异的望着这个小侏儒,不解的问道。

  “方才是什么人让你转送那封信的?”宋地翁问道。

  “不知道,只觉有人从后面拍了小僧一下,然后手中就多了这封信,但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僧人迷惑不解的回答说道。

  “哦……”宋地翁哼了一声,松开了僧人。

  好快的身法啊,有人在背后捣鬼……他若有所思的想着,会是什么人呢?是首长说的同样在觊觎着“风后陵”的那帮子盗墓贼么?可是他们怎么能这么准确的就断定是费子云杀了一渡法师,难道那天晚上他们也在现场,而且知道葬尸的地方并挖走了一渡法师的尸体,用驴车送来了佛崖寺么?但是当时并未发现寺庙附近有其他人,能够躲在一边而不被自己察觉,恐怕当今世上没有几个人……这么说,只有一个人最可疑了,就是那个独往独来的京城白云观主贾尸冥。此人不但知道是费子云杀了一渡法师,而且可能当时并没有走远,就躲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看见了埋葬尸体于白果树下。

  嗯,绝对是他,以贾尸冥的武功,自己的确是难以觉察到的,这家伙不但盗走了一渡的尸首,送到了佛崖寺,以“风陵渡居士”的名义广邀四方善众前来参加法会,而且如今就隐身在这佛崖寺中,在暗中看到自己与费子云在客室同住持在一起。难怪送这封信时,那和尚连影子都没见着,如此快的身法,也只有他才做得到。可是为什么呢?贾尸冥既然已经同意与自己联手,何故还要在背后做手脚呢……

  宋地翁嘿嘿冷笑了两声,叫住了正yù离开的送信僧人,一同回到了客室。

  “住持,请借纸笔信封一用。”宋地翁客气的对未渡老僧说道。

  未渡老僧十分诧异,不明白这个小侏儒要gān什么。

  “我要给‘风陵渡居士’写封回信。”宋地翁冷笑着说道。

  第一部风陵偈语第六十四章

  那名僧人手里高举着一封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处走动着,那信封的封面上写着“风陵渡居士”字样。

  正走之间,僧人突然感觉一股清风从身后chuī来,于是回头望了望,并无异样,抬头再一看,手中的信封已然不见了……

  佛崖寺墙角,蹲着一个头扎白羊肚头巾,身着黑裤袄系布腰带,陕北农民打扮的高瘦老头,手里拿着那封信函,轻轻的撕启开,掏出了信瓤来看。

  信纸上画着六根长短线条,自上往下:一长两短一长四短一长……除此而外,并无一字。

  老头微微一笑,这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二十一卦《噬嗑》,离上震下,名曰“火雷噬嗑”。噬嗑者,啮而合之也。物之不合为其有间,间隔之弊在所必除,溺yù则蔽,多yù则贪,纵yù则败德,极yù则残生。物yù之累人,犹如毒疽之附背也,是故噬嗑以去喉中之鲠……

  哼,这小侏儒想要警告贫道,物yù如毒疽,若不收手,必要除之,这也忒小看我贾尸冥了……

  自从那天夜里,自己挖出了一渡法师的尸首后,命张队长赶着驴车送至了佛崖寺,并以“风陵渡居士”名义留书一封。同时又让张队长的手下分别装扮成数名货郎,沿着huáng河以南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寻访妮子与小和尚的踪迹。迄今为止,惟有前去秦东镇一带的两个人音讯皆无,预感到他们一定是在那儿出事了,此二人都是年轻力壮且身怀武功,最大的可能是折于宋地翁等人之手,今天瞧见这小侏儒和费道长现身佛崖寺,则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贾道长站起身来,朝山门外走去,来到了大树下。

  “道长,仍未发现那俩孩子的踪迹。”张姓领队迎上前,悄声说道。

  “嗯。”贾道长哼了一声。

  “道长,那俩孩子会不会还未得知一渡法师的死讯和佛崖寺荼毗法会的事qíng?”张队长怀疑的问道。

  贾道长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问道:“你们看到那个穿藏蓝色中山装的小侏儒和一个独眼道士了么?”

  “看见了,觉得这两个人有点蹊跷。”张队长点点头。

  “不错,此二人正是我们的对手,京城宋地翁和介休大罗宫的费子云,贫道怀疑,你那两个货郎的突然失踪,就与他们有关。”贾道长思忖着说道。

  “他妈的。”张队长咬牙切齿的嘟囔着。

  贾道长吩咐道:“贫道去引开小侏儒,你们设法擒住那个独眼龙费道长,不要在寺庙里,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下手。”

  “好,这事jiāo给我了。”张队长摩拳擦掌地说道。

  “费道长乃是大罗宫住持,武功了得,你们几个有把握么?”贾道长踌躇的问道。

  “放心吧,我们都带着家伙呢。”张队长拍了拍腰间说道。

  “费子云见过贫道,因此不便出面,记住,无论如何也要从他的嘴里掏出些有用的qíng报来。”贾道长叮嘱道。

  “是。”张队长应道,随即招呼他的几名手下商议去了。

  贾道长目光望着山门内,心道,宋地翁,你与贫道各为其主,得罪了。

  佛崖寺客室内,宋地翁静静地等待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那名送信僧人果然又进来了,一脸的迷茫,困惑不解地说道:“住持,又有信来了。”

  这次的信封上明确的写上了“宋地翁”三个大字,未渡老僧将信函递给了小侏儒。

  宋地翁拆开信纸,瞥了一眼,见上面书写着:黑龙潭独见宋地翁……落款是“风陵渡居士”。

  “未渡住持,黑龙潭在什么地方?”宋地翁问道。

  “出山门东行二里,松林中有两处水潭,一名‘黑龙潭’,水色黑幽,yīn森可畏,一名‘huáng龙潭’,则澄澈见底,此二潭之水清洌甘甜,实乃天地造化之物。”未渡老僧回答道。

  “好,本翁去去就来。”宋地翁站起身来。

  “师父……”费道长开口道。

  “‘风陵渡居士’约本翁单独前往,你就留在寺中到处走走看看吧。”宋地翁说罢,径直推门而去。

  就在这时,有僧人前来禀告,一渡法师荼毗法会准备就绪,现请未渡住持前去主持仪式。

  未渡老僧起身,对费子云淡淡地说道:“一渡法师荼毗,费道长不去送行么?”

  “贫道视一渡法师为知己,当然要亲往送行了。”费道长赶紧说道,然后随未渡老僧一同前去大殿。

  一渡法师的法体安静的盘腿于一尊莲花坐化缸中,四周点燃香烛,檀香缭绕,众僧诵起了《地藏菩萨本愿经》:“稽首本然清净地,无尽佛藏大慈尊。南方世界涌香云,香雨花云及花雨。宝雨宝云无数种,为祥为瑞遍庄严。天人问佛是何因,佛言地藏菩萨至。三世如来同赞叹,十方菩萨共皈依……”场面庄严神圣,梵音袅袅,钟磬齐鸣,有些善众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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