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3:残眼_鲁班尺【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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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走脚老司姓罗,人称罗老爹,他的儿子名叫柱子,年龄与有良相仿。湘西地区多高山峡谷,道路崎岖难行,客死他乡的人想要入葬祖茔,自古以来唯有靠“赶尸”穿州越省才能送回家,因此便催生了“走脚”这一行当,人们尊其为“老司”。

  走脚人都是昼伏夜行,而且唯有湘西才能得见。这里不单有专门的“死尸客店”,当地人闻见小yīn锣的声音也都知道回避和拴狗,因为尸体极易受到犬只的惊吓,导致亡魂不能早日返乡。

  这些年来,公路延伸进了湘西山区,走脚的范围日益缩小,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只有在不通路的深山老林还偶尔得见赶尸人的身影。

  “唉,家里田地太少,将来没了走脚活计又能gān什么呢。”老者愁眉苦脸的叹着气。

  罗老爹的儿子始终坐在那里闷着头一言不发。

  “死人还能走路,那不就是尸变了么?”有良望着远处的白袍人诧异的问道。

  ☆、第六十三章女尸

  罗老爹摇摇头,解释说:“不会的,尸体的口鼻内都填了上等的辰州砂,胸腹还以辰州符镇住,尸变不了。”

  “罗老爹,您知道总共有多少种尸变吗?”有良好奇的问。

  俗话说“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短”,罗老爹啃着香气四溢的烤jī,因此也就话多了。

  “据说有十八种尸变,不过我走了几十年的脚,也只见过两三种而已。”

  “都有哪十八种?”有良来了兴趣。

  “嗯,有血尸、荫尸、ròu尸、皮尸、汗尸、毛尸、醒尸、石尸、僵尸、玉尸、行尸、诈尸、走尸、甲尸、斗尸、菜尸、绵尸、和木尸,总共一十八种尸变。”罗老爹掐着手指头一一数来。

  这些尸变,有良只见过两种,就是斗尸关教授和玉尸杜大姐,想不到尘世间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儿。

  “人死了怎么才能发生尸变呢?”

  “这个么,”罗老爹想了想,说道,“每一种尸变都是有着不同的机缘巧合,总之需要多种条件碰巧遇在一起才有可能,十分的罕见。就拿我们沅陵走脚村来说,有的人赶了一辈子尸,也不一定就能见到一具尸变。”

  “你是沅陵的?”有良闻言心中一动,柳十三说二丫他们正是在那儿失去踪迹的。

  “嗯,沅陵深山里面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子,自古以来,村里的男人都是从事‘走脚’这一行当,‘走脚村’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

  “你们现在是准备去哪儿?”有良问。

  “返沅陵,送‘喜神’回家,她老家是大合坪乡的,在深圳打工时出的事儿。唉,也挺可怜的,小姑娘只有十五岁,比我儿子的年龄还小呢。”罗老爹叹息道。

  “深圳很远吧,你们不是要走很长的时间?”有良听薛道禅说过,那是一个新建设的特区,令人眼花缭乱的花花世界。

  “不是的,这丫头长得模样挺俊,在深圳一家酒店里当服务员,被一个有钱的老板给糟蹋了,还扒光了衣服照相威胁要她接客。孩子连夜逃跑回家,车到溆浦感觉没脸再见家人,一时想不开就上吊了,要不是留下一封遗书,这些事儿就无人知晓了,唉,什么世道。”

  “可以根据遗书去抓那个坏蛋啊。”有良气愤道。

  “没用的,溆浦县的公安说人都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况且又是自杀,现在讲究的是证据,后来我们爷俩赶去溆浦走脚接她回家,只有在故乡,这孩子才能得到安息。”

  “那坏老板叫什么名字?”有良想有朝一日要是让俺碰上,非得把他先吸gān再冻成一个大冰坨不可。

  “都在那份遗书里写着呢,遗书让溆浦县公安局扣下了,说是必须封存在卷宗里结案。”

  聊着聊着,山jī也都吃完了,罗老爹站起身来道谢,准备继续赶路。

  “俺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么?”有良突然问。

  “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罗老爹不解。

  “俺是想去找一个朋友,听说她去了沅陵。”

  “沅陵什么地方?”

  “俺也不知道,她……失踪了。”

  “啊,有这等事儿?”罗老爹似有不信。

  “她叫二丫,是个女孩儿。”有良只得实说。

  “是你对象吧?”

  “嗯。”有良脸一红。

  “好吧,我们一起走,越往里面去都是深山老林,你一个外乡人很容易迷路出不来的。”罗老爹慡快的答应了。

  此刻,媚娘已经将牠的那只山jī啃光,最后咽下jī脑袋并从牙fèng里挤出坚硬的jī喙吐掉,打了两个饱嗝拍拍胀鼓鼓的肚皮,显得格外舒坦,看得罗老爹直发傻。

  有良重新把媚娘抱回到竹篓里背起,熄灭了篝火,然后与罗老爹父子一同上路。

  半夜时分,山坳里出现了一个小村庄,黑灯瞎火的,人们都已睡熟。

  罗老爹在前面敲响了yīn锣,口中喊道:“yīn人上路,生人回避喽……”

  按规矩,赶尸是不能进村的,于是他们沿着村外绕道而行。

  路旁有一座半人多高的小土地庙,罗老爹掏出一把冥币纸钱抛撒出去,凡是死尸途经一方土地,都需要jiāo买路钱通融才行。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咆哮声,小土地庙后猛然间窜出几条野狗,其中那只体型巨大的黑色恶犬瞬间便扑倒了女尸,张开血盆大口便咬。

  月光下,女尸身后的罗柱子瞅得真切,手腕一抖便将打狗棍直接捅进了狗嘴里,哪知恶犬力气极大,叼住棍子猛地一拽,令其顿失重心摔倒在地,但他瞬间扑在了女尸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那死去的女孩儿。

  前面的罗老爹大惊失色,举起打狗棍正要念“哑狗咒”来驱赶恶犬。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嗖”的从有良身后的背篓里窜出,听得“嗤嗤嗤”连续几下,月色中血光飞溅,媚娘的利爪早已将那几只凶恶的野狗喉咙切断,横尸于地下。

  罗老爹看得简直是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山村里又传来一连串的狗吠声,由远而近。

  “快走,狗群一来就麻烦了,”罗老爹匆匆拽起柱子,口中急促说道,并念动巫咒大喝一声“起!”

  月下女尸重新站立起来,跟在了杜老大的身后落荒而去。

  黎明前,他俩终于赶到了沅水渡口附近的一家“死尸客店”里住下。

  “亏得没让野狗咬烂了尸首。”罗老爹检查了下女尸,心有余悸的说道。

  “罗老爹,为什么狗专挑死人咬?”有良问。

  “尸体身上会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味儿,人闻不着可狗的鼻子却能嗅到,怨力越大的气味儿越浓。”

  “哦,是这样。”有良明白了。

  “柱子,你先去趟渡口,告诉崔艄公,说今晚有yīn人过河,回来再吃饭睡觉吧。”杜老大吩咐说。

  柱子应声走出了客栈,湘西的摆渡船向来只要走脚人打了招呼都会在夜里等候着,以方便客死他乡的亡魂能够早一点回家与亲人团聚。

  此刻渡船刚刚靠岸,崔艄公认得罗柱子,摆了摆手招呼他过去。

  “崔老伯,爹让我告诉你今晚有yīn人要过河。”柱子忧郁的说道。

  “放心吧,我会等着的,”崔艄公笑呵呵的答道,望着柱子闷闷不乐的背影,“这孩子是怎么了?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入夜,他们带着尸体又上路了,渡船果然准时守候在沅水河边,如今政府破除迷信,取缔走脚这一行当,所以只能偷偷的接活。

  “罗老爹,好久不见啦。”崔艄公打着招呼。

  “现在能通公路的地方都用汽车拉尸,走脚的活儿越来越少,看来也许这就是最后一趟了。”罗老爹说。

  “还是让柱子去广东那边打工吧,早点学门手艺也好混口饭吃。”

  罗老爹点点头:“这次赶脚回来,柱子说先去办边境通行证,然后就去深圳特区找活gān。”

  “这位客人面生的很,不是咱本地人吧?”崔艄公望见有良略显惊讶。

  “他是来沅陵寻亲的,路上遇见搭个伴儿。”罗老爹回答。

  渡船离岸,朝着对面撑去,冷月无声,唯有竹篙入水时的轻微哗啦声。

  “今天的喜神是哪儿的?”崔艄公是个爱说话的人,嘴里不闲着,在沅水撑了一辈子的渡船,可谓是见多识广。

  “大合坪乡,女孩才十五岁,作孽啊。”罗老爹又说了一遍那段悲惨的故事。

  “世上总有不平之事,我们糙民又能如何呢。”崔艄公闻言也是叹息不已。

  有良借着月光,就近仔细的看了看死者的面容,发现这女孩长得十分清秀,闭着双眼眉宇间似有难解的忧愁,颈下可以看见一道青色的勒痕。

  他无意之中瞥了一眼,发现柱子坐在船帮上在暗自垂泪。

  大合坪乡位于沅陵县北部,距县城八十多公里的深山之中,罗老爹仍是昼伏夜行,赶尸走的脚程不快,又是夜里攀山道,因此数日后的凌晨才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这是群山环抱的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静悄悄的,唯有村东头的一户人家亮着灯,那可能就是女孩儿的家了。

  “yīn人回家,生人回避喽……”罗老爹敲着小yīn锣进村,月明星稀,有的农户随即掌灯开门拴狗,并指着东面亮灯的人家。

  进到院子里,果然大门敞开着,堂屋中间摆放着一副简陋的新棺木,也没有油漆,像是仓促打造的。

  “当……”罗老爹一声yīn锣,开口喊道,“喜神到家喽。”

  屋里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汉子,见到女儿回家忍不住的失声呜咽起来,此刻内屋也传来撕心裂肺的恸哭声,村民们逐渐聚拢来到门口。

  罗老爹直接赶着女尸进了堂屋,将其立于门后,然后说道:“所有人都请回避,我们要替‘喜神’更衣了。”

  有良也随着大家站在院子里,人们纷纷议论着吴家的丫头如何如何聪明能gān和懂事孝顺,这么好的孩子竟然如此短命,老天实在不公等等。

  “罗老爹,孩儿他娘听到凤娇出事儿就犯了病,躺在chuáng上起不来。”中年汉子捧出一叠新做的敛衣,愁眉苦脸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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