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伦将石台摸了一遍,甚至要我把脚抬起来,摸我脚下的地方。最后,她站起身,神色警觉的:“风哥,别开玩笑了,咱们回去吧。”
我感觉到事qíng有点不对劲,跟在苏伦的后面攀着绳子缓缓下了金字塔,重新站在地面上。
“风哥哥,刚刚在塔上,我看到你身体摇晃,仿佛中了狙击枪一般,险些掉下来,到底怎么回事?”苏伦跨到吉普车上,表qíng严肃地看着我。她的手,摁在仪表盘的侧面,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地方肯定会藏着一柄手枪或者是飞刀、弩箭之类的东西。
我高高举起双手,坦白镇定:“没事,我什么事都不知道,有些头晕,然后你就上塔了——告诉我,我刚才到底做过什么?”
苏伦咬着雪白整齐的米粒牙,忽而仰天长叹:“算了,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咦?那是什么?”她的手忽然快速地向我身后一指。
我身后,只有冰冷gān硬的塔身,还会有什么令她如此吃惊?
我唰的转身,同时全神贯注地戒备,把全身的内力都运转到右臂上,随时可以发出致命一击。出乎意料的是,我身后什么都没有,塔身也毫无任何异状。
等我放松戒备重新回头时,骤然听到苏伦大喝一声,双掌高举,向我眼前嗖的一亮。她的掌心里藏着两颗血红色的玛瑙石,在掌心里滴溜溜转动着,像是两个急速旋转的陀螺。我的目光全部被这两个红点吸引了过去,突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一种高明的催眠术——从没考虑过要防范苏伦,才会轻易着了她的道。
以下几句对话,是苏伦后来告诉我的——
“告诉我,你在塔上看到什么?”她问。
“我看到……银光……”
“哪来的银光?”
“胡夫金字塔……半腰……”
“还有呢?”
“还有……我有种预感,在某个时候,用力跺脚就能进入塔内……因为它是活着的……它是活的……”
催眠的过程只持续了一分钟,然后,我“被删除的记忆”重新回来了。
“我看到银光,从北面胡夫金字塔半腰发出,相对高度,与土裂汗金字塔顶再加上我的身高持平。明天,咱们先过去看看那边有什么!”一想到那道神秘的银光,竟然有删除某个人的记忆的作用,我突然不寒而栗。
它现在,仅仅是要删除我几分钟的记忆,如果是要删除二十多年来,全部的记忆呢?或者,它要是能删除全地球人的记忆,那它毫无疑问,就会变成地球的最新统治者。
我该感谢苏伦,是她帮助我找回了记忆,并且找到了另外的线索。
苏伦在听我叙述的过程中,一直都在冷笑加苦笑。直到我的话告一段落,她取出手机,拨通了手术刀的电话,简明扼要地将我方才的话归纳整理了一遍。
“我马上派人过去查看,马上!”手术刀按捺不住地在电话里大声安排人手去搜集关于胡夫金字塔的最新资料,语气大为兴奋。
我总觉得有些郁闷,先被银光删除记忆,又被苏伦催眠,自己仿佛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废物,被别人弄在手心里玩来玩去。
车子踏上归途,我闷闷地说:“苏伦,我想请几个帮手来,你看要不要预先通知手术刀先生?”
苏伦笑了:“帮手?可以,不过我得提醒你,据盗墓黑道上二十四小时内传过来的最新消息,意大利著名的‘鬼盗七君子’一夜之间,被黑手党的人堵了老窝。四个小时激战后,七君子全部葬身于TNT炸药下。如果你是要找他们帮忙,只怕得到yīn曹地府去想办法了……”
她肆无忌惮地大笑着,我却有点想哭。
七君子是我大学里的好朋友,七个人只上到大二,便匆匆休学,外出创业。
意大利盗墓界的行家,都推崇这七个平均年龄在二十一岁以下的年轻人,称他们是未来的“盗墓之王”。这个小集团,要技术有技术,要财力又财力,要官方支持有官方支持,每个人还拥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企业做后盾,并且账户里有数不清的美元和英镑。
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并且十几次邀请我加入七君子的行列,把小集团变为“八君子”……
现在,什么都完了。我侧过脸,悄悄地抹掉眼角的一滴泪。
营地里静悄悄的,询问了值守的特种兵才知道,所有的技术人员都去了井下。
“井下?”苏伦立刻两眼放亮,并且跃跃yù试要去井下。可惜,在井口,四个荷枪实弹的特种兵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没有谷野先生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
竖井里传来幽深遥远的“当当当”的回声,似乎是有人拿榔头在敲打一段铁管的动静。谷野这家伙,心思缜密,就算井下有什么新发现,他也不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实在可恨。细想起来,手术刀兄妹瞒着我的地方更多,疑点重重。
也就是在跟把守井口的卫兵僵持之时,手术刀的电话到了。
第016章疑云重重
“啊?什么?”苏伦的声音显得十分惊骇,同时目光向我投来,顾不得跟卫兵争辩。
营地里的夜,突然变得异样的清冷。稍远些的高台上,特种兵的冲锋枪烤蓝在月光里泛着蓝幽幽的光。我仰面看天,月亮出来了,遥远冷漠,照着大漠里的混沌苍生。
对自己失去记忆的事,我那种害怕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大的迷惑:“对面胡夫金字塔上到底有什么,怎么可能发出那种神奇的光线?”
导师曾经教过我们:“对于世界上的种种稀奇古怪的事,永远不要抱着先入为主的否定态度,一定要虚怀若谷地接受、剖析,这才是科学的研究态度。”正是遵从导师的这句话,我才会对面前发生的所有事平静对待。
苏伦挂了电话,走近我,低声说:“哥哥的人,在胡夫金字塔那个位置发现了一枚银币。”她拖着我的手向吉普车走过去,从工具箱里取出一部军方专用的夏普笔记本电脑,在驾驶座上打开,手脚麻利地接驳好各种线缆,然后按下开关,电脑马上进入无线联网工作状态。
画面一闪,有收到电子邮件的提示。
她在触摸屏上轻轻一点,电邮打开,却是一张清晰异常的照片,上面拍到的是一枚银币。
“这就是哥哥说的,金字塔上的银币——”图片下方,详细罗列了硬币的成分分析,银、镍、铬的成分,各占百分之九十、五、五。银币的图案,则是一幅稍有旅行常识的人都能叫出名字的狮身人面像,地球上独一无二的东西。
“银币?说明了什么?银币的另一面是什么?”
人所共知,一个硬币有正反两面,历来如此。
“没有另一面,它似乎是被人完整地从中间剖开了,背面是光滑的切面,没有任何图案字迹。风哥,你不觉得它的出现有些古怪?”
当然古怪,胡夫金字塔每天都要被参观超过五千次,如果塔身上嵌着这样的硬币,还不早就给游客抠走了?硬币直径为两厘米,跟中国的一种叫做“袁大头”的钱币规格相同。它非常新,不带一丝一毫的泥沙污垢,表现出一种闪闪发光的状态。
“苏伦,你的意思,是它发出了能消除人类记忆的光线?”我把手按在电脑屏幕上,可惜没有实物,否则也许会第二次感应到它的神奇力量。
“不清楚,所以,哥哥希望我们能连夜赶回别墅一趟,大家坐下来好好计划一下。另外,有个人,已经应哥哥的邀请很快便赶过来——”说到这里,苏伦歪着头,又露出了轻松顽皮的笑:“你猜,这个人是谁?”
我略皱眉头,能让手术刀说一声“请”的,全球不超过一百人。能完成连手术刀都感到头痛棘手的问题的,不超过十人,而能让手术刀真心邀请并且委以重任的不超过五人。我心里把这五个人挨个历数了一遍,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是传说中的越南怪侠天鹰老人?”
苏伦“哈”的笑了一声:“哥哥说,你一定能猜到,果不其然。不过,还有一个人,陪他同来,你还能猜到?”
我苦笑起来:“当然能猜到,天鹰老人出动,怎么少得了他的红颜知己越蕉红?”那两个已经成了江湖一代传奇的高人,向来同来同往,没有须臾分开。
苏伦啪的一声合上电脑,脸上满是调皮的笑:“都猜对了,咱们这就走吧?”
一阵马达绞索的吱呀声骤然响起,井口上搭建的支架摇摇晃晃起来,是井底的简易电梯在向上升。
我按住了苏伦的手,暗示她少安毋躁。
三分钟过去之后,井口露出四个人的头来,那是谷野、班察、耶兰和特纳。特纳第一个跳下电梯,踉跄了一下,扶住支架站住。班察神色慌张,低头向自己的帐篷匆匆走过去,而谷野和耶兰都在井口愣了愣,茫然对视了一眼,才慢慢地分开,各自回自己的帐篷。
卫兵得不到新的命令,只能守着那架空电梯发愣。
我预感到有事发生,否则老狐狸谷野不会有这种失魂落魄的表现。
苏伦的眼珠急速地转了转,手指在电脑盖子上慢慢划着圈,似乎心里正在犹豫不决。几乎同时,我们异口同声地开口:“不对,井下肯定有问题。”
在任何一次盗墓过程中,几乎都会遇到千变万化的新问题,可以说天下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座古墓。但是,像谷野、班察这种绝顶高手,任何意外在他们眼里,都会变成“意内”,轻松化解,波澜不惊。
井下到底出了什么事,能把他们搞成这样?特别是班察,几乎像是逃难一样迅速逃开,仿佛井下盘踞着某种杀人恶魔似的。
“我要下去看看!”
“电话报告哥哥!”
两句话,从我跟苏伦嘴里同时冒出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打倒警卫人员,下井探察。要知道梨子的滋味,非得亲口拿一个尝尝不可。”在手术刀提供的先期资料里,我已经了解到竖井的一些qíng况,并非全然陌生。
“下去?要不要请示哥哥?”苏伦犹豫着。
井口的卫兵受了四人的qíng绪影响,撤退到远离井口的二十米外。特种兵也是人,也个个怕死。视线以内,只看到两个人,以我跟苏伦的身手,瞬间把他们打昏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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