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个胎毛未退的年轻人,唾沫横飞地卖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右掌在壁炉上轻轻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花瓶里的雪白色满天星蓓蕾,被我这气发丹田的一掌震得一阵摇曳,落下了三四朵小花,随风飘落。
萧可冷绝对具备“能屈能伸”的大将风度,丝毫也不恼怒,始终面带微笑,听大竹嚣张地挥舞着胳膊叫嚷着。
“嗯,客厅里……另有高手在吗?”仍旧是中文,不过这次是那个手握折扇的男人开口了,他掉转扇柄,在大竹肩膀上敲了敲,示意他靠边站,同时向前走了几步,挡在渡边城身前。
四倍于市场估价的生意,的确很划算,但我首先要弄清楚渡边城要购买这一系列别墅的目的。如果真正犟起来,别说是四倍,就算四十倍,我都未必肯卖。
壁炉里的木灰已经清理gān净,炉架上又重新架好了gān燥整齐的木柴。想起昨晚的诡异经历,我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肯定不是幻觉!百分之百肯定!”
低头看了看腕表,我向两个日本女孩子问:“刚才,谁替我把腕表拿上楼去的?”
一个耳边戴着红松石耳钉的女孩子举起右手:“先生,是我,安子。”
我终于发现了双胞胎姐妹的微小差别,戴红松石耳钉的是安子,戴绿松石耳钉的是信子。除此之外,我看不出她们有任何差异,包括一颦一笑时的表qíng、嘴形、牙齿,唉,一模一样。
第115章九头鸟挣命,一箭穿心局
“那么,你替我调过腕表上的时间吗?记得昨晚它自己停了,停在八点二十分。”我疑惑地问。
“没有,先生,我只是发现它在沙发上,觉得您会需要它,所以送上去。”安子老老实实地回答,眼神纯澈gān净,态度毕恭毕敬。她们姐妹的外貌都不是“惊艳”的那一类,但gān净、整洁、温顺,让人觉得与她们在一起,舒心踏实。
手术刀这样的高手,无论相人择物,都有独到眼光,既然他相中了这姐妹俩用作仆人,自然不会太差。
我有些困惑:“腕表在晚上八点二十分停止,又在早晨八点二十分重新启动;而楼上的落地钟却是停顿在早晨八点二十分——这些时间上的断落和接续,是偶然呢?还是必然?”
此时,我的手一直搁在壁炉凸出的台子上,手心里感到它出奇地冰冷,忍不住缩回手,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壁炉内部,每块砖每块砖地仔细搜索。用来砌壁炉的,是正宗的日本红黏土实心砖,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飞速发展的日本建筑业平均每天就会消耗掉二十万块这样的实心砖,一度造成日本境内泥土的大量缺失,令政府大为恐慌。
砖,很普通,无论是正面墙还是侧面墙,毫无异样。
地面上铺砌的青石板也很正常,相邻的fèng隙整齐划一,每条fèng都用白水泥细心填抹过。
我不想再问安子姐妹关于水泡声的事,省得把她俩笑得岔气。
“既然来了高手,何不请出来见见面?”握扇子的人提高了声音,大有咄咄bī人之势。
在这片国土上,日本人气焰嚣张是qíng理之中的事,这跟中国古话“qiáng龙难压地头蛇”一个道理。
我冷笑着大步跨了出去,这是属于手术刀的私人产业、个人地盘,我们有权做任何事,可以在任何时候把任何不速之客赶出去。
下台阶时,我故意炫耀了一手“八步梯云纵”的轻功,十五层台阶、六米直线距离,我几乎是一晃肩膀便滑了出去,轻飘飘地站在萧可冷身边,把大竹吓了一跳,向后猛的退了一大步,满脸惊疑。
萧可冷的短头发夸张地飞扬起来,做了个“敬佩之至”的骇然表qíng。
“好功夫!”握折扇的人噗啦一声抖开扇子,亮出扇面上绘着的一长排五颜六色的日本艺伎画像。迫于我的气势,他也向后退了半步,柳叶刀般的眼睛陡然瞪起来,露出恶狠狠的凶光。
“寻福园是我的,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谈。”我轻描淡写地接过了萧可冷的担子。
“这位是渡边城先生,这两位是猎命师九尾先生、助理金轮先生。”萧可冷微笑着,向旁边退了一步。
有生意做是好事,但也得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才行。
九尾号称“日本岛第一猎命风水师”,金轮则是数界日本散打冠军,都是渡边城身边来头不小的人物。
林荫道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因为这几个日本人来势汹汹,一上来就想压服我们,所以引起了我的巨大反感。房子是大哥造的,他在猎命风水上的造诣,岂是几个小日本鬼子能窥到门径的?
渡边城挥了挥手,侧过脸去假装欣赏旁边笔直高耸的白桦树,意思是一切由九尾出面jiāo涉,仿佛跟我这样的小人物握手jiāo谈,会折损了他的高贵身份。
九尾挥了挥扇子,故作风雅地笑着:“这位,就是萧小姐提到的别墅新主人风先生吧?大家开门见山,这单生意,明摆着是我们老板便宜你。想想吧,四倍于市价,足够你去札幌市或者东京市重新构建一座豪宅了。合约已经带过来,现金也在车上,明智的话,大笔一签,一点六亿就是你的啦?”
扇子的反面,竟然是一句孔夫子的《论语》名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看来,九尾非但中文说得流利,更身负极高的华语文学素养,但他高声大笑时,双眼开合如刀,一看就知道绝非寻常善类。
我故意皱着眉笑着:“一点六亿?的确不少,但是——”
九尾不屑地笑着:“但是什么?我们老板早料到你们中国人会奇货可居——哈哈,后备厢里有只箱子,整整两亿美金,怎么样?五倍价格,做梦你都想不到吧?”说完这些,三个日本人同时面露微笑,似乎已经十拿九稳地吃定了我。
两亿美金,五倍于市场估价,的确是已经足够打动人心。
我摸着下巴,做出垂涎yù滴的样子,向门外的车子望着。汽车里还坐着几名黑衣人,应该是渡边城的另外保镖。
“怎么样?天大的好事,乐傻了吗?哈哈哈哈……”九尾嚣张地笑了。日本人都迷信“银弹攻势”,过去他们的商业尖兵打开欧美市场时,就是运用了非常qiáng大的银弹攻势,将欧美各国进出口部门的高官全部买通,才得以将电子产品cháo水一样推入了那些国家的大小超市。
人都是有贪心的,或大或小,谁都没有例外。
金轮看似无神的眼睛,一直偷偷死盯着我。两名武术高手相距很近时,都会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机。我知道他绝对是个难缠的高手,相信他也能感觉到我的实力。
我犹豫着点点头,引得九尾一阵仰天狂笑。
萧可冷很聪明,只是淡淡地笑着,把手cha在裤袋里,头顶的短发不听话地在北风里摇来摇去。
我回头向别墅主楼望着,既然渡边城能出这么高的价钱购买一幢命犯“九头鸟挣命”局的别墅,按照日本人的jīng明理财观念,若是寻福园没有重大秘密——他们才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令我困惑的是,房子从外观上看,真真切切是大凶的“九头鸟挣命”局。大哥建了那么多别墅,偏偏住在这座最有问题的里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越过别墅的二层楼顶,一直向后看,能望见一往无前刺向天空的尖塔。
别墅依山而建,所以从空中俯瞰的话,房子是建在一个圆弧的边缘,而这圆弧像是一张拉满了弦的劲弓,配以“亡灵之塔”这支锐利的长箭,可以随意she向环绕木碗舟山的任何一幢别墅——这个所犯的凶煞更激烈,乃是根本无法破解的“一箭穿心局”。
在“亡灵之塔”的控制下,居住在寻福园系列别墅里的人,无论主客,都会受这个布局的冲she,轻则天灾人祸,重则死无全尸。
“风先生,可以签约了吗?或许你动作快一些,我们可以去西面的‘神头镇’喝杯清酒,jiāojiāo朋友呢!”九尾既得意,又有些意外。之前萧可冷以种种理由推脱,一直没答应这单生意,渡边城一方肯定非常恼火,一旦签了,他们该是大喜过望才对。
我伸出了两个手指,在九尾眼前晃了晃,看着他眼里突然布满的yīn霾。
“什么意思?”他合拢了扇子,眼睛眯fèng起来,又细又长,带着杀机四伏的锐意。
“我有个朋友,美国来的,寻福园别墅群,他能出到二十亿美金,也是现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冷笑着,不停地把两根指头晃来晃去。
九尾的脸色立刻变了,倒退两步,扇子在左手心里敲得叭叭直响。
渡边城跟金轮的脸色也yīn沉下来,但我并不担心,因为以我的武功造诣,还没把区区一个日本散打冠军看在眼里。
一箭穿心局,无法可解,除非把建筑物推倒重盖,而且地基的尺寸、进入圆弧的夹角等等都要经过复杂的罗盘计算,丝毫不能马虎。
我真的有些感到头疼了:“大哥怎么会布这样的局出来?明摆着把自己bī入绝境吗?”
枫割寺“亡灵之塔”方向,升起了袅袅的白烟,并且有壮观宏大的钟声响起来。我一想起仍然是植物人的藤迦,心里便掠过一阵悒郁。当时,是我把她从金字塔的古井里救出来的,真希望自己能亲手让她活过来,因为我太想知道《碧落huáng泉经》里的秘密了……
“二十亿?你确定?”真难为九尾还能沉得住气。
我点点头。五十倍于市价,渡边城应该望而却步了。因为我从来都想过卖掉别墅,只是觉得日本人太嚣张了,才故意跳出来跟他们开个玩笑。二十亿不是个小数字,急切间,渡边城要想凑够这个数字,至少得动用日本国库的财力。
金轮“呸”的向地面上啐了一口,伸出穿着高腰战靴的脚用力在地上搓着。
九尾冷笑着:“风先生,二十亿美金拿来购买一幢身陷‘九头鸟挣命、一箭穿心局’的别墅,你朋友是个傻子还是疯子?”他指向高耸的“亡灵之塔”,准备用猎命师的理论批驳我。
我抬手制止了他,不屑地昂着头:“说到yīn阳五行、风水猎命,你们日本人只配做中国人的孙子。别说是‘一箭穿心局’,就算房子被置于‘十面埋伏局’、‘寒山夺命局’、‘气断五步局’之下,我自然有办法破解。噢对了,身为‘日本岛第一猎命风水师’,你大概还没见识过中国古籍里的《鬼谷子神篇》、《梦入诸葛神机》这两部书吧——你们日本人总是这样,从别人家里偷些学问出来,自己还没参详透彻,就迫不急待地跳出来指指划划、为人师表,真是愚蠢!可笑!”
52书库推荐浏览: 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