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上升的速度似乎正在减慢,过长的等待时间,让关宝铃渐渐困倦起来,转身伏在我的膝盖上,带着浓浓的鼻音低语着:“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风,这么多年在娱乐圈里沉浮,遇到那么多人,但仿佛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到放松。我喜欢在你身旁的感觉,像是小时候伏在妈妈怀里……”
我知道,人在极度饥饿和疲倦中,会更容易地敞开心扉接纳别人,但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都在提自己小时候的事。或许,潜意识里,我更希望听到她说自己与大亨的故事?男人是最奇怪的动物,既想知道对方的过去,又那么怕清楚对方的过去。
“我要睡了……我要睡了,很久都没这么渴望沉睡过,我想梦到妈妈,她在梦里的天堂……”
我的手在关宝铃背上轻轻拍打着:“睡吧睡吧,一觉醒来,我们就已经升到了dòng顶,很快便能返回地面。”
我也睡着了,短暂而肤浅的梦境里,眼前一会儿是苏伦的笑脸,一会儿是关宝铃窈窕的舞姿。
“她会属于我吗?是不是上天只安排她在我生命里出现眼前这短短的一瞬,等到危机过去,我们自然而然就会分开,像小船与cháo汐,所有的缘分只是cháo落cháo涨的一次邂逅?”
很显然,如果没有这次神秘失踪,此刻她应该已经返回香港,回到大亨的怀抱里了。而我,也会离开一无所获的北海道,去跟苏伦会合,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不是彼此相拥着困在这个古怪的玻璃盒子里。
“她是大亨的女人!大亨的女人……”苏伦的声音在我耳边回dàng着,倏地让我清醒过来,满头满脸都是惊悸的冷汗。
关宝铃持续沉睡着,发出微微的鼾声,肩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我的手仍放在她后背上,下意识地抬了起来,心里掠过一阵酸楚:“大亨的女人?要从大亨手里把她抢过来,会不会是一场两个男人之间漫长的战争?值得吗?她真的比苏伦可爱吗?”
再次仰面向上看,光斑放大到了直径一米的样子。我按着自己的手腕,用心跳频率计算着盒子的上升速度大约为每分钟五米左右。目测到达光斑的距离应该会在三百米上下,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到达那里,希望上天保佑,那会是个脱困的出口。
从海底到这里,又经过了多长时间?盒子里的水是如何倾泻出去的?在几千米的海底,塔里的氧气到底是如何采集到的,可供我们两个自由呼吸……
我无法解释,或许任何物理学家的理论都无法解释,但这些事qíng却实实在在地发生过了,至少我跟关宝铃都没有因为缺氧窒息而死。
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吐纳之后,我觉得自己身体里又积蓄起了一部分力气,思想也重新变得明澈灵动起来。
“假定海底那个巨大的神秘建筑属于俄罗斯人的秘密军事基地,那么,我们身处的这个玻璃盒子,肯定也是同属于俄罗斯人的吗?这种完全有悖于地球物理学的装置,难道是俄罗斯人最隐秘的发明?”
目前国际上的战略观察家们曾不止一次地指出:“超级大国间的军备竞赛,发展方向截然不同。美国人是在向太空发展,时刻准备控制地外武器,其核心思想是‘太空大战控制权’,从空中向敌人施以铺天盖地的打击;同为超级大国的俄罗斯,则是奉行‘水下作战’的海洋控制权,要通过获取太平洋里的‘水战控制权’来达到对敌人的潜在威胁。”
俄罗斯与处在北美洲的美国,只隔一道白令海峡,并且从沙皇俄国横扫亚欧、北美的辉煌年代开始,这个超级大国的海军都是一支不容忽视的神秘力量,并且封锁了一切军事力量发展扩充的消息,各国的间谍根本无法刺探到半点消息。
在“外星人基地”与“俄罗斯军事设施”这两个答案之间,我更倾向于后者,所以尽快联络到小燕,并迅速证实这一点,显得尤为重要。
如果俄罗斯的海底基地已经修建到北海道来的话,日本人几乎已经处在láng吻之中,也就不必叫嚣着跟在美国人的屁股后面频频进行国际外jiāo了。
我忍不住苦笑起来,前苏联解体之后,国际社会的很多极左、极右势力已经忘记了来自俄罗斯的威胁,这些得了健忘症的政治家们,很快就会尝到健忘的苦果。
关宝铃的脖子扭动了两下,猛的抬头,茫然四顾:“我们在哪里?我们在哪里?”
当她看清楚yīn森森的青色石壁之后,陡然长叹:“我梦见回家了,梦见壁炉和烤jī,还有香喷喷的粟米棒,原来是一场梦!”随即失望地连声长叹着。
我看着她的长睫毛羞涩地扑扇着,心里猛的涌起一股醋意。她梦见的不只是食物和炉火,是不是还有大亨的温暖拥抱?嫉妒的力量让我的两边太阳xué同时刺痛起来,胸膛里有股无名怒火烦躁地熊熊燃烧着。
“风,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她奇怪地望着我。
我苦笑着摇头不语,岂止是脸色难看而已,嫉妒还会冲垮我的理智,让我做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来。
幸好,如果一小时后我们能脱困,就不必牺牲自己来救活关宝铃了,我们都会平安无事。
事qíng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过了半小时后,我们距离那光斑还有一百米之遥,关宝铃已经困惑地低语:“风,我觉得那不是一个dòng口,而是一幅画的样子,你说对不对?”
我的视力没问题,也提前发现了这一点,只不过在qiáng忍着不说出来。
光斑或者dòng口给人的感觉肯定不一样,现在它看上去像是有人扭开qiáng力电筒之后,she在石壁上,形成了那么一块白色的亮光。再上升五十米之后,毫无疑问,我跟关宝铃同时明白了这一点——
光斑只是光斑,而不是想像中的明亮dòng口。
第167章古怪齿轮
“不是dòng口!天哪,我们没有出路了,根本没有出路,我们要困死在这里了!风,你看到了吗?只是石壁,只是石壁!只是……”关宝铃猛然弹身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随即摇晃了两下跌倒下去,砰的一声摔在地面上。
我来不及扶住她,因为过度的惊骇与失望,已经令我四肢麻木,并且心跳也似乎马上要停止了一般。
漫长的充满希望的等待,换来的只是一面可笑之极的绝壁。不知何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飕飕飕飕”的风声,我的脖颈也僵硬了,只是茫然地仰视,看着那块直径十几米的巨大光斑,像是中秋节时映在湖心的月亮,皎洁美丽却又虚幻无比。
“只是光斑,不是出口!”头顶的石壁很光滑,或许我该爬到塔顶,从那里向上望会感觉更真实。那是货真价实的青色石壁,与面前的所有石壁浑然一体,像是给这口深井做了一个严丝合fèng的石头帽子,看不出哪里有可以逃生的fèng隙。
白光是哪里来的已经不重要——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即使我牺牲自己,让关宝铃的生命延长三天、五天、十天,但她仍然会死,无法避免。
我站起来,踉跄着走到玻璃盒子的边缘,扑在冰冷的弧形玻璃上。四周和顶面,都是坚不可摧的石壁,下面是悬空的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一旦将这盒子提升上来的动力突然消失,它将再次变成无限加速的自由落体,再次砸回深海里去。
忽然之间,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了,似乎有眼泪已经涌出来,但不容它们涌出眼眶,那种“飕飕飕飕”的声音突然放大了很多,来源应该就在附近的某处。
我打起jīng神,迅速向盒子侧面奔跑着,就在塔门的反方向,我看到了一个明亮之极的dòng口——不,不是dòng口,而是在dòng壁上开掘出来的大厅,高度超过十米,宽度约五米,一直横向延伸出去。
大厅的地平面位置比盒子的底部稍微低一些,所以我站在盒子边缘,能看到里面所有的qíng况。
地面上有一座纵向延伸的白色石台,石台上放置着无数飞旋的齿轮。
我的身子因为极度激动而剧烈颤抖着,并且qíng不自禁地对着玻璃墙壁又踢又打。那些齿轮,跟我们在深海建筑的天窗上遥望到的差不多,只不过这次直线距离不超过十米,看得一清二楚。
黝黑的齿轮,被一根白色的直径二十厘米的光带串联着。看似应该比较柔软的光带,承担起了齿轮转轴的作用,紧贴在石台上,所有的齿轮都是绕着它来转动。当然,每一个齿轮下面都有凹槽,它们露在石台外面的只有一半体积。
距我最近的齿轮转速非常快,向外数十个齿轮之后,转速有明显下降,再向里,便转得更慢。我极力向齿轮最深处张望,视线里却只见石台、齿轮、光带,其它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空dàngdàng。
这个神秘的大厅里一片雪亮,但我看不到任何灯具的存在,就像看到dòng顶的光斑,却找不到它的来源一样。
“真是古怪——齿轮旋转的动力来自何处?它们有什么作用呢?”
真恨不得有柄大锤,敲碎这些挡路的玻璃墙,跳进dòng里去看看。不管这些齿轮是什么人设置的,如果能在dòng的最深处找到出路,也总比困在玻璃盒子里qiáng。我想放声大叫或者放声大笑,心里的郁闷实在是无处宣泄了,看着那么多齿轮飞速旋转,犹如井然有序的某个自动化工厂车间一样。
神秘事物的背后,肯定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我相信在这个竖向隧道里存在着cao控一切的“人”。
在极度震撼的状况下,我几乎忘记了关宝铃的存在,只是死死盯着那些齿轮。
“风、风……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风——风——风……”关宝铃带着哭腔的叫声响起来,无力地在这个巨大的玻璃盒子里回dàng着。
我用力揉了揉gān涩的眼睛,回身往回走,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从进入这个空间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三天时间,虽然腕表已经停了,但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体能与jīng力已经临近崩溃的极限。
“风——”关宝铃泪流满面地扑过来,头发散乱地披在后背上,华贵的黑色长裙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并且遍体都是被海水浸泡后留下的白色印痕。我从她的样子,能知道自己的形像也早毁败殆尽,毫无风度可言。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倒地,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支撑下去了。
“我看到了齿轮,就像咱们在水底看到的一样——”我回头指着,被塔身遮去了一半的山dòng仍然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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