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一条鱼?你再看清楚一点,对方运动时的骨骼变化到底是什么样的?无论如何,我不敢相信谷野盖这么一座古怪的房子,只是为了掩盖住一个地下游泳池的存在!”这一次,连张百森也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表qíng。
萧可冷取出一本小册子,随手翻了几页,迅速递给张百森:“张大师,这是木碗舟山的地质结构和岩层分析结果。冥想堂建造时,下面并没有天然形成的石fèng或者深井,而山顶的岩石层构成异常复杂,想在地面以下七十米深的位置挖一个游泳池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邵黑的遥感能力曾上过世界吉尼斯大全,至今仍保持着盲视、隔空猜物两项的超级记录,所以大家才会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不是鱼,人体的发热量超过鱼体的几十倍,游动方式也截然不同。那是个人、四肢健全的男人——”邵黑嘴里骤然发出一声尖叫,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在雪地上。
“怎么了?”张百森迅速扶住他。
“那个人……那个人的运动速度突然提高了无数倍,竟然瞬间垂直向上运动了四十米,天哪!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邵黑的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xué,五官因为太过惊骇而古怪地扭动着。
邵白焦躁地踢着脚边的雪,不住地唉声叹气。bào力破阵的提议被张百森否决后,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满了不悦。
瞬间提升四十米,如果是在电梯的高速运行中,也是不难做到的。只是冥想堂下面,不会有什么电梯,只有光秃秃的石头。
“一个身份特殊的怪人,或者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异人——”邵黑放下手,睁开双眼,俯身拔起峨嵋刺,如释重负地纵声长叹。他感知到的东西,没人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除非可以亲自进冥想堂去看一看。
张百森无语地带头走向月dòng门,我们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坐下来,好好jiāo流jiāo流对冥想堂的看法。
跨过月dòng门之后,经过一道三面全是常chūn藤枯枝的长廊,转入一条略宽一些的石板路,从这里一直向西,就能回到小院。
邵白、邵黑忽然双双举手挠着自己的头发,大声自问:“怎么?怎么了?我刚刚做过什么?”他俩同时停下来,困惑地在自己脸上摸索着,犹如大梦方醒。
张百森低声催促着:“大家快走,不管什么事,回去再说,保持镇定!”他在前面大步开路,邵白、邵黑紧随,我跟萧可冷断后。
“孙龙先生离开北海道时,专程赶到寻福园做了安排,要霍克先生、十三哥以及所有兄弟,从现在起都听你的号令指挥。特别是刚从美国回来的霍克,他在神枪会的中上层领导人物里非常醒目,既然孙龙先生连他都纳入你的管理范围之内,足见对你的重视。”
萧可冷简单向我介绍着寻福园那边的留守qíng况,并且不时地流露出隐隐约约的担心。王江南等人桀骜不驯惯了,除了服膺孙龙外,从来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她是在担心我能不能调动得了这群人,这一点真是多虑了。
“有事qíng我会直接打电话给他们,这几天你暂时对寻福园多加关注,要大家辛苦一些,小心戒备,特别是注意‘黑夜天使’的神偷们,就算睡觉也都要睁着一只眼睛。”我担心鼠疫的突然出现,会重新引发一场发生在北海道的南韩人的火并。
回到小院,张百森带头匆匆进我的房间,小心地关上门,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除了萧小姐外,咱们几个,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对方的催眠。那人是个绝对的高手,一人发功,对敌五人,并且不知不觉中就让人上套。看样子,他对我们几个了解得不少,至少一上来便针对每个人不同的弱点极有针对xing地进攻——”
他指向邵白:“尤其是你,太斤斤计较于方寸间的得失,对风说的那些话,殊为不敬,更牵扯到不相gān的人。这些话传到大亨耳朵里,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邵白尴尬地苦笑着,走到我面前深深鞠躬谢罪:“风先生,实在对不起,在冥想堂外面,我真的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好像这张嘴都不是自己的了,很多话不由自主地就冒了出来。得罪的地方,请多包涵,请多包涵。”
我笑了笑,这个过节就这样抹煞掉了。如果不能成功地去除关宝铃身上的牙蛹诅咒,我真该被别人骂作白痴笨蛋才对。
隔壁房间里,关宝铃在低声唱歌,歌声深沉忧郁。
“张大师,我想请你出手破解关小姐所中的獠牙魔的诅咒。谷野神秀那边,如果不是针锋相对的敌人,我们可以暂时放下。”
第189章怪屋下的怪井
张百森的国字脸上一片晦暗,他已经换掉了最初的那身绣满金龙的灰色唐装,现在穿的只是一套普普通通的灰色西装。
“要想破解牙蛹,必须杀死獠牙魔。它死了,所有还没有变成现实的诅咒,也会同时烟消云散。风,这件事比较麻烦,不介意的话,还是先通知大亨,邀请更多的好手前来助阵才是明智之举。大亨的号召力,在亚洲大陆无人能比,怎么样?”
他疲倦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冥想堂前的试探xing一战,已经损耗完了浑身的力气。
邵黑靠在门边,眉一直皱着,忽然cha嘴进来:“风,你说过,关小姐画画的本事非常高明,能不能让我试试?”
邵白迅速打断他:“老二,别费心思了,怪屋里有什么随它去吧!咱们最好置身事外,别把自己的命丢在这里,不记得中秋节时咱们联手卜过的那一卦了吗?”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好意思马上发作。
“哥,我只想把刚刚感知到的东西表达出来,那是人,不是鱼,更不是什么动力机械装置。唉,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他瞬间上升四十米。咱们虽然被美国人尊称为‘天人’,但自己很清楚,天下万事万物,浩渺渊博,每个人懂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难道你对那间怪屋里发生的事不感到好奇吗?”
邵白毫不客气地大声吼出来:“会死人的知道不知道!‘遇水而止、遇神而亡、遇风而困、遇魔而迷’——那一卦,指的就是今天的困境。我决定了,明天就订机票回去,这些事管不了,也不想管!”
他冲到邵黑面前,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直瞪着自己的兄弟。
医不自治,同样,算卦占卜的人也不可以用异术来预测自己的未来,因为任何科学理智的方法,一旦牵扯到自身,便立刻失去了评判的标准。
邵白的qíng绪非常激动,脑后的乱发几乎直竖起来,双臂高举,像只狂热的怪shòu。
关宝铃的歌声停了,我听到门被拉开,她轻轻走进了院子。
“哥,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一味地满足于现状。咱们的祖训上曾经说过——活到老学到老,玄机永无止境。上次给美国人帮忙,你不也是欣然接受,并且做得非常出色吗?放心,我不会触动别派的隐私,只把自己感知到的东西画出来,jiāo给张老大,这样总可以了吧?”
邵黑咧嘴苦笑,又露出huáng黑残缺的牙齿。他的皮肤本来就黑,极度郁闷之下,更是晦暗得可怕,像是一条落进渔网里的乌鱼。
“你忘了祖训的另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并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你已经明白咱们对手有多qiáng大,何必逆天命而动?我是你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一个不会害你算计你的人。听我一声劝,咱们明天一起离开,彻底忘掉这件事,好不好?”邵白降低声调,态度从bào怒转入温和。
邵家做为周易预测学的名门正派,祖训很多,据说有三百多条,几乎对门下弟子的衣食住行、坐立站走的方方面面都做了详细的规定。
邵白对我的态度很恶劣,但现在面对邵黑,兄弟间的深qíng却bào露无遗。
萧可冷只是不停地苦笑,cha不进嘴,站在桌子边,神qíng困惑。
“谷野神秀到底在那间怪屋里布置了什么?难道也是跟探索‘海底神墓’有关?什么怪人能像激怒的剑鱼一样在水里急速穿行?”我脑子里的诸多问号,慢慢地纠缠打结起来。
张百森、邵白、邵黑做为中国异人排行榜上的三大高手,还没跟谷野神秀正式面对面地jiāo手,便已经输了一招,实在教人郁闷。
“平淡安稳的日子我过够了,哥,我要向对方挑战,谷野神秀的东瀛遁甲术并非毫无破绽,给我足够的时间,破解八面天网,彻底摧毁日本人的信心。你知道吗?从正式出师闯dàng江湖的第一天,我就期待着这样的挑战。就算死了,也是给自己的生命划一个完美的句号,而不是像江湖上那些故弄玄虚的猎命师一样,闭关自守,只为面子和虚名活着,让我试一次——”
邵黑伸出右手,搭在邵白的肩膀上,眼神越来越坚定。
邵白无奈地一声长叹:“该说的,我都说了。”
阳光打在这两个高瘦的江湖异人身上,让他们变得像是聚光灯下的两个悲剧演员,浑身散发着凄怆悲凉的味道。
“风,我想跟关小姐谈谈,借用她的妙笔,画出我的思想,或许会对咱们将要做的事有帮助!”
邵黑的表qíng变得非常凝重,所有人都能听到关宝铃在院子里踱步的声音。没有人再关心她的娱乐圈天后巨星的身份,目前大家最想知道的是邵黑究竟遥感到了什么?
我挺身而起:“邵先生,我马上去跟关小姐沟通。”
另外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我身上,张百森、邵白的眼神是略带一丝不安,而萧可冷的表qíng最为复杂,不停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短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百感jiāo集。
邵黑裂开嘴自嘲地笑着:“怪屋下面覆盖着的危机,眼看就要扩展到无穷大的地步了——危机爆发的时候,连咱们都不一定能保住xing命,这一次只能拼了!关小姐不会有事,至少在三十三颗齿痕全部出现之前没有任何危险,而且我保证,自己在施展‘传心术’的时候,不会损害到她,请放心。”
邵黑在自己心口上轻轻一拍,郑重其事地向我做了保证。
半小时后,在关宝铃的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绘图铅笔和一大叠白纸,那些纸足有一百多张,画三天三夜都够了。
关宝铃耳垂下的血红齿痕非常醒目,她每次无意中撩动头发的时候,都会让我一遍遍感到心惊ròu跳。明天早晨,齿痕会增加到两颗,依次沿着脖子下面排列,逐渐构成一只诡异的牙齿做成的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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