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在我的思想里重生,重生……”谷野的话像是妖魔鬼怪的呓语,他的身影落在对面的石壁上,随着红光的增qiáng越来越高大。
石壁上的人影忽然跃了出来,在小燕与萧可冷的惊呼里,他已经倏地一晃,钻入那黑衣女忍者的身体里,反手拔出背上的“成吉思汗之魂”,斩向谷野的影子。
果然是把宝刀,石室里闪过一道雪亮的电光,连空气也被摧折,发出“咻”的一声怪响。
谷野已经挣脱了我的锁扣,双臂反抄上来,压在我的左右太阳xué上,凝而不发,但内力的每一次澎湃吞吐,都震得我头昏脑涨。
“投降吧,来吧,来——啊……”他突然叫起来,俯身看着自己的腰间。大量的鲜血飞溅,绕着他的腰,形成了一道环形的喷泉。
“什么?这是gān什么?我怎么了……”他抄起两把血水,凑近自己脸前,在qiáng盛的红光照耀下,血水变成了黝黑的颜色。
他回头看着那女忍者,蓦地提高了嗓音连喝三声:“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女忍者一路跟随而来,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但这次发出的居然是个苍老的男人声音:“我是谁?名字已经不重要了,六次东渡,又在这里蛰伏千年,到现在才明白,我只是一枚天地运行间的棋子,只为今天在这里发出这一刀。我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我,如果一定要分辨清楚,那就归结于永远的宿命好了……”
谷野再次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尖锐地嗥叫了一声,向前猛冲,双掌倏地刺进了女忍者的身体,穿心而过。
“我不能……我不能……不是这个结局,我要的不是这个结局,我不能死,天皇的成命,大日本帝国的未来都要由我去担当。我是不会死的,受命于天,逆天而行,我就是天,天我合一——”他语无伦次地大叫着,却无法阻止腰间激she喷涌的血,我甚至听到了血线she出时不断发出恐怖的“嗞嗞”声。
“他疯了。”萧可冷长叹。
“他早就疯了。”真相一旦揭开,我才明白谷野神秀的力量有多么庞大,以他的身份,才只是青龙会中的一分子,由此可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龙会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
其实谷野神秀差一点就能成功了,控制住我、小燕、萧可冷甚至全世界更多优秀人才的思想,全部成为他的“牙蛹”,供他驱使,到了那一天,我不相信还有什么人能真正阻挡住他的野心。
小燕跟萧可冷纵跃到我身边,同时惊骇地连声叹息:“斩影杀人,真正的斩影杀人——”
那一刀,真的只是从谷野的影子上划过,但他的身子已经从中断为两截,原来“成吉思汗之魂”挥过之后,他已经被切断了,只是凭着超人的意志力,才能继续说话、杀人,直到最后与女忍者同归于尽。
“我真的……要死……要死了,可是那不是我计算中的结局,不是我要的结果……风,救救我,救救我,我们本来能够成为联手进退、屠戮天下的盟友……你们救、救我……”他向我伸出血淋淋的手,五指张开,垂死挣扎。
一瞬间,他的眼睛里she出了诡异的五色光彩,jiāo织成了一道灿烂的网。
“嗯?”萧可冷与小燕同时回应了一声,并且一起向前迈出了半步。
谷野眼里的光芒蓦地炽热起来,带着无穷无尽的诱惑力,但我看到的,只是一股渐渐凝结成形的杀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临死一击,石破天惊”——《万川归海》上阐述过忍者濒死前的qíng景,这个独特的群落之所以用“忍”字命名,就在于他们可以把毕生的愤怒、不悦、仇恨、怨毒全部压制在心底,犹如蛇蝎潜伏在黑暗中的石隙里,死亡前的刹那,也就是剧毒爆发的时刻。
萧可冷与小燕受他诱惑,每前进一步,便趋近死亡一分。
“救救我……”谷野喉咙里发出野shòu般的嗥叫,跌跌撞撞地向前迈步。
我双臂一振,陡然发出劈空掌力,击中了谷野腰间的刀口。他的上半身倏地平移了出去,像是一株被快刀拦腰截成两段的翠竹,切断处平平整整。
他还没有成神、成鬼、成仙、成魔,仍旧是一个凡人,所以身子断成两截之后,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不过对于这种人来说,他的死绝对是日本人民之幸,否则不知将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被他牵累而亡。
那个巨人的影子缓缓退回到墙上,继续佝偻腰身,蜷伏起来,最终消失不见。
“等等,等一等——”小燕大声叫着扑到石壁前,伸手抚摸着那团渐渐模糊的影子。但影子就是影子,当光线消失的时候,影子也跟着消失,石壁又恢复了原状,仿佛钻入女忍者身体、拔刀斩杀谷野神秀的事从来就没出现过。
“真是……太神奇了……”小燕的身子紧贴在石壁上,侧着耳朵谛听,脸上露出羡慕、神往、困惑jiāo织在一起的古怪神qíng。
萧可冷紧皱着眉:“风先生,那个影子到底是什么人?”
以她绝顶聪明的思考能力,大概也无法理解“灵魂囚禁”这种现象。
“我怀疑,那是很久很久以前鉴真大师的灵魂,不转生、不朽灭地停留在这里,只为化解千年后的一场危机而存在,就像一步以时间流转来控制的电脑程式一样。当时间运行到刚才那一刻,他会自动出现,完成‘拔刀斩杀’那个动作,然后自动消失。”
我的解释不够完美,从小燕急速眨动眼睛的动作里,明显地表露出半信半疑的心态。
萧可冷凝视着血泊中的谷野神秀,仍旧心有余悸:“日本忍者的心机之深,简直无法探测,枫割寺这边一系列峰回路转的突变,竟然都是他一个人布置的连环假象。风先生,如果没有鉴真大师,我们也许要永久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忽然之间,我也被她感染,觉得有阳光、有风、有昼夜更替、寒暑jiāo换的世界,才是最完美无缺的。
小燕毫不客气地攫取了那柄褐色的宝刀,用力抱在怀里:“它已经属于我了,你们两个要找纪念品的话,随便挑别的,千万不能跟我抢这柄刀。”
没人跟他抢东西,我回到水晶窗前,感受着从那脚手架下面漫she出来的浓重红光。
“大哥,你在里面吗?我发誓,一定能够找到你,集合两兄弟的力量,扫dàng一切邪魔鬼祟。”我知道,那发出红光的宝石,就在脚手架中间的深dòng里,而此刻,俯身斜向上看,红光正从天窗的位置直she出去,想必又在重演我跟关宝铃在玻璃盒子里看到的那一幕。
这个神秘的水下建筑,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呢?
当我又一次伏在那个水晶窗前,凝视着那座高耸的脚手架,渴望一步跨进眼前这个诡异的海底建筑里。
大哥究竟去了哪里?他会在里面吗?他到底在追寻什么、坚持什么?
其实,走得越远,了解得越多,我反而越被重重疑团缠绕困惑着。
两扇门重新被关闭起来,拔下那柄青色莲花钥匙之后,小燕突然问:“风,这个秘密,是不是只归我们三个共享?”
我跟萧可冷同时点头,小燕发出一声愉快之极的欢呼:“太棒了——拥有这艘潜艇,我就拥有了整个海底世界,把枫割寺当作自己的私人乐园……”
虽然是名满天下的第一黑客,他仍不过是个孩子,哪里知道拥有宝藏后被别人觊觎的危险?
当潜艇向着“通灵之井”那四方形的通道里钻回去的时候,我跟萧可冷又同时摇摇头,相对无言,各自发出会心的一笑。
第4卷神陷阿房第19部边陲秘境
第233章苏伦失踪
“在这片深山老林里,龙格女巫就是唯一的主宰者,谁都不敢出言冒犯她。十一年前的冬天,一群凶悍的赶山客从这里路过,晚上围着火炉喝酒chuī牛,不知怎么就提到了龙格女巫的相貌。大家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的江湖人,说起话来当然是顺嘴胡诌、荤素夹杂,其中一个色胆包天,竟然说要娶龙格女巫做小妾,夜夜chūn宵。当时,他正端着酒碗,扬扬得意地捋着胡子,突然之间,一口血喷出来,直she到火炉上——”
蒋光也在喝酒,端着的也是当地土家烧制的灰色陶碗,说几句喝一大口,兴致盎然。
“那血竟然是碧色的,一喷到炭火上,立刻嗞啦一声腾起一股绿色的烟雾,把四周九个人的脸都映绿了。每个人都开始吐血,一口接一口,直到最后炭火也被血水湮灭,他们借住的茅屋一片漆黑。”
屋子中间也燃着一盆炭火,chūn寒料峭,正是一年中最难熬的乍暖还寒时候。
在座的只有四个人,我、蒋家兄弟、李康的父亲李尊耳。除我之外,其余三人都被山里土家人酿造的烧酒浸红了脸。
蒋明接着向下,与哥哥一唱一和着:“天亮之后,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连滚带爬地退回来。他是当晚唯一一个没有开口说话的人,连续几天的发烧失声救了他,等到半个月后他开口叫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龙格女巫不是人,那是一条杀人的影子’。嘿嘿,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大山深处埋着宝藏,像蚊子见了血一样,冒死也得千里迢迢跑来叮上两口,结果,大部分都死在龙格女巫手上,变成了沟谷山涧里的无名野鬼,这一次,希望苏伦小姐——”
两鬓斑白的李尊耳及时伸手在蒋明膝盖上拍了一把:“老二,喝酒喝酒,别胡扯到其他事上去。”
蒋光附和着:“对对,喝酒,这种天气,烧酒驱寒是正理,喝得晕晕乎乎回屋一躺,比神仙都舒坦。”
这是一群有酒有ròu就能随遇而安的江湖人,我坐在他们中间很明显格格不入。
李尊耳叹息着:“这么多年,没有人看清楚龙格女巫的模样,最有谱的一次,是去年一群采药的东北人传话回来,那好像是一个脸上戴着huáng金面具的女人。唉,谁知道呢?大山里的事,谁也说不清,就连号称‘脚踏三山七涧、老子西南独尊’的马帮,都不敢出头管这些闲事。所以,进山的人都明白,龙格女巫和西南马帮都是不能得罪的……”
同样的论调,我听过不下几十次了,谈及“西南马帮”四个字,我得到的资料要比眼前这两位乡下老农知道的多几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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