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王_飞天【完结】(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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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伦的叹息声让我心碎,自从与关宝铃相遇后,我几乎很少考虑苏伦的感受,更不会反思自己爱上别人对她的巨大伤害。这一刻,我把自己的心看得清清楚楚,苏伦始终都在里面,不过是给光彩夺目的关宝铃压制住了,无法及时浮现上来。

  梁威又喝了一大口酒,拍着大腿赞叹:“好,不再劝了,你跟老虎一样固执!不过,我喜欢——”

  他是流亡江湖的杀手,老虎则因为沙漠盗经的事件,也成了埃及人与日本人联手通缉的逃犯,他们两个,才真的有共通之处。

  男人与男人的jiāo往,很多时候没有可供遵循的固定规则,更不会讲究名望、势力、地位,往往一秒钟、一瞬间,就决定了肝胆相照的一生。如果时间重新回溯,再次面临沙漠里的那种qíng况,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协助老虎盗经,无条件地相信他。

  男人是凭热血和豪qíng活着的,数千年历史长河中,所有的英雄豪杰莫不如是。

  “我,梁威,一定陪你找回……苏伦小姐……可惜老虎不在这里,我们不能在一起开怀痛饮一番。我这条烂命,随时都可以为朋友撇舍。风,任何事,只要你吩咐下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梁威连喝了几大口,已经有了醉意。那些被江湖前辈们反复念诵了千万遍的兄弟誓言,只有带着酒意说出来,才会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按住了他的酒壶:“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的,真正的朋友,不会要兄弟替自己挡箭送命。我,或者老虎,都希望你好好活着,希望有一天,四海平静,你再恢复láng谢的身份。隐姓埋名、逃亡江湖,不过是暂时的困顿,明白吗?”

  在我的人生词典里,每个人都该活得堂堂正正,做自己,而不是丧家之犬一样背井离乡,活在虚伪的外壳下面。蜀中唐门再qiáng大,也会有盛极而衰、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一天,而梁威也终能结束这种漂泊不定的日子。

  梁威愣了愣,陡然哈哈大笑:“对,对,总有一天,我会让江湖人都知道,四川láng家没有灭亡,我láng谢仍然平平安安地活着。”

  篝火猛地一晃,一股yīn森森的风平地而起,连续绕着四堆篝火旋转了一圈,无声地消失在暗夜里。火舌跳dàng不止,两边山崖上有夜枭与孤láng的嗥叫声同时响起来。

  “你看那火舌的走势——”梁威低语着。火舌飘去的方向,正是隧道入口。

  我坦然微笑:“这一次,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不会停步的。明天咱们会有援兵过来,古人都说‘人定胜天’,何况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

  梁威凝视着我的脸:“援兵?又是女人?”

  他那样木讷的一个人,思想竟然极其跳跃敏锐,一语中的。

  我点点头,他哑然失笑:“风,你真的很有女人缘,不像老虎,只有他倒贴着去追女人,而没有女人主动眷顾他。做男人,还是要像你这样,左右逢源,走到哪里都会有女孩子垂青——知道吗?飞月对你已经动心了,我看得出来,她望着你时的眼神百分之百含qíng脉脉。这小姑娘,从来没对别人这样过……”

  飞月心里怎么想,我从来没去细察,对苏伦的牵挂盖过了一切,根本来不及照顾别人的想法。至于顾倾城,似乎并没有向我暗送秋波、投怀送抱的意思,她总是那么从容淡定,比叱咤风云的男人更胸有成竹。

  在救回苏伦之前,我不会再对别的女孩子动心,免得让她再增伤感。

  “在想什么?”梁威不再开玩笑,换了沉郁的口吻。

  “我在想你说的一句话,隧道里的石柱,不是像我们一样的人类建造出来的,那么,是什么力量将它们布置在这里?”谜团如雾一样笼罩着,并不仅仅是那个“第二座阿房宫”的虚幻传说,而是实实在在摆在我们面前。

  梁威淡淡地一笑:“西南边陲历来是中国最神秘的地方,很多怪事,就算集合全球的生物学家、物理学家甚至灵异学家都解释不清,普通人还是不必làng费脑力了。明天我会命令兄弟们用最笨的办法,一根柱子一根柱子地数过去,无论如何,能遇到这种怪事,也算是增长见闻的机会。可惜,这次随身携带的只是轻便武器,遇到什么突发事件的话,伤亡难免。如果我……”

  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太晦气,马上举起酒壶,堵住了嘴,不再往下说。

  帐篷外共设置了四名游动岗哨,其余的人都已经睡熟了,从各个帐篷里都发出高低不同的鼾声。

  “我也该睡觉去了,明天再说。”他站起身,摇晃着钻入最近的帐篷里。

  明天?顾倾城会按时到来吗?又能带给我什么帮助?一想到这些,我就变得了无睡意。唐小鼓的话,让我心里蒙上了一层yīn影,如果唐清就在左右,以蜀中唐门的下毒手段,在这种无法修筑警戒设施的野外环境里,我们几乎没机会反击。

  西南马帮、龙格女巫这两大势力,应该完全站在探险队的对立面上,整件事综合考虑,苏伦进山前的准备还是太仓促了。她最忌惮的兰谷飞蛇还没有出现,整个探险队便七零八落,包括飞鹰在内的第二后援,营救措施也不够得力。

  从枫割寺“亡灵之塔”的经历来看,我已经得出教训:一个人的智慧和力量都是有限的,以我跟苏伦为例,只有联手合作,才能顺利圆满地完成一件大事。中途分开,各自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艰难跋涉的泥沼。

  苏伦,这一点我明白了,你呢?也会深刻反思吗?

  我起身去侧面糙丛里方便,深切感受到山里的夜风越来越冰冷刺骨。从李康那里了解到,苏伦携带的御寒设备只是一个鹿皮睡袋,在山里露宿的话,未免单薄了一点。

  腕表上的夜光指针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我qiáng迫自己准备去睡,那么多问题,就算在篝火旁再坐上整夜,都不一定会有完整的答案。

  我的脸本来是向着黑黝黝的石壁,一转过脸,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篝火旁。就在梁威坐过的位置,突然多了一个人。他坐着,侧对着我,正伸着哆哆嗦嗦的双手,靠向微弱的火舌。

  “鬼?妖?”刹那间,我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十分之一秒内,枪已在手,子弹上膛,瞄向他的太阳xué。

  此刻我们距离十五步左右,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上满是血迹,脸和头发非常脏乱,衣服破烂不堪,唯一可以识别的,只是他的xing别。

  游动岗哨梦游一般来回晃dàng,竟然没注意到现场多了这么一个人。

  这个距离,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枪打爆他的头。他靠近火舌的姿势那么贪婪而迫切,直到我走到他五步范围内,才惊惶地抬起头。他的脸被血迹、泥污覆盖着,只有一双眼睛发出疲惫的亮光。

  “你是谁?”我双手握枪,稳稳地瞄准他的眉心。经历过埃及金字塔、北海道“海底神墓”一系列诡异事件后,我对恐怖怪事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固若金汤的地步,即使面前的这个人陡然变身为青面獠牙的鬼怪,相信自己也能迅速扣动扳机,而不会受丝毫的蛊惑。

  “我……我是……”他艰难地开口,嗓音粗糙沙哑。

  我手中的枪震动了一下,脱口而出:“小关?你是小关?”

  他站起来,双手张开,做了个要“拥抱”的姿势,却又低头自嘲地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身体,颓然地向后退了一步,用力点头。

  面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人,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看到了火堆旁的半瓶矿泉水,眼睛一亮,迅速扑过去抓在手里,仰头猛灌,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咕咚咕咚”声。

  哨兵终于被惊动了,端着枪冲过来。我们都以为小关已经死了,跟他带领的六个人一样的下场,只是尸体失踪而已,但现在看来,他只是受了轻微的擦伤,神志清醒,思想正常。

  “我……回来了,老大呢?我要见他。”喝完水,嚼了几块饼gān,又擦掉了脸上的脏东西,他有了点jīng神。

  我吩咐那四个哨兵:“提高警惕,着重盯着南面隧道入口和北面来的那条路。”这次来的是小关,下一次出现的,就不一定是我们自己人了。哨兵的反应能力,实在让我郁闷,这样子的警戒,形同虚设。

  飞鹰、飞月匆匆出了帐篷,梁威也睡眼惺忪地起了chuáng。

  小关已经从队员的背囊里拿出三只铁盒牛ròu罐头、一瓶白酒,láng吞虎咽地大吃起来,可能是不小心噎住了,时不时伸着脖子打嗝。

  我只是沉默地隔着火堆观察他,不轻易开口,也许平静下来之后,他会带给我们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飞月紧裹着毯子,靠火堆最近,她一直在偷偷看我,目光朦胧迷离。梁威的话没说错,她对我的确有异样的萌动感觉,只是我不想接纳而已。

  除了树枝“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现场就只有小关急促咀嚼的夸张动静。

  终于,他吃掉了罐头盒里最后一大块牛筋,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总算打破了尴尬而诡秘的气氛:“我回来了,死里逃生。老大,我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逃向山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得回来通知大家,山里很危险,我们根本就不该接下这次的生意——我们是兄弟,所以,我不可能丢下大家,一个人逃命。”

  这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开场白,飞鹰笑了:“好兄弟,继续说。”

  “离开大队之后,我们只向回走了两个小时,在一条无名的小山涧旁休息。我坐的位置,是在溪流的最下游,旁边五步之外就是一片陡峭的斜坡。水里出现第一缕鲜血时,我只抬头瞟了一眼,来不及拔枪反击,直接鱼跃冲向斜坡,滚落了约五十米,然后钻入密林,这才躲过了屠杀——凶手是个蒙着头的女人,或许可以说是个人形的妖怪,她飘浮在半空里,离开地面半米。被杀的兄弟像是秋天的高粱,无声无息地仰面跌倒,然后从眉心到胸口再到小腹,喷溅出一道血线。他们的冲锋枪明明就端在手里,却像被噩梦魇住了一样,忘记了该如何发she。自始至终,我没听到一声枪响。”

  小关凝视着火堆,声音低沉恍惚。

  “你累了,应该好好睡一觉,然后再详细地把那个过程讲给大家听。”飞鹰拍着小关的肩膀,不多问一句话。

  “对,我应该睡一觉,可一闭眼,脑子里就全都是那个鬼魅一样的女人,还有翻滚着的血红溪流。惨案发生六个小时以后,我回到山涧旁,现场惨不忍睹,死掉的兄弟像屠宰流水线上的猪,被从中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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