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天不会太长,或许明天就能转为北风,咱们一定能顺利通过隧道。嗯,家兄曾说,十六架古琴的集体报价超过两亿,希望这次能满载而归,你我各有所得,怎么样?”她裹紧了衣领,满怀憧憬。
我不相信她是个贪财的人,跟市井俗人顾知今完全不同。不过,隧道那边有任何珠宝我都不会起觊觎之心,宁愿都送给她,前提是她能顺利地通过地下通道运回港岛去。
“没问题。”我答得很慡快。
刹那间,她有些怅然若失:“风,难道你对金钱财富一点都不动心?上次敢把价值连城的古琴随手送人,这一次,竟然只求人而不求财。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像你这么豪慡的人,真的是绝无仅有了。”
风卷起她的长发,翩翩飘飞,如烟如雾。如果被飞鹰看到这一幕,肯定心痒难耐,要展开猛烈的爱qíng攻势了。
我报以微笑:“金钱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一生中有很多东西比金钱更珍贵。”
顾倾城一声长笑:“很多人都这么说,但真正像你一样,说到做到、言行一致的男人,万中无一。大部分男人都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利字当头时,才不管自己许诺过什么,牢牢抱着钱袋,死不撒手,比如家兄那样的人。”
听当妹妹的如此褒贬哥哥,我忍不住长叹:“老顾听你这么说话,岂不伤心死了?”
“实qíng而已,只要有钱就够了,他才不会伤心。或者说,他已经阅尽男女世qíng,早就变得刀枪不入,只有他令别人伤心的份,别人再也伤不到他了。”说到哥哥,顾倾城的语速立刻加快,脸上重新布满笑容。
当年的顾知今,家境优越,风流倜傥,曾是港岛四大钻石王老五之一,但后来屡遭爱qíng挫折,伤透了心,痛定思痛,抛开“感qíng”两个字,只谈“xing”,不恋爱,终于修成不败金身。qíng场、商场双线作战,年年双线飘红,左右逢源,成了港岛年轻人的楷模。
我跟他是两条路上的人,没有任何共同点,所以大家很多时候,只谈生意,不讲友qíng。而顾倾城给我感觉完全不同,与她谈话非常愉快,几乎忘记了这是在穷山恶水的西南边陲。
回头遥望营地,探照灯的qiáng劲光柱横扫一切黑暗,不时地将抱着冲锋枪的哨兵照得浑身雪亮。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件事一点不假,飞鹰原先带的那支人马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够专业,只是临时集合起来的散兵游勇。
我们到达隧道入口时,卫叔正铁青着脸,握着对讲机踱来踱去。
他的身边只有刚刚带来的四个人,原先的四名队员已经听他的吩咐,提前进入dòng里。
“没有回话,也没有灯光,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他自言自语,接下来又一次呼叫,“你们去了哪里?赶紧回话、赶紧出来!出来!”
隧道旁的石壁上悬挂着四盏聚光灯,发出的白光非常刺眼。那四个人进入dòng里的距离不会太远,即使没有对讲机,大声吆喝,他们也该听到了。
dòng里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电筒的光芒,更是匪夷所思。
“卫叔,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顾倾城沉吟着。
卫叔双手高举,像只即将发怒的大猩猩:“你们四个,马上通知营地里的人,紧急行动,进dòng找人。”他肯定在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发出“进dòng”的命令,平白无故损失四个人,对他而言,绝对是迎头一棒。
我及时伸手,拦住了即将跑向营地的四个人:“卫叔,没用的。他们在一分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以我的估计,dòng里发生的事绝不是人力所为。半夜盲目行动,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不如等到天亮再展开行动。”
失踪者真正离开我们的视线,只有一分钟多一点的时间。如果不是瞬间爆发的qiáng大外力出现,他们至少能有机会发出告警的枪声。
“卫叔,冷静些,风的话有道理。”顾倾城拿过其中一个队员手里的电筒,向隧道里照了照,那些巨大的石柱黑魆魆地默然矗立着,地上没有任何打斗留下的痕迹。
卫叔不愧是老江湖,只一瞬间便由盛怒转入冷静:“算了,你们四个退回营地去,跟其他警戒哨合在一起,暂时放弃dòng口这边的警戒,一切等天亮再说。”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向dòng里凝视着。
我清醒地认识到,石柱后面必然隐藏着更加诡异的东西。就像古代的灵芝仙糙旁必定有毒蟒怪shòu守护一样,我们要去的地方,一路上肯定也会充满艰难险阻。如果没有顾倾城的出马,这次探险行动早就提前中止了。基于这一点,她才是我前路上的最佳合作伙伴。
“风,我们先回营地去吧,关于石柱的奇怪阵列,我正在连线北美古乐器协会,很可能得到某些启发。”顾倾城的唇色微微泛白,夜风太冷了,我真担心她到达隧道的第一夜就冻得感冒,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成为心意相通的战友,共同抵抗黑暗中未知的危险。
谈及破解谜题,小燕应该是我们最有力的帮手,所以我一边陪在顾倾城身边向营地走,一边拨通了小燕的电话。
凌晨时分,是小燕每天最清醒的时段,来接电话时显得jīng神抖擞:“风,晚上好。”
听筒里有大口吞咽泡面的动静,那是他最喜欢的食物之一,每次上网进行大的搜索活动,都会在手边放一大碗泡面,绝不例外。
我简短地叙述了隧道里石柱的qíng况,他不时发出“啊?嗯?噢”的疑问词,很显然,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前所未闻的怪事。
“小燕,这些石柱的排列,跟奇门遁甲术无关,你愿不愿意到现场来帮我?或者我绘制一份详细地形图给你,费心破解一下?”
我要的很多,除了顺利通过石阵外,最好能打开一条通道,把运载辎重的车子一起开过去。这么做的好处,可以在遇到飞蛇时,凭借吉普车藏身躲避,不用跟那些恐怖的蛇虫短兵相接。
小燕的好奇心很重,只要我采取的策略够恰当,一定会引他过来,但这一次,他沉吟了几分钟,稀里呼噜地吃完泡面,才不慌不忙地回答我:“风,解谜的事,你可以联络红小鬼进行。我很想过去,只是现在手边有更好玩的事,没法放弃,抱歉。”
我一愣:“什么事?”
他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方式,如果萧可冷对他的监管不到位,肯定会惹出大事来。
“我已经对那艘潜艇的驱动结构了如指掌,下一步,我想进那个水下甬道看看,打开封闭的窗子。风,你说,发出红光的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日神之怒’?如果我能成功地第一个拿到它,从此以后,地球上的一切qiáng权大国岂不都在我的控制之中?哈哈,哈哈……”小燕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古怪,以他的个xing,应该只对技术xing问题感兴趣,不可能想到更深层次的控制地球等等问题。
我隐隐觉察出小燕的生活中肯定发生了某种变化,分开短短几天,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骄傲嚣张的全球第一黑客,思想中却出现了某种难以捉摸的暗流。
“风,不多说了,我正在破解潜艇的武器系统,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亟待开发,有空再说。你那边的解码工作,要红小鬼帮忙好了,再见,哈哈哈哈……”他笑得夸张而轻浮,似乎正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
我忍不住追问:“小燕,那个海底建筑很古怪,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水下的世界变化莫测,这不是你熟悉的互联网电子世界,千万不要乱来,知道吗?”
大哥杨天曾在甬道里留字,像他那样纵横天下的高手,到最后都不知所终,何况是小燕这样毫无真实社会经验的大孩子?
小燕忽然冷笑:“风,你是不是也觉得,黑客只能活在互联网上,像是蜘蛛只能存在于网里,一旦离开那张网,马上就饿死了?”
这已经成了他的死xué,一谈到网上和网下两种世界的区别,立刻就会引发他的bào躁不满。不过,这是绝对的事实,每个人都该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而不是盲目自高自大。他是全球公认的第一黑客“红旗”,脱离了这个专业系统,他什么都不是。特别是牵扯到复杂多变的政治世界,以他的思维状态,连小学水平都算不上。
“我只是担心你被别人利用,听我说,做任何事之前,先跟小萧商量,好不好?”
他对燕逊、苏伦、萧可冷还算尊敬,她们三个说的话,应该能对他起到一定的弹压作用。
“哈哈,风,我不是孩子,我已经过了十八岁,成了正式的国家公民,当然有权利决定自己做什么。算了,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迂腐起来?难道只允许你踏遍天下四海成名,不准我有随意行动的自由?”
他的语气越来越不好,到了最后,已经变成咆哮。
“怎么?你脸色不太好?”顾倾城一直在凝视着我,适时地提醒。
小燕已经“啪”地挂了电话,我陡然发现把那潜艇的控制器留给小燕是个天大的错误——他还是个无知的孩子,最容易给别人当枪头用。
我困惑地摇头:“没事。”
今晚发生的事够古怪了,我不愿意再说出对北海道那边的担心,继续影响大家的qíng绪。
“那好,我再去听听那些搜集到的声音,一会儿见。”顾倾城弯腰进了卫叔的帐篷,把我一个人留在外面。
我马上拨通了萧可冷的电话,因为小燕是颗随时都会被引爆的定时炸弹,在北海道搞出什么事来的话,正好被人利用,稍有不慎,将成为地球历史的罪人。像小燕这样没有明显是非标准的孩子,只要别人给戴两顶大帽子,浑身就飘飘然起来了,什么事都愿意替对方做。
萧可冷显然在睡梦中,带着浓重的鼻音来接电话:“风先生,苏伦姐有消息吗?”
分别时,她曾表示出随我一起进山的坚定决心,只是被我好言婉拒了,寻福园那边绝对离不开她。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委婉地回答:“还没有,正在搜索之中。小萧,最近小燕有没有什么异常?”
萧可冷愣了愣:“没有,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声音立刻变得清醒起来。
“我们刚刚通过电话,他正在计划着潜入海底甬道,进而打开阻止过咱们去路的窗子。对他看紧点,千万别让他惹事。谷野神秀死了,但我预感到一切危机并没有完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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