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先生,要不要进账去谈谈?”她抖落出双手,在嘴边呵了两口气。
我有些颓丧地看着她闪闪放光的十根指甲,那些,根根可都是杀人的利器啊——
“请吧风先生,我们蜀中唐门虽然恶名昭彰,却绝非敌友不分的江湖匪类。最起码,对风先生本人,我绝无恶意。”唐心伸手挑起了门帘,有点“请君入瓮”的架势。
走进帐篷,发现下棋的两个人已经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宋九的软剑圆滑地缠在老虎脖子上,而老虎的右拳却还差两寸没击在宋九喉结上。
我知道,老虎的中指上戴着的那枚青色指环,其实是一件杀人利器。一旦与敌人身体接触,指环里就会弹出一枚三分之一寸长的尖刺。这不是普通的绣花针一样的东西,而是能够自动寻隙进入敌人血管、随血脉上行流动到身体的心脏部位的致命武器。
世界上任何动物的心脏,若是cha进这样一枚尖刺的话,肯定活不过二十四小时。
像老虎这样的江湖游侠,根本不屑于使用枪械。对那些大众化的常规武器,他们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上好的紫檀木棋盘,已经被老虎下的最后一个棋子整个敲碎,变成四分五裂的十几片。不过,仍能看得出落子的位置是在“天元”侧面的线路上。看这qíng形,应该是宋九的棋艺略高,bī得老虎落子自救,然后要出拳动粗。
为下棋动手的棋迷成千上万,但两个既是棋迷又是江湖高手的对局者,一旦动手,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看来唐心对这种qíng况已经司空见惯了,清了清嗓子轻声笑着:“老虎,你又输了棋耍赖是不是?我早说过,你的bào烈xing格根本不适合下棋。否则的话,只要你做棋手,今天的亚洲围棋界,哪里有聂马、曹李甚至日本十九棋王的活路?”
宋九转了转死气沉沉的眼珠,竟然对此深表同意:“不错,前五十步,我根本没有反击之力。你的棋艺之高,有目共睹,别说是聂马、曹李,就算是日本围棋鼎盛时期的十大高手也不一定能胜你。”
他的剑倏地一抖,已经回到腰带里。
对于这三个人之间的奇怪关系,我已经猜测了不下三十几种结果:宋九是保镖,唐心是主人,老虎是仰慕追随者,并且被下了唐门‘帝王蛊’。
不过我觉得,越是从表面上看来顺理成章的结果,便越是有其荒谬偏误之处。
试想一下,唐心对老虎下蛊有什么用?用他做保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蜀中唐门高手如云,多一个老虎这样的江湖游侠,虽然不能说是累赘,却也差不多了。
老虎也收回了拳头,把散落的棋子拾起来,放进旁边的黑白两色棋盒里。
我像个买票看戏的傻傻的观众,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幕。当老虎拾起嵌在“天元”位置上的第一枚黑子时,我发现那个jiāo叉点上,已经被棋子印上了一个半厘米深的凹dòng。
棋盘、天元、纵横十九道的棋盘、土裂汗金字塔结构……众多名词和纷纭意境jiāo错重叠着铺满了我的脑子。
忽然听到宋九又喃喃地说:“老虎,你又不是从海外归来争夺天下的虬髯客,何必每次下棋的第一招都下在‘天元’?如果没有这一手莫名其妙的废棋,我哪会是你的对手?”
我心里又是一动,宋九说的“虬髯客”的典故,出自唐朝传奇“风尘三侠”的故事。
江湖豪侠虬髯客在海外创建了庞大势力之后,准备一举袭取中原,争夺唐朝天下。结果,在他孤身一人入长安打探消息的时候,遇到当时被封为‘秦王’的李世民。两个人对局十次,李世民每局的第一个子都下在“天元”,每局都是“一子定中原”,气势恢弘磅礴,无与伦比,终于从心理上击败了妄图中原逐鹿的虬髯客。
“老虎的奇怪对局说明了什么?他不会是要效仿虬髯客或者李世民,要争夺某个国家权力吧?”
这里是埃及,要想夺取埃及总统的控制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隶属于埃及沙漠军团的特种部队“彩虹勇士”,其战斗力在全球特警排名中,绝对名列前十。
如果老虎要带着自己的江湖势力跟彩虹勇士对抗,无疑是自寻死路。
第1卷盗墓之王第03部诡谲炼狱
第052章献祭经文
“风先生,发掘计划是不是受到了阻挡?如果需要我的帮助,请……尽管说好了……”唐心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越是如此,我就越发觉得在她平静如水的表qíng后面,必定藏着某种复杂的秘密。
“唐小姐,难道你就这么肯定土裂汗金字塔里必定藏着‘千年尸虫’?万一没有,岂不白跑一趟?”
一边对她察言观色,我的耳朵里一边聆听着苏伦那边、井架那边的动静。
“我说有,就一定会有,风先生对这个消息有怀疑的话,其实查阅一部分古代典籍就能够了解到。风先生是来自意大利的名牌大学优等生,肯定博览群书,不会连中国的古籍都数典忘宗了吧?”她使了个圆滑的“太极推手”,把我的问题搪了回来。
我的确读过不少古籍,但中国历史上遗留下来的稀奇古怪的典籍那么多,单单是一部《山海经》、一部《搜神记》就够人研究十年八年的了。急切之间,我想不起哪本书里有关于金字塔的描述文字,但又不能厚着脸皮向对方请教。
“风先生,不怕明说直言,我们唐门要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手,不管手术刀先生够不够大方。”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这句话里每一个字都透着明显之极的威胁。
我仰面“哈哈”两声大笑,急速接了上去:“拿到?能拿到吗?最起码,据我所知,几百年来,你们一直想做一统江湖的最大帮派,就根本没拿到。而且,每一次出动都会损兵折将、高手死亡殆尽,然后需要至少三十年才能恢复元气,对不对?”
这是事实,并且是蜀中唐门在江湖使最被人诟病的“死xué”之一。
唐心脸色一寒,仿佛打了个深深的寒颤,手更深地拢进袖子里,抿着唇,倨傲无比地冷笑着:“那是过去,只要地球不灭亡,江湖便永远存在。只要江湖存在,你敢说我们永远拿不到想要的东西?”
我也一怔,被激怒的唐心似乎已经失言——我判断这次“千年尸虫”只是一个很小的引子,唐门真正的目的,应该仍旧是延续他们几百年来“统一江湖”的梦想。
这一点非常可笑,谁都直到,现在整个中国大陆国泰民安,政局稳定,而且在联合国组织里的影响力、控制力逐年上升。
蜀中唐门要在这样的政治环境里搞什么非法活动,简直是拿jī蛋碰石头,愚蠢之极,就像老虎企图在埃及沙漠里搞什么事qíng一样。
“哈哈,风先生,你想歪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随着唐心故作轻松、yù盖弥彰的解释,宋九陡然抬头,杀气腾腾地向我望着。很奇怪,每次我跟他目光jiāo错,都会觉察到他心里澎湃的杀机,每次他的手指总是搭在剑柄上。
我可没心qíng跟这个冷血的黑衣怪人jiāo手,礼貌地向唐心弯了弯腰:“唐小姐真会开玩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在女孩子面前,我一直都告诫自己保持谦谦君子的良好形象,无论她来自何处、背景如何。
唐心又在审视自己的指甲,展颜一笑,像一朵苍白但冷艳的花:“风先生,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请你遵守对老虎的承诺,发现‘千年尸虫’后不要藏私,好不好?”
我默默地点头,瞄了一眼老虎宽厚的背影,向后退了出来。
唐心在帐篷里追加了一句:“风先生——我们要的是‘千年尸虫’,可不是那种普通的圣甲虫……”
我下意识地向西、再向北看了看两座体积差异极大的金字塔,不停地摇头轻叹。
圣甲虫是金字塔的壁画里常见的昆虫之一,形状像缩小了数倍的金guī子,并且在胡夫金字塔里,生物学家也发现了仍旧可以存活的圣甲虫的卵。埃及神话里,把圣甲虫当作法老王豢养的宠物,就像现代社会里,人们饲养乌guī、小狗、小猫一样。
我当然不会把那些黑色的小东西当成“千年尸虫”,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关于“千年尸虫”的传说,存在于埃及人关于金字塔的神话故事里,流传甚广,而且传得神乎其神。
相传,尸虫是隐藏在法老王的骨骼中的,从他第一天戴上法老王冠开始,尸虫便突然出现。它的长度,是从法老王的右脚拇指尖一直上升到头顶天灵盖,贯穿于法老王身体内部最长的一根曲线之上。
每个法老王体内只有一条尸虫,按照古埃及历史的更新换代看,有几个王朝,就有几条尸虫,数量不会多更不会少。尸虫的神奇作用,是用来承载法老王的思想的,也就是说,有了尸虫的存在,法老王的思想才会跟上天直接连接,秉承上天的神旨,统御万民,统治沙漠。
这种迷信说法,早已经被生物学家们联手推翻,并且说那种“尸虫”其实就是尼罗河水域里常见的“巨型血丝虫”。尼罗河源远流长,水中的致命细菌和剧毒虫类不计其数,沿岸居民患“血丝虫”病的,成千上万,那么,法老王也很可能从饮水这个环节患病。
出于对这个理论的支持,生物学家在某个完整出土的法老王木乃伊里,找到了类似于血丝虫原体的纤维组织。虽然与常见的血丝虫不同,但可以解释为后代的血丝虫是在漫漫历史长河里得到了改良变异的品种,就像现代人的智慧、体魄完全qiáng于古代人一样。
“风哥哥,怎么了?”苏伦走近我,无声无息,像一只乖觉的猫。但她此刻的表qíng沉重严肃,就算像是猫,也是一只心事重重的猫。
她的身后,萨罕长老的法事已经结束,带着幽莲返回帐篷里。
苏伦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刚才,我做手势阻止你过去,其实是不想引起萨罕长老的疑心。”
我大度地一笑,转身向井架那边望着。井架旁边的围观者跟放着监视器的帐篷都静悄悄的,显然隧道下面的钻探工作并没有任何进展。
沙漠里惯常的夜间寒气已经悄然卷地而来,我有个预感,今天的挖掘工作,肯定会无功而返。
“风哥哥,我得到一些萨罕长老做法事的录音资料,需要传回别墅,让哥哥鉴定一下。”看上去,苏伦的心qíng很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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