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王_飞天【完结】(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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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五毒教与马帮的仇是彻底结下了,傀儡师的一条命,不足以偿还护寨神的命,它是全部族人的希望,是五毒教的护教神分生出来的子孙。杀了它,就等于向整个五毒教挑战。”她淡淡地自语,刀尖垂下,抵在巨蟒的腹部。

  就在巨蟒的七寸位置,赫然露着五个寒光闪烁的三寸长针尖,竟然是从它的身体内部直刺出来的。

  有个赤着双脚的孩子捡到了尸体旁跌落的银色东西,飞奔着跑过来,放在何寄裳的脚下,共有四只,都是反she着淡淡银光的钢铁老鼠。

  傀儡师的所有杀招都装在老鼠肚子里,又在老鼠表面涂抹了令蟒蛇一见就垂涎yù滴的饵料,等它吞下老鼠,便落入了傀儡师的算计。他在恰当的时候按下手里的遥控装置,老鼠在蟒蛇肚子里发动机关,立刻就是开膛破肚的一击。

  “很jīng妙的设计,马帮里真是人才济济。”何寄裳冷笑着。

  傀儡师láng狈地躺着,脑后流成一摊浅浅的血泊,我被迫杀人,心里只有越来越重的悒郁。经过了这一晚,不单单是马帮与古寨、五毒教结仇,我们的探险队也会变成马帮的敌人。

  上天最喜欢作弄凡人,越不想看到的结果,就越会不可避免地出现。

  “风,我送你一样礼物——”何寄裳的短刀落下,“哧”的一声划开了巨蟒的肚子,一颗jī蛋大的墨绿色蛇胆落在她掌心里,带着巨蟒身体里喷溅出来的淋漓热血。

  蛇胆可以明目,像这样庞大而具灵xing的巨蟒身上挖出来的苦胆,其药用功效更是惊人。

  “傀儡师的老鼠并没有淬毒,我试过了,你要不要尝尝蛇胆?”她的目光中深藏着炽热,但脸色却平静冷漠。

  我跨过去,伸出双掌,等她翻手把蛇胆送入我的掌心。

  “谢谢。”我没有丝毫犹豫迟疑,仰头吞下蛇胆,任由那种苦涩的腥气瞬间充斥了口腔、喉咙,一直滑下五脏六腑。

  “你就那么相信我?江湖险恶,别人送的东西不假思索就吃,岂不很容易上当受骗?”她掩抑着自己的感伤。作为五毒教的弃徒,在江湖上向任何人自报家门时,都会被对方鄙夷并且严加戒备,被远拒于千里之外。再心地善良的人,只要被冠以“五毒教”的标签,都会成了世人谈虎色变的对象。

  “我当然相信你,从一开始就相信。”我无法说出真相,但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何寄裳已经被我的真诚感动。

  混乱的现场被迅速清理gān净,妇女和孩子又各自隐藏起来,只有横躺在大道上的傀儡师与巨蟒。

  我走近那个外表迂腐且土气的中年人,在有效she程内,she杀他并非值得夸耀的事,那颗子弹从眉心进入,从后颈向上半寸的位置穿出,一击必杀,中弹即死。

  唯一令我不解的是,印象中,大名鼎鼎的傀儡师绝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消灭了。他应该明白,自己不是刀枪不入的防弹武士,又怎么敢大模大样地bào露在寨子里的最显眼处,甘心做五毒教的靶子?

  现代江湖在大规模械斗仇杀时,早就没有“身先士卒”这个说法了,指挥者往往都是站在阵地的最后面,波澜不惊,手指不动,等待手下人来报告战况。

  “在看什么?一个丧命的敌人有什么好研究的,可惜护寨神已死,这具尸体只能抛在山崖边,便宜那些半夜里出来掠食的青láng了。”何寄裳直起身,即将退回小楼。

  我怀疑,脚边这人不是真正的傀儡师,而是个一钱不值的幌子。

  明月之下的战斗,残酷的血花飞溅中带着仓皇的诗意。

  古寨一方胜利了,但为了换取胜利付出的代价却是无比沉痛。我和飞月来得很及时,至少能赶上这一段激烈的杀戮战局。在没有任何证据的qíng况下,我只能暂时放弃自己的想法,尾随何寄裳回小楼去。

  驻守在营地那边的顾倾城他们想必已经休息了吧?我摸到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却没有心qíng打给她,恶劣至极的环境里,我希望自己和她的每一次通话都是报喜不报忧,为队员们鼓足勇气。

  通向二楼的木梯单调地响着,何寄裳的背微微有点佝偻,当她提起裙裾上楼时,我又一次感到了淡淡的杀气,两臂上的汗毛“刷”地倒竖了起来。有一个qiáng劲之极的敌人就在左近约二十步之内,体力充沛,浑身上下澎湃的杀机无声地弥散着。

  我找不到他匿藏的地方,但第六感明明白白地觉察到了他的存在。

  “风,请上来,我拿东西给你。”何寄裳在楼梯口叫我,转身时门户大开,至少有十几处破绽能被敌人重创。

  我急步上楼,应答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扫遍了一楼的角角落落:“是什么?”

  一楼没人,所有的家具被揩抹得gāngān净净,摆放得整整齐齐。

  “敌人不在这里,那么一定是在楼上了?”我突然开始为飞月担心。

  身处复杂诡异的山林环境,哪怕是一枚小小的毒虫都会轻易致人于死地,我真是太大意了,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楼上。还好,转过楼梯拐角时,飞月正在艰难地翻身起来,吃力地替自己的双腿按摩,看来麻药的效力已经过去了。

  我抢过去搀扶她的胳膊:“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是飞鹰那队人马里完好无损的最后一个人,无论是基于哪一条理由,我都有责任尽心尽力地保全她。

  “我还好……我的枪呢?”飞月苦笑着,咬着牙翻了个身,摸到了被何寄裳丢弃在地上的手枪。枪械是她这样的江湖人身边无可取代的守护神,有枪在手,jīng神立刻振奋了许多。

  “她怎么会有事?我只是弹了一点麻药在她腕脉上而已,何必紧张过度?”何寄裳走向后墙,声音里带着某种酸溜溜的微微愠怒。

  我猜她一定是要开启暗室,但潜伏在左近的敌人不除,很可能会造成大患。

  “何小姐,请听我说——”我举手阻止她的下一步动作,眼角余光一扫,之前发现的铁青色图案不见了,地面上只留着一个钢笔粗细的黑dòng。飞月刚刚苏醒,当然不会去碰四周的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敌人曾进入过二楼,从地面上撬走了什么。

  “什么?”何寄裳靠在墙边,突然一怔。

  “我想咱们该坐下来谈谈下一步的计划,既然马帮的进攻如此凶悍,是否需要迁移暂避一下?他们喜欢这个寨子,就送给他们好了。”我提高了声音,旨在吸引窃听者的注意力,顺便把飞月扶了起来。

  “嗯?你是什么意思?把寨子送给马帮,这算什么馊主意?不行,肯定不行!”何寄裳gāngān脆脆地拒绝了我的胡乱提议,抬起右手,按向墙面上的一块原木疤痕,那应该就是开启暗室的机关枢纽。

  “喀啦”一声,锁住暗室门扉的机关弹开,两扇伪装得非常bī真的滑动门左右退开。

  飞月“咦”地叫出了声,她没料到山野木楼里还隐藏着这种机关,右臂一挥,孩子气地笑着:“真想不到那边还别有dòng天?”

  “砰砰、砰砰砰砰”,她手里的枪连响四次,都是在挥手之后完成的,笑容和说话都只是掩盖she击的幌子。子弹she向二楼的东北角屋檐方向,有人几乎是在飞月开枪的同时,以“珍珠倒卷帘”之势倒挂下来,手里的微型冲锋枪喷溅出一道灿烂的火焰,轻快的“哒哒哒”声响成一片。

  “小心,我——”她原来站在我的侧面,陡然横过身子,完全挡在我的正前方,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敌人she出的一长串子弹。

  近距离进攻中,she速快、后坐力小、故障率约等于零的微型冲锋枪几乎是主宰一切的天生杀手,飞月的后背贴在我的胸前,我能清晰感到子弹she进她的身体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撞击力。

  “咔”的一声,那是冲锋枪子弹she完后撞针的空响动静,对方敏捷地翻身跃进来,左手一按一挥,第二个弹夹已然换好,单手举枪直指我和飞月。

  他的光头比月光更亮,脸上那种yín邪诡诈的表qíng不亚于五角星芒大阵里的毒蛇。

  “游戏结束了,何小姐、风先生,还有大名鼎鼎的飞月小姐,我已经拿到了绝世宝刀,而且相信那只珍贵的碧血夜光蟾就在秘室里,下一步就不必麻烦何小姐了。所以,我不得不站出来向大家宣布,该是谢幕的时候了。”

  那是不男不女的胭脂,这一次他换了奶huáng色的运动装,耳朵上垂着两粒鲜红yù滴的宝石坠子,随着他的摇头晃脑恣意地跳dàng着。

  我顾不得理他,飞月脸色惨白地倒在我怀里,胸膛上的鲜血像雨后山泉一样汩汩流淌着。

  “我要死了……答应我,救醒我哥哥,救醒他,这是我最后的愿望……”几秒钟时间,她的脸迅速转为蜡huáng,跟着变成灰白色,身体里的生命力正在急剧流逝。

  这么严重的枪伤,就算一分钟内送进大城市的高级医院都抢救不及了,更何况现在是在远离人烟的大山深处。

  我变得张口结舌,连说些假话哄她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怔怔地看着十几道血泉在她身上肆nüè着。

  “风先生……不,不,我想叫你的名字……风,吻我一次,让我死得开开心心的,我一直……忘了告诉你,第一次见面我就身不由己地爱上你了。两个月前,哥哥答应苏伦小姐进山……的时候,有位算命先生就警告过我,这一次会遇到我……生命中的真命桃花天子,不过却是……二月桃花,经霜而败……”

  她的喉头哽噎着,无数血块从唇角涌出来。

  “吻我吧,无论桃花开还是败……怒放还是凋零,至少我看到了你,然后对着月光死在你的怀里,这是……我死的日子,这样的死,我愿意——”

  飞月的生命就在“愿意”两个字之后戛然而止,不再延续。自始至终,我没有说一个字,因为在脑子里找不到任何一句话能够安慰她,只是眼睁睁看着她在血泊里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秒钟。

  小楼上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胭脂也感觉到了,身子紧靠在栏杆上,右手拇指死死地扣住扳机,jīng神高度紧张。我、何寄裳都是马帮的主要敌人,他能做这样的严密戒备是非常正确的,但他还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不该给我们喘息的时间。

  我在飞月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曾经很多次面对死亡,但飞月的死却给了我最深刻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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