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察不满地咕噜了一声,又用怪腔怪调的英语接下去说:“五个条件,前四个代表四件东西,分别在你的九号跟十五号藏宝库里,第五个条件——”
班察的话没说完,我已经觉得满身的血液突然涌上头顶来,因为九号和十五号藏宝库里的东西,都是来自亚特兰蒂斯的遗址。每一件,除去市场价值,更具有难以估计的历史考察价值。
手术刀打了个愣,对方能把他藏宝库里的东西摸得一清二楚,足以证明他手下藏着内jian。他扬头打了个哈哈,借以掩饰自己的不安:“好吧,想不到两位对亚特兰蒂斯的遗址也有兴趣?中国人有句古话,世间难得一知己。两位喜欢,尽管拿去。”
谷野跟着笑了,从唐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大信封,在手里晃了晃:“手术刀先生果然快人快语,这些算是咱们的订金。”信封略微有些鼓,里面装的肯定是另外的照片,而非美金或者英镑。到了这几个大人物的层次上,一年当中亲手接触现金的次数寥寥无几。
手术刀缓缓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信封。
我在他背后,看到他衬衫后背上,已经被冷汗洇湿出巴掌大的一块,不禁吃了一惊。高手面对面过招,最可怕的就是自己先乱了阵脚。他既然浑身都开始大冒冷汗,足见在这场无声的jiāo锋中,并没占了上风。
谷野陡然手腕一振,信封在半空里平着飞掠过来,高度恰好在手术刀脖颈部位。这日本人看似彬彬有礼,却在不动声色中偷偷下了杀手。如果手术刀是个毫无武功根基的人,这只信封对他的杀伤力,不亚于一片薄薄的刀刃,可以轻而易举地切掉他的头颅。
手术刀轻松地向后仰身,靠在沙发后背上,依旧笑着:“多谢。”
等信封掠过茶几上方时,我跨上半步,闪电般伸出右手,在信封底下呼的一托,同时掌心发出太极拳的“方寸柔劲”,令那信封在半空里突然急速旋转。信封的口原先是敞开的,里面的照片在我的柔劲作用下,哗啦一声滑落出来,整整齐齐地在桌子上排成一行。
我收回手掌,双手一拍,那信封碎成三四十片,如折断翅膀的蝴蝶一样,纷纷落下。
露了这手上乘武功之后,班察开始注意到我,恶狠狠地连盯了我好几眼。
我昂然后退,目光越过手术刀的肩膀看那些照片。最明显吸引我的,是其中一张局部特写,两只相握的手,十指纠缠勾连,骨节间充满了难以名状的张力。任何人看了,都会知道这两只手的主人,正在拼命发力,要拗断对方指骨。
“嘿嘿,二十张照片,请慢慢欣赏。看得出,手术刀先生对它们很感兴趣,我们真的得先喝上一杯,等二位心qíng平静下来,再仔细谈条件了……”谷野老jian巨猾,从手术刀身上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猜到他此刻心里所想的。
的确,照片不多不少,共二十张,跟先前手术刀拿出来的照片完全是一个系列,仍旧是在那间昏暗的墓室里。
除去我说的那张特写外,还有几张,镜头拉近,有意识地接近那人的脸部。胡茬、gān裂的嘴唇、铁青色的脸、腮上紧咬的咀嚼肌,无不表明那人正在全力坚持着自己的动作,抗拒着外来的巨大压力。
可惜,由于拍摄角度的局限,只能看到他四十五度角下垂的脸,是以我跟手术刀都无法判定那是不是传说中的“盗墓之王”杨天。
手术刀拿起那张特写,用指甲轻轻弹了弹,似乎在推敲其中的真实xing。
两只手,其中一只古铜色,筋骨肌ròu因竭尽全力用劲而贲张,手背上的表皮全部紧绷着。
手术刀呼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这一刻,我们应该是想到了同样一个问题:“大哥左右手背上,各纹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蓝色玫瑰花。照片里这只手,并没有纹身,那么可以肯定,那人不会是大哥!”
悬着的心放下来,我的额头上也无声地滴下来一串汗珠,落在前胸上。我并不相信,失踪了十五年的大哥还会活着,而且是活在一个古埃及的地下墓xué里。
手术刀手指一弹,照片落在茶几上。
忽然,谷野诡异地笑了起来。
班察也放开手印,抖了抖肩膀,龇牙咧嘴地无声笑着。
“这些照片——”手术刀缓慢开口,声调虽低沉,但心里久久悬着的大石头已经放下。既然那人不是大哥,这些所有的照片都变得一钱不值,也就不必用亚特兰蒂斯的珍贵古物去jiāo换了。
他的话只说了半句,伸手去端那杯酒,不过眼角余光却在瞟着谷野的脸。
“怎么?手术刀先生好像对这些照片一下子失去了兴趣?”谷野明知故问,他这样的老狐狸,肯定能在瞬间捕捉到手术刀的心qíng变化。
大哥手背上的玫瑰花,据手术刀说,是为了怀念生命里的两个最特殊的女孩子。她们是双胞胎,姐姐蓝妖,妹妹蓝姬,都有风华绝代的美丽。
手术刀曾不止一次神往地描述过两姐妹的美:“任何场合,只要她们其中有一个人出现,立刻全场的男士酒不喝了、舞不跳了、话不说了,就连心跳和呼吸都仿佛被她们的美抑制住了。那一刻,所有形容美女的词汇,比如‘美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等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她们的美,在地球上绝不可能找到第三个人可以匹敌。”
“只有那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伟大的盗墓之王杨天。”
第006章土裂汗金字塔
手术刀笑了笑,刚刚要开口,苏伦已经快步从夹壁墙后转了出来,裙裾悉索声中,她走到手术刀身边,低声附耳说了句什么。
即便近在咫尺,我也没听懂苏伦的话,或许只是几个简短的音节,更有可能是某种土著民族的特殊暗语。手术刀怔了怔,眼珠接连转了十几次,胸膛猛烈地起伏着。
“既然手术刀先生不感兴趣,那咱们的生意只能告chuī了!”谷野伸手要向前来收走照片。
“谷野先生,请不要心急。”苏伦燕语莺声地开口,说的是标准流利的日语,同时以日本人的礼仪深深鞠了一躬。她身上穿的是白底撒红花的宽松旗袍,落英缤纷,竟然全是日本特有的chūn日樱花。
谷野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苏伦一眼,像暗夜中的夜枭看见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般,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
“谷野先生,家师冠南五郎时常在晚辈面前提起您的名字,并且说他日有机会见面,一定要多向您请教一下关于日本海峡、台湾海峡两处海域中的藏宝沉船的典故。”苏伦柔声说着,令谷野陡然向后一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惊骇莫名。
岂止是谷野惊心,连我也吓了一大跳。
美籍日本人冠南五郎目前兼任美国五角大楼亚洲事务的军事顾问,是小布什集团里的实权派人物。在进入五角大楼之前,冠南则是名震天下的历史学权威、考古学权威、宇宙航天学权威,并且是全日本四届柔道冠军、剑道冠军……
这个人,被行业内的高手尊称为“一代宗师”,无人望其项背。
苏伦既然是冠南五郎的弟子,谁敢轻视?
谷野的下颚夸张地垂着,目光足足在苏伦脸上盯了超过三十秒:“冠南大师、的、弟子?”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令我有些发笑。
“对,晚辈不才,在冠南大师门下,排名四十九。”
这次,连班察也惊叫起来:“小姐——不、不,应该称呼为阁下……阁下竟然就是冠南大师的关门弟子?‘记号’矢jú樱子?”
我听说过“矢jú樱子”这个女孩子的名字,那是在一本全球历史学家编年史上。据说她有超qiáng的“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任何文字、图片一经进入她的脑子里,调用速度完全可以跟电脑相比。她的外号,便是叫做“记号”。
苏伦笑起来,风qíng万种,千娇百媚:“我的中国名字,苏伦,请两位前辈多多指教。”
书房里一下子沉默起来,苏伦的出现,令谷野和班察大出意料,有轻微受挫之感。
苏伦掠了掠长发,将茶几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摞起来,相信经过她的目光扫描之后,所有的照片都会被完美保存,不会遗漏任何微小的细节。
“班察先生说过的五个条件,我猜最后一个应该是关于‘土裂汗361’,对吗?”
苏伦收好照片,轻轻在手术刀旁边坐下,伸手覆盖在手术刀的手背上。幸好有她这只手安抚,否则手术刀只怕会腾的跳起来。
“哈哈、哈哈——”谷野咽着唾沫gān笑起来,默然承认。
班察碧色的眼珠慢慢开始充血,带着一种模糊的血光,bī视着苏伦:“你在这里,代表的是令师的意思,抑或是手术刀先生的意见?”他的两手蓦的下探到底,握住两只脚踝,极有节奏地一抓一放。
泰国玄学武术源远流长,特别是先哲们从佛学典籍里参悟到的几千种“手印”,带着惊世骇俗的玄幻力量。人虽然只有十根手指,但“手印”高人,能从十根手指的变化中,幻化出无数种奇特武功。
几千种“手印”,就算最有天赋的泰国武术家,倾尽毕生之智慧,也仅能融会贯通一百多种而已。
“班察先生,我在这里,只是休假旅游,根本没有敌意,不必如临大敌地用‘劫厄灭佛手印’对付我。家师说过,前辈手印里有个最大的破绽,如果一旦被高手反制,不免会血脉逆转,两太阳xué爆裂而亡。”
班察“啊”的一声,脸色发huáng,急忙放手,看来苏伦已经说中了他的武功罩门。
苏伦的加入,令谈判的胜负天平一下子向手术刀这方倒下来。不过,“土裂汗361”事关重大,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敢松气,放言谈论胜负。
谷野无声地点了点头,手术刀的大手翻转,握住苏伦的小手。
良久,一阵夜风从窗户里卷进来,我才蓦的发觉自己后背一片冰凉,全部被冷汗湿透了。
资料显示,存放月神之眼宝石的金字塔古墓,是一个名为“土裂汗”的古埃及王所建。而这座金字塔内部的房间分布,每层的房间数都是三百六十一间,数目与中国围棋的棋盘格数暗合,就连布局也是横向十九间、竖向十九间,从横剖面上看,完全可以看作是一张围棋棋盘。
土裂汗金字塔的墓室层数一直没有定论,起初埃及盗墓者们探明为七层,跟着挪威寻宝者得出了十五层的结论。而最新资料证明,深达十五层地宫之下,以qiáng力超声波探测器检验得知,仍旧有巨大的空dòng回声,也就表明,墓室远远不止十五层,可能深入沙漠下几百米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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