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经过我的周密测算,它的威力不止那么一点。假如找到最合适的着手点,它甚至能让东西两个半球分开,在宇宙空间里将地球变成两半,各自运行,各自生存。不过很可惜,那只是很多宇宙狂人的想像而已,毕竟我们居住的星球,其实是一个有着坚硬外壳的生jī蛋,一旦打开,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仍旧没有笑容,即使是在讲一个很幽默的笑话。
我对此深表赞同,他要找的着手点就是这里,连深钻爆破点都省掉了,因为地脉一直存在,直接把爆破系统丢到井口里面去就好了。
“现在,我们能做什么?总不至于真的要打破这个生jī蛋吧?”我只沿着他的思路向下走,根本不去戳破那层窗纸。
这一次,他开始皱眉了:“风,其实我的意思是说,调整‘亚洲齿轮’转速这件事,本身就是极度危险的,必须要将所有的齿轮全部停下来,然后重新将其启动。我们躲在这个金属空间里,自然不会有事,但你应该能意识到,一旦齿轮停转,地球表面会是什么样子?一切都失去了动力,所有倚靠地心引力才能存在的东西都会飞上天,哪怕只是一秒钟的间隔,也会造成数以亿计的财富损失、人类死亡——”
我谦恭地点了点头:“对,您从前的著作中也这么假设过。最能说明问题的一个例子是,齿轮停转的刹那,正在天空飞行的飞机,就会发动机停转,失去风力的承托,然后笔直下坠。当然,也可以反之考虑,飞机失去重力牵引,会任意飘往宇宙空间,当氧气供给系统彻底失去存量后,所有的乘客都会死。当时是一九九六年,您在书里粗略估计的飞机数量为九千架,受此牵连而死的乘客则九十五万人上下,是这样吗?”
现在,距离他的著作面市已经过了十年,天上的飞机又多了近三倍,自然会产生多出三倍的损失。
“对,我是那么说过。现在我仍然会说,这个损失太大了,我要与美国方面、欧洲方面通话,让他们停止某个时间段的飞行活动,直到‘亚洲齿轮’第二次启动平稳之后。”他转向那些正在忙碌的白袍人,“看,他们会在半小时内假设一套灵敏之极的卫星天线出来,一切都要取决于对方的合作态度。”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天马行空,或许那些自负的政治家们根本不相信“亚洲齿轮”这回事,而只关心与谁联盟、与谁分利之类的国家大事。
我对此表示怀疑:“到底有什么手段才能让对方相信,危险真的迫在眉睫呢?”
他指向正从机械体的另一端绕过来的叶萨克:“看,他会jīng确地控制在第一次停下来的齿轮数量与范围,让美国总统相信我们拥有这种能力,然后乖乖地颁布紧急总统令,给我们以调整齿轮的机会。”
叶萨克手里握着一只电子记事簿,每走几步,便按下一组数字,jīng力高度集中。
古琴骤然响了起来,声音高亢嘹亮之至,仿佛带着穿云裂帛、响遏九天的力量。我听过苏伦弹琴,都是些幽静素雅的小曲,从来没有这种jiāo集了金戈铁马、枪戟杀伐的调子。
“她没事的,别担心。”他再次开口,拍着我的肩膀。
我毫不耽搁地转身走下阶梯,他在我身后叫起来:“风,你还没有听我说完,我需要你留下来帮我,就像摩拉里他们,可以为了拯救人类的伟大事业而献身。我知道,你拥有一位世外神仙为师,但我们已经入世,所以,就有责任保卫地球——”
假如苏伦有事,我绝不会再在此地多耽误一分钟了,也跟她一起彻底退出这次行动,所以只在身后摆了摆手,谢绝了他的全力邀请。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会存在所谓的“狂人游戏”,有些是可以转眼间实现的,有些却都是痴人说梦,给世人多添一个笑话而已。
“冠南五郎的游戏是属于哪一种的?”我无法确定,但知道假如他危害到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自己是不会坐视不理的。美国人之所以把那件足以毁灭地球的东西定名为“大杀器”,已经非常清楚地推测到了它即将产生的危害,才会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苏伦的下巴抵在琴弦上,双眼半闭,似乎心事无限。我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只是那么茫然地向前望着。
“苏伦,你还好吗?”我轻抚着她的肩。
天象十兵卫的灵魂已经自闭于水晶里,与幻像魔在一起,我面前的女孩子只是苏伦,不会再有那些怪异的灵魂困扰。
“风哥哥,我突然间很想弹琴,脑子里翻腾着几千页琴谱,却不知道如何选择?”她的右手五指压在琴弦上,微微颤抖着。
“你有没有感觉到思想里似乎多了另外一个人?刚才,天象十兵卫入侵你的身体时,你完全变了——”我小心地提醒她。
苏伦淡淡地一笑:“风哥哥,我知道。这样的感觉,当年大哥被幻像魔的影子困扰时,已经向我描述过。现在,我知道自己很好,完全能控制自己,只是我在担心另外的一件事qíng——”她抬起头,向着那群白袍人望了望,重新低头看着古琴。
摩拉里领导下的白袍人在五分钟内已经迅速组装好了一架银色的碟形天线,高度约五米。其中一个人的后背上竟然藏着一只液晶屏幕的可视电话,这些先进的通讯产品从落地到组装,统共只用了十五分钟,然后摩拉里大声向冠南五郎报告:“大师,通讯仪器一切正常。”
“风哥哥,在你看来,我师父是什么人?”苏伦咬着唇角,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在“大杀器”出现之前,我认为他是传说中的江湖之神,是天下豪杰敬慕的对象,但现在,我已经不再这么想了。
美国媒体曾断然披露过,其实“大杀器”这种东西对人的思想也有一种侵蚀作用,最常见的表现为,令一个本来谦虚谨慎的人瞬间变得狂bào粗野,就像把一块生石灰扔进水盆里一样,立刻发生qiáng烈的沸腾分解。
“我不知道。”我只能据实回答。
她放弃了古琴,起身放回木盒里,借弯腰之机,语速极快地说:“假如有什么怪事发生,请看我的眼色行事,绝不能让某些人控制局面。大哥说过,‘亚洲齿轮’不属于任何人,不应该受任何人的控制。换句话说,当机械体处于某种人为力量控制之下时,就将是它的崩溃之日。无论如何,这一次你听我的指挥,好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眺望四周,轻轻点了点头。
“风哥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古训传了千年,我们都了解八个字的涵意,是不是?”她笑了,那种冷静如刀锋的剖析,却带给我无穷无尽的寒意。
“苏伦,如果有危险,让我来,不许你跑在前面。”我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毫无商量的余地,“要死,也是我先死。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陷入危险,就像刚才坠落进水晶里,我希望别人先救的是你。只有你活着,我才会彻底地安心。”
这是我的真心话,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之后,我已经认识到她对我的重要xing,胜于xing命。
“风哥哥,我心里想的,岂非也是如此?”她低下头,无声地扣好木盒上的暗锁。
我们都预感到了笼罩在这个世界里的yīn霾,因为冠南五郎的计划听起来非常微妙,他自称拥有炸毁地球的力量,这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那种话往往是从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嘴里才能说出来的,而不是他。
“摩拉里他们,很崇拜你,是不是?”苏伦岔开话题,试图打破沉甸甸的气氛。
青龙会十七炼气士,看起来神秘而诡异,但却沦为金钱的奴隶,这让我觉得一种莫大的悲哀。金钱的力量是无比巨大的,甚至能够抹杀人类所受的一切教育、一切道德界限。
按照祈福上人的师门诫条,异术修行者绝不能为金钱服务,做出违背世界发展规律的举动,尤其是不能为虎作伥,伤害同类。
现在,我希望冠南五郎所做的仍旧是“忧国忧民”的好事,就像他说的“调整亚洲齿轮世界将变得一片祥和友好”,否则,也会牵累摩拉里他们,成为历史的罪人。
“他们,跟我属于同一门派,不过对我授业的老师像一架无所不包的超级电脑,他熟悉古往今来的所有武功、异术、诡谋。在他门下学艺,就算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吃不睡地修行,历时百年,也恐怕无法学全他的所有本事。所以,每个人只能学习其中的一点,像我,只钻研武功,在枪械上的能力就弱得多了,甚至连你都不如——”
我不想过多地谈祈福上人的事,那会有违我入门时发过的誓言。现在,我只想让苏伦明白,十七炼气士的能力不如我,但他们的某些奇异本领也是我无法具备的。
苏伦一笑:“风哥哥,你过谦了。大哥说过,你在学习上的天资是普通人的十倍,直追杨天大侠。”
我们同时沉默下来,因为提到了大哥的名字,至少追索到现在,大哥的下落仍旧是个不解之谜。
冠南五郎洒脱地走到天线前面,手里紧握着那个铅匣,仿佛那就是执掌天下的权柄。
有人接通了电话,将话筒递给他,远远的,液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秃顶的老头子,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
稍具国际新闻常识的人都明白他是谁,近年来,正是他在推动着一系列的全球反恐行动,并且在中东、东欧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苏伦,我们去机械体顶上看看吧,对于政客间的讨价还价,我没有兴趣。”我牵着苏伦的手,我们从另一条阶梯向上攀登。
“风哥哥,我了解这件事的进行步骤。大师兄会通过小规模的爆炸产生震dàng,影响三十六分之一的齿轮停转,给齿轮对应的地区以小小的警告,然后提出更苛刻的条件,qiáng迫全球各国的行政长官遵守。师父说,只有如此,才能把齿轮停转时产生的损失降到最低。”
她不放心地回头望着,但随着我们的节节上攀,冠南五郎他们那群人变得越来越渺小。
“警告?以飞机失事做为警告吗?”如果真的需要这样的严重警告,调整“亚洲齿轮”所付出的代价就太高了。
“师父说,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以小众的牺牲换取大众的未来,不是吗?”她低头沉思,想必对这样的话并非十分赞同。
半球形的机械体应该是对应地球结构的,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经纬标志,所以也无法判定哪里对应欧洲,哪里指向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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