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痴!”我也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家伙以为自己怀抱重机枪就可以横扫一切,为所yù为,殊不知没有我替他挡开幻像魔的攻击,他早就飞向天堂了。
我露出头去,向滑道顶端扫了一眼,立即大叫:“喂,不要开枪,我们是好人。”
“好人”两个字已经很久没从我嘴里说出来了,毕竟每次临阵杀敌,都不必自我表白身份,还要照顾到对方的生死。现在遇上一个只知道胡乱开枪的家伙,只能遵循着他的思路来行事。
枪弹如雨,他根本不管我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扣动扳机,仿佛进入这里的唯一任务就是把那个巨大的弹鼓发she得一gān二净。
“让他去死吧!”幻像魔冷笑着,嗤啦一声,后背上的灰袍撕裂,露出了他的本色,闪电一般地冲了过去。年轻人枪口掉转,采取跪she姿势,在自己面前布成了一面呼啸的弹网,但那些子弹根本就无济于事,虽然she中了幻像魔,却对他毫无伤害。
年轻人几乎毫无反应便已经中招,后背上同一时间遭了幻像魔六只手掌的重击,无力地仰面跌到,重机枪也抛在一边。
“苏伦,我在这里,你不要下来——”我跑向滑道,边跑边叫,但她已经跌了下来,像我一样采取了弓身抱头的姿势,一路滑到我的脚边,然后才借势用“鲤鱼打挺”之式弹起身来。
“风哥哥,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她抓住我的手用力摇晃着,喜悦溢于言表。
我只能苦笑:“很好,不过你不该下来,这里很危险。”
苏伦第一时间里看到了昂然屹立的幻像魔,垂手要去取枪,但被我及时按住:“别动,枪弹对他没有任何伤害力,不要白费功夫了。”
重机枪的子弹尚且杀不死他,何况是纤弱的手枪子弹?
“我替你杀了他,你还不感谢我?”他的一只脚踩在年轻人背上,发出一阵桀桀怪笑,自己的六条手臂缓缓地摆动着,如同一棵孤独怪异的巴西木。
我曾亲眼看过唐清、老虎异化后的六臂形像,但比起现在幻像魔的样子,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给我的感觉,如同一尊背倚青山、脚踩大地的巨佛,浑身充满了不可战胜的力量。灰袍下面,藏着的是一套闪着银光的金属紧身衣,六条手臂同时挥动时,彼此间银光辉映,扇起令人恐惧的呼啸风声。
“风哥哥,这是幻像魔,咱们不能放走他!”苏伦挣脱我的手,迅速拔枪,向前瞄准。
依照我的想法,似乎晶石金剑对幻像魔更有杀伤力,与我的“逾距之刀”配合,或许能杀开一条血路。只是话又说回来,杀了幻像魔又能怎样?那些通道无法回溯,我和苏伦会被困在这里,永远没有出路。
冠南五郎cao控“亚洲齿轮”的计划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座大山总会成为枪林弹雨下的牺牲品,没有人记得我们曾经到过这里。
“没用的,苏伦,即使杀了他,咱们也出不去。那些迷宫路径只是设定好的单程道,根本无法反冲回去,你不该下来找我的。”我不想牵累她,最终还是没能避免。
只要通过那些迷宫一样的甬道走到尽头,总会被吸引力暗算,身不由己地跌下来。真正拖累我们的是阿尔法,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你们两个的能量都很有用,现在,我该去休息了,等到你们被困得无计可施、奄奄一息时我再回来。我希望你们的死能换来航天器的重新启动,呵呵呵呵……”他得意地走向航天器的舷梯,根本不理会我和苏伦在商量什么。
这是他的世界,一切地球人的行动法则已经不再适用。
苏伦的目光定在年轻人抛下的那支重机枪上:“风哥哥,那是最有威力的she击武器,咱们来拼一次行不行?”
我有几秒钟的犹豫,按照年轻人的she击速度,弹鼓里剩余的子弹至少还有三分之一,只是它们不一定对幻像魔有杀伤力。苏伦并没有看清目前的形式,单纯论军事行动能力,“三角洲部队”的人马并不逊色于我们。
“没用的,苏——”我刚刚开口,她已经抢过去,俯身抓起机枪,瞄向幻像魔。后者正登到舷梯一半,苏伦便狠狠地扣动了扳机,枪火四溅,“哒哒哒哒”的子弹破空声,再次震撼了这个广袤的空间。
这一次我观察得清清楚楚,子弹she中幻像魔之后,顺畅地穿过他的身体,弹she到航天器上,但他身上既没有鲜血也没有伤痕,仍旧向上攀登着。
子弹打光了,想必枪膛也已经发热过度,但敌人毫无损伤。
苏伦楞楞地站在那里,两三分钟后才回过神来:“风哥哥,幻像魔真的不惧怕子弹?”
我点点头,此刻幻像魔已经拉开舱门走了进去,只留下我和苏伦站在这个空dàngdàng的石室里。正因为我们无法从四面的滑道上逃脱,他才可以高枕无忧地回航天器里去。
现在的困境完全是阿尔法造成的,我们与死掉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被他选中的牺牲品。明知道人类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灭幻像魔,他仍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可见他的心里,并不尊重地球人的生命。
苏伦有些沮丧,一直在向四面的dòng口眺望着。
“外面的qíng况怎样了?冠南五郎是不是已经控制了全球的局势?”那是最令人头痛的事qíng,虽然叶萨克死了,但还有那十七个白袍人在,能够俯首帖耳地供他驱策。
“几大经济qiáng国接受了他的条件,将在七十二小时内撤回各自的南北两极考察队。不过,这不是他的真实目的,接下来,他会提出更苛刻的条件,总之一句话,他要的是整个地球的控制权,而不是某一个或几个弹丸小国的拥护。风哥哥,这一次的事件肯定会闹得难以收场,因为之前燕逊曾经告诉我,美国人的间谍卫星监控系统能把地球上发出的电波jīng确定位于方圆五十米之内。几乎在他打电话出去的同时,已经bào露了自己的位置,随时都会有大量的军队进入这片地区——”
苏伦没有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我能想明白,假如冠南五郎受到攻击,“大杀器”的引爆就在所难免。他可以选择与地球共亡,一声巨响后,我们这个蓝色的星球将会一分为二,成为宇宙中的最新废墟之一。
这种玉石俱焚的后果,其实也是拥有“大杀器”的中东霸主曾经面临过的,但是天意不让他得逞,最终还是在海军陆战队的枪口下束手就擒。
“死亡,就是唯一的结果。”我替她下了结论,“所以,我们必须出去,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己。”我从不愿意在命运的qiáng压下低头,即使事qíng已经糟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伦连续转身,仔细观察着石壁上的dòng口排列,嘴里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那么多dòng口,假如需要挨个试探的话,所花费的时间将会无比漫长,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我俯身凝视着这个勇敢但无知的年轻人,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同伴。假如有的话,最好还是永远不要下来,免得自取灭亡。
“风哥哥,我觉得这些迷宫一样的通道似曾相识,相信我,给我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够破解生路。”她从年轻人的左腕上摘下了军用手表,盯着指北针看了几秒钟,然后毅然向左前方走去。在那边,有十几个dòng口处于石壁的最高处,排列成一颗五角星的形状。
“就在那里,唯一的生路,不过,十几个dòng口之中,仅仅有一个是正确的,到底是哪一个呢?”她仰着头,陷入了无言的沉思之中。离地面最近的一个dòng口也在三十米的高度,至少需要徒手攀缘半小时以上,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
“嘟嘟——呜”,航天器上面有几百盏指示灯蓦的亮起来,更有三道白光向上直she,在石室最顶上形成三个狭小而qiáng劲的光斑。那些灯的颜色、亮度、形状也是千奇百怪的,并且其中半数以上在不停地闪烁着。
我吃了一惊:“难道航天器要发动开走?”
苏伦埋头于自己的沉思之中,根本是目不斜视、绝不旁顾。
灯光亮了约五分钟,航天器并没有下一步的猛烈动作,而是忽的沉寂下来,再没有光亮,也没有警报声了。
我立刻站起来,急步走向航天器那边,只跟苏伦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你自己小心,我去看看。”
刚才的qíng形,似乎是幻像魔发动了那架航天器,但却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成功。走近舷梯之后,我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似乎四周的一切陡然变得一片死寂了,毫无生气更毫无暖意。
“怎么了?怎么会觉得这么冷?”我抱紧了胳膊,仍旧觉得寒意正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巨大的冰窟里。
我走上舷梯,几乎是一步三跳地飞奔,不到一分钟内便靠近了舱门,侧耳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
银色的金属舱门fèng隙里竟然布满了rǔ白色的霜花,这个发现让我益发觉得困惑:“幻像魔说过,火星人喜欢越来越多的热量,但飞行器怎么可能结霜?”
我的手搭在那个银色的把手上,先是无声地旋转,再猛然一拉,门开了,一个人直跌出来,撞在我身上,然后“砰”的一声滚下舷梯,在地上滑出好远,不啻于丢下来了一大包冰块。
那正是缩成一团的幻像魔,现在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整个被冰块包裹着。舱门里边,到处都是透明的坚冰和寒霜,根本无法落足。隔着半透明的坚冰,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后面的cao控台、指示灯和十几把转椅。毫无疑问,那是航天器的cao控中心,但现在却被突如其来的冰块包围着,根本无法使用。
无奈之下,我先撤下舷梯,轻轻扶起他。
他的身子已经僵硬了,连头盔都冻得拿不下来,只能保持着一个半坐的姿势。
“我的能量……我的能量全都消失了,怎么回事?地球人难道发现了……火星人的生存秘密?为什么没有能量了,是什么人抽取了我全部的能量,一点不剩地全部拿走了……是谁、谁、谁……”他努力地要站起来,但所有关节都被坚冰包裹着,比起被禁锢在水晶体里的时候更为糟糕。
“是阿尔法?”我立即反问。
既然阿尔法有驱使惰xing气体化为水晶体的能力,自然也能制造出一个冰封世界,把幻像魔彻底困住。
“不是……不是他……他没有吸取火星人能量的方法……我要消失了,我真的要消失了,救我……救救我,给我能量……还给我能量……”他空有六只手臂,现在却一只都不能动,全部嵌在冰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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