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龙和耶兰推崇的“还魂沙”根本没有任何功效,我猜它们绝对只是沙漠里最普通的huáng沙,除了被人为赋予的神秘色彩之外,没有任何魔力。
苏伦站在行军chuáng前,对谷野的伤口检查再三,最终遗憾之极地摇了摇头。
任何人看到谷野目前的状况,都百分之百会确信他已经彻底死了。特别是luǒ露在衣服之外的手掌、手腕、脖颈、脸、脚踝……都变成了黑中透亮的浮肿,至于右臂上最后出现的那个恐怖的方形伤口,已经被流出的黑色液体遮盖住。
“风哥哥,他真的说过‘死而复生’的话吗?”苏伦满脸都是不解。
我重重地点头,相信苏伦并不会像别人一样轻易笑话我,即使这句话听起来如天方夜谭般荒谬。
苏伦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牙签拨动着谷野的眼睑、鼻翼、嘴唇,又观察了超过五分钟时间,无言地彻底放弃。
谷野会不会复活——这个问题对发掘工作的进行并没有太大影响。他跟藤迦都死了,不过是减少了争夺“月神之眼”的一方势力,无形中为铁娜减轻了压力而已。
与其让谷野复活,都不如让藤迦苏醒过来更令人开心。
“死而复活……这个词汇……风哥哥,你会由此联想到什么?”苏伦似乎是在喃喃自问。
我什么都联想不到,过度的jīng神与身体的双重疲敝,让我的脑组织只想尽快休眠一下,已经失去了任何活跃联想的能力。
“你累了……”
这是我听到的苏伦最后一句话,满含关切和心疼,接着便头一歪,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我不停地做着短暂而诡异恐怖的梦——到处都是蛇,黑色的、金huáng色的、彩色的大大小小的蛇。它们都有类似于发怒的眼镜蛇那样的扁平的脖颈,吐着蛇信,在我眼前不停地发出“咝咝咝咝”的怪声。
我又看到了一条超级巨蛇,眼镜蛇的颈、金线蝮蛇的身体、古怪的美人鱼一样分叉的尾巴……
它在蛇海里游来游去,一直回旋盘绕在“月神之眼”的周围。
宝石那么亮,像是从太阳上取下的小小的一角,即使只是一角,也足够让人双眼刺痛、不敢直视了。
不知怎的,大蛇变成了浑身漆黑的谷野,嘎嘎狞笑着,不停地念咒一样重复着同样的话:“永远不死、永远不死、永远不死、永远不死……”
浑身打了个激灵,我立刻便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陡然跳起来去看谷野的脸。
他死了,确确实实死了,这是丝毫不必争辩的事实。
我对自己答应他的话,感到好笑:“日本人总是爱异想天开的,就像几十年前,他们像蜉蝣撼树般地妄想称霸亚洲、把中国变成他们的食品加工车间一样。死人怎么会复生?总不能从阎罗王手里把自己的灵魂再拿回来?”
谷野的话,像龙的“还魂沙”一般可笑。
这时我才发现,肩头披着的一件外套,已经滑落在地。那是苏伦的外套,拾起来抱在怀里,一股淡淡的女孩子的体香柔柔地飘过我的鼻尖。
苏伦不在,帐篷外,夜风又起,我听到哨兵们走来走去时战靴踩得沙地簌簌乱响的动静,也听到他们手里的长短枪械不小心碰撞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声,一片死寂。
夜闯金字塔,绝对是个莽莽撞撞的错误,真后悔不该助长谷野的迫切心qíng。若是到了第二天,所有工具、人员、摄像机准备整齐,步步为营地来推进这件工程,也许结果会远胜于此。那样,我也不至于用接近自杀的大无畏态度,跳下池子去救谷野……
身体真的好累,在极度的震撼惊骇下,我浑身都在害冷,只能站起来,活动着就要麻木的双臂和双腿。
我走出了帐篷,下半夜的营地里,只有不眠不休的探照灯的光柱,重复着扫过所有帐篷的尖顶。一阵猛烈的北方chuī过来,被冷汗湿透的内衣变得像层薄冰贴在我的后背上,更是冷得难受。
我用力跺了跺脚,竖起衣领,在帐篷前来回踱步。
谷野那么郑重其事地要求我守护他二十四小时,我绝不能失信。不管他能不能重新活过来,我都得履行这个诺言。
正西面的土裂汗金字塔,笼罩在沙漠里滚滚的风尘之中,显得遥远而模糊。
单看外表,谁会想到此刻它的底下已经变成了一个毒蛇的世界?它绝对是跟胡夫金字塔不同的,内部蕴藏着难以想像的秘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能接受墓室由棋盘格式变为巨池模式的现实。
萨罕长老跟幽莲去了哪里?
从幽莲的诡异表现上,我怀疑她跟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绝对有关,而且是非同寻常的神秘关系。至于萨罕长老,本身就是尊崇土裂汗大神的,而且曾经做顺水人qíng一样,把所有探墓者都一厢qíng愿地当成了献给大神的祭品——
整件事,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出现,那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土裂汗大神,那个鳄头人身的奇怪动物。
自小所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已经在我脑海里扎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我们人类是地球上最高级的智慧生物,每时每刻都在与天斗、与地斗、与同类斗、与自然斗……并且我们具有日新月异的发展能力,很多时候只是把“神鬼、仙佛”当成jīng神支柱,内心里并不觉得他们是真实存在、并且有朝一日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视线里。
第098章珠峰上的神秘预言
土裂汗大神是谁?它住在哪里?它是男是女……
更重要的,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会是猛shòu成jīng?异星生物?还是某些身怀异能的高等级地球人假扮……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假如有人能一一回答的话。
这些无异于古人屈原《天问》的复杂问题,还是让它们一起烂在肚子里好了。我得忘了此前听到的那些神秘的召唤,当他们是清晨醒来随雾气一起飘散的噩梦吧?那样,人生会过得轻松愉快一些。
如此一想,毒蛇带来的恐怖感便渐渐在我心里疏解开了。
瞭望塔上,随时可见狙击枪上的瞄准镜散发出的幽幽寒光,只是蜷缩在上面的十几名枪手一动不动,连咳嗽声都听不到。
太安静了,反而让人觉得这是大战就要一触即发前的死寂,不知不觉把心提到嗓子眼上,浑身也一阵阵不由自主地发紧。纳突拉所在的大帐篷里,仍旧灯火通明,门口有超过三十名警卫在笔直地站立守护着。
我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点,警卫们的武器有半数以上换成了she速恐怖的轻型机关枪,另外至少有十人手里握着的是近距离遭遇战才能用到的“压倒xing制胜利器”——超短颈霰弹枪。
这种枪械在五米距离内的遭遇对战中,几乎是主宰一切的上帝之手。装弹十二发,she速快到了单发速度零点四秒,每发子弹she出时,立体杀伤面积可以形成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并且由于“超短颈”的特殊设计,枪械在高频率she击时,发生故障的机率降低到了十二万分之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营地,因为这些jīng良武器的陡然出现,迅速笼罩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qiáng大压力。
黎明之前,沙漠里的寒气肆nüè到了极点。
我几乎每隔十分钟便审视一遍谷野的脸色,心里的希望也随着一次一次失望减缩破灭。两个曾经是金字塔发掘行动的主力的日本人,此刻全部躺在这里,可见“世事无常”这个成语的正确xing了。
满脑子都让人想不通的怪事,因为此时藤迦身上仍旧套着那些huáng金筒子,这种奇怪的装束恐怕是没法通过埃及机场的安检的——
老虎与宋九下棋时的qíng景又浮现在我脑海里,毕竟一开始进入金字塔时,墓室的结构绝对是围棋盘的样式。我一直都在怀疑,这种形式的建筑物,可能是为了积聚某种能量而特意为之,就像古埃及人一定要把法老王的坟墓造成四面尖锥的样式。
老虎跟宋九都消失了,此刻不知道已经躲到地球的哪一个角落里,那么神秘的唐心呢?也跟他们在一起?还有老虎盗走的《碧落huáng泉经》,里面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是不是有另外的拓印本存在……
可惜藤迦无法开口,一切关于古经书的秘密到这里便被嘎然腰斩掉了。
我总共踱到藤迦的chuáng前十一次,如果我有萨罕长老的“读心术”就好了,破解她脑子里的所有秘密,肯定能得到很多关于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墓室结构变化之后,那口放置玉棺的古井去了哪里?难道是玉棺升上来,将古井的入口封闭住了?到底什么样的足以移山填海的巨大力量,才能把墓室如此轻松地就改动了个天翻地覆……
“谁?”我听到轻轻的脚步声,骤然回头。
进来的人,是铁娜,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极度疲倦,不过仍旧qiáng撑着向我露出微笑:“风先生,这一次下井取宝,实在太辛苦你了!”
她的右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子,打开之后,是一件深灰色的防弹背心。当她瞟着我身上披着的苏伦的外套时,眼神中露出淡淡的黯然。
她用迷魂计暗算我的事还没完,我真搞不懂她又要做什么。
从外表看,那不过是极普通的防弹背心,应该是彩虹勇士展开行动时的必备用品。
“风先生,这件背心或许你能用得着——明说吧!目前总统府与军方已经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发生震惊世界的兵变。我们目前虽然驻扎在沙漠里,但周围五公里外,即是沙漠军团的jīng锐轻装步兵,大概有两个师的兵力——”
以两个师的力量围剿营地里这几百名彩虹勇士,犹如饿虎搏兔,只需要一轮集团冲锋,就会把所有的帐篷和军车夷为平地。
“那又怎么样?我们持有美国护照,享有外jiāo豁免权,就算埃及军队哗变,也不会殃及到我们。”我、苏伦、手术刀、詹姆斯在关键时刻,都能置身事外,让这群土生土长的埃及人去自相残杀好了。
其实,美国人和欧洲列qiáng,恨不得非洲大陆的战火常年蔓延不断,否则洛克西勒马丁公司的轻重武器不都堆在仓库里蒙尘了?再说,近百年来,欧洲人不断期待着第二次侵入非洲,重新把这里变为他们的冒险乐土和快乐殖民地。
一旦发生兵变,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到时候出示美国公民的护照便能平安无事。
铁娜长叹,神色戚然:“风,我知道你很懂得保全自己,也很佩服你处变不惊的大智慧,但思考了一夜,仍是忍不住要送这件防弹背心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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