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灯教授望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见过,他们是昨夜来到这儿的。”
“看仔细点,究竟是不是这二人?”徐华声大声呵斥着。
“正是,老夫虽然年迈,但眼睛却是不花,那个年轻女娃子还抱了头小猪崽呢。”无灯教授再次确认道。
“他们人呢?”
“喏,”无灯教授指了指里面,“去上落水了,不过今天一大早,那个男人就走了。”
“走了?”徐华声闻言一愣。
“是啊,但那女娃子还在。”无灯教授说。
徐华声心道,邢书记一个人离开了飞雾dòng,留下了可儿,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怪不得始终未见那辆白色的丰田吉普车呢。
“走。”他招呼平原,两人沿着石甬道登上了天生桥,四周yīn风习习,桥下有股湍急水流在轰轰作响。
走过天生桥,远远瞥见一年轻女子怀抱一头小黑猪坐在青石上,正在与一身穿灰布道袍的老道士争辩着什么。
“道长,秋波老妪明明就是一络腮胡须的瞎眼老汉,你怎非说是明艳动人的美貌女子呢?”那女人不满意的斥责道。
老道士一只手得拍胸脯“嘭嘭”响,嘴里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贫道绝非虚言,老妪当真有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容貌,尤其是那双含qíng脉脉的眼睛,秋波dàng漾,令人难以自持。”说罢脚下青苔上一滑,差点闪了腰。
“谁?”听到了脚步声,仙灵子扭过头来问道。
徐华声并不作声,径直来到近前,目光紧盯着那年轻女人。
“你是可儿?”他问。
可儿吃了一惊,眼前的这两个陌生男人从未见过,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二位公子从何而来,怎知奴家闺名?”她站起身来道了个万福,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话音古朴典雅很是好听。
徐华声和平原面面相觑,这女人行为举止怎么怪怪的。
“邢书记呢?”徐华声大声问。
“相公有事出门了,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可儿心地淳朴,猜想此二人或许是邢书记旧友。
“我们是公安部的。”徐华声直接挑明了身份,掏出那张皱巴巴的通缉令给可儿看。
可儿端详着通缉令上面的照片,面露惊讶之色:“原来二位是衙门中人,奴家失礼了”可儿依旧是彬彬有礼。
徐华声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别在这儿装神弄鬼的,你们两个前年在京城盗抢国家文物,此后又流窜到湖南沅陵偷猎野生保护动物,并毒害人民警察,屡屡犯案,手段卑鄙下流,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可儿嫣然一笑:“二位捕快弄错了,京城月光石棺内的那具尸首名叫郭儒昌,是奴家的爹爹。本来爹爹早已在老家河东风陵渡下葬,可是官府却私自挖坟掘墓盗走遗体,可儿夫妇只是找回来重新安葬而已,不知所犯何罪?还有,老金头鼋、大灵猫和鬼蝙蝠都是自家饲养了多年的宠shòu,又如何变成了官家之物?在沅陵马底驿,当地县衙贪赃枉法,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吾等铁链锁起,想要屈打成招。这等无良官府衙门,逃之何罪之有?”说完这番话,可儿心中暗自窃喜,与相公相处的这些年来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他的机辩才能,要是相公听到了,肯定会对自己大加赞赏,另眼相看的。
想到这儿,可儿竟然“咯咯”的笑出声来。
第二十四章秋波媚媚
徐华声冷静的bī视着可儿,默不作声的从背囊中取出一副铮亮的不锈钢手铐,拿在手里在其眼前晃了晃,对于这种装鬼弄神的女人,必须要吓唬她才能老实。
“不可,”平原连忙劝阻道,“华声,此女好像是jīng神有问题,丧失了民事行为能力。再者,从一开始询问嫌疑人就应该同时做好笔录,否则在法庭上公诉方会很被动。”
徐华声嘿嘿一笑,心道,这老同学实在是过于迂腐,如果公安办案都照他这样子繁文缛节,那就啥也弄不成了。
“警官,这小女娃纯真善良,您一定是弄错了。”仙灵子在一旁好言相劝。
“你又是何人?”徐华声眉毛一竖,厉声喝问。
“贫道仙灵子,僰王山中的修行者。”仙灵子脖子一挺朗声说道。
“拿出你的身份证。”徐华声望着他,目光严肃。
“贫道已经修行了四十年,那时还没有颁发什么身份证呢。”
“身份证是公民的身份象征,领证是公民的义务,你的推托之词蒙骗不了人,我猜想大概因为犯过事儿而不敢去领吧?”徐华声话语咄咄bī人。
仙灵子面色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种人没必要与其làng费时间,徐华声转过身来继续对可儿施压:“你的姓名全称叫什么?”
“奴家姓郭,名可儿,山西河东风陵渡人士。”可儿款款说道。
“郭可儿,拿出你的身份证件。”
“奴家虽非旗人,但也并未入籍官奴,乃是自由之身......”
“郭可儿,”徐华声震怒,“你不要胡扯乱来,现在可是警方在正式问话。”
“小女子所言句句是真,不信你可以去问和大人。”可儿一脸的委屈。
“何达人,”徐华声立刻警觉了起来,这是本案中新出现的人物,“他是谁?”
“就是正蓝旗副都统,总管内务府军机大臣一等忠襄公和珅和大人,”可儿自信的微微一笑道,“也是你们的京城九门提督大人。”
徐华声闻言顿时傻眼了,这个神闲气定的郭可儿,真的搞不好就是个jīng神病患者呢。
这时,平原走上前来柔声的说道:“郭可儿,别怕,我叫平原,是阆中县人民法院的法官。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是怎样的,曾经患有过神经系统方面的毛病吗?”
可儿莞尔一笑,将鼻梁上的眼镜扶正,然后欠身施礼,口中嘤嘤道来:“奴家除了不孕以外,其他安好。”
平原愣了愣,此刻他已然断定,此女毫无疑问是一名受过生育方面qiáng烈刺激的jīng神病患者,这种例子在司法实践中并不少见。
徐华声无奈的转向了询问仙灵子:“你与这两名嫌犯是怎么认识的?”
“昨晚才初次碰面,贫道以前从未见过他俩。”仙灵子照实回答。
“那他们来这飞雾dòng做什么?”
可儿在一旁cha话道:“奴家与相公是受人之托,送大洛莫骨殖返乡安葬的。
“那骨殖现在何处?”徐华声望着地上那只空竹篓追问着。
“连坛子一同葬在了悬棺之中。”可儿手指着天坑竖dòng的崖壁。
徐华声抬起脑袋望向了数十米高的陡峭石壁,那里确实有几具悬棺凌空悬于崖壁之上。
“嘿嘿,”徐华声冷笑了两声,质问说,“你们是如何将陶坛送上如此之高的悬棺内?”
“是老妪帮他们送上去的。”这时,崖壁上突然转来一个女人的话音,紧接着,一道潇洒飘逸的身影轻轻的落在了众人跟前。
眼前之人一袭黑色蝉翼薄纱长裙,体态身姿妙曼,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露着千娇百媚之神韵,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头戴一黑纱面罩而不见其容貌。尽管如此,任凭何人也都看得出这必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妙龄女子。
“你又是什么人?”徐华声问道,态度则明显的柔和了许多。
“秋波老妪。”那女人的声音清脆甜美,十分的入耳。
“秋波老妪?”徐华声愣了下,这名字好生奇怪,不用说又是一位所谓的“隐士”,三无人员。
“那只盛有骨殖的陶坛是你弄上悬棺里去的?”
“正是老妪。”
“悬棺距离地面好几十米,你是怎么攀上去的?”
“咯咯咯......”秋波老妪发出一连串酷似银铃般的笑声,“这有何难,当然是用轻功了。”
徐华声咳嗽了两下,清清喉咙,然后说道:“秋波......老妪,我们是警察,请你摘下面罩好么?”
“前辈,您还是别摘了。”可儿心有余悸,瞎眼老汉的模样实在有点吓人。
“老妪,”仙灵子则欣然赞同,“赶快掀起面纱,让大家瞧瞧你那闭月羞花之貌,省得小女娃说贫道欺骗她。”
徐华声和平原各自咽了口吐沫,面上显得有些紧张,不自觉的相互攥着手。
“好吧,”秋波老妪淡淡一笑,口中说道,“‘眼为一身之日月,五内之jīng华’,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瘦哉。’”
徐华声和平原心中只想一睹这位秋波老妪的容貌,不料却还有这么啰嗦的出场白。
“老妪眉似青山黛,一双瞳仁剪秋水。世人若无我佛定,何苦一眼胡不归。”秋波老妪口中幽幽吟诵着,侧过身子轻拢玉指缓缓掀开了面纱的一角......
死寂,死一般的静寂,唯闻“嘭嘭”的心跳。
口gān,嗓子如火燎般,只有“滋滋”的口涎。
有生以来,徐华声和平原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人,尤其是那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眼神儿媚媚如涟漪向外扩散开来,勾心摄魄。老妪妖冶的对着他俩眼皮轻轻的眨动一下,顿时秋波四she,热辣辣的冲击波如重锤撞击胸口,令人几乎吐血。
徐华声和平原正值青chūn年少,此刻就如同火种扔进了gān柴堆,身体内仿佛“腾”的燃起了熊熊烈火,下体骤然膨起,相互攥着的手指指甲深深的掐进了对方的ròu里而不自知。
可儿更是目瞪口呆,秋波老妪不是个瞎了眼的猥琐老头子么,何时变成尘世间罕见的美人了?
“如何,贫道没有骗你吧?”仙灵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此刻老妪妩媚的一笑,秋波暗送,轻启朱唇:“两位警官,可儿姑娘天真善良,肯定不会去做违法之事的,对么?”
“对对,绝对不会。”徐华声和平原面红耳赤,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你们还呆在这儿gān嘛?还不赶紧离开僰王山。”老妪的声音如同仙乐般动听,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徐华声二人默默的转过身去,迈着机械的步伐走过了天生桥,径直向石dòng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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