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店_撒空空【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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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的脸柔和下来,他抬手慢慢抚上那张雪颜。这一次,她却没有避开,而是待在原地,听着他柔声说道:“但你却在心中责备你自己。”

  雕花窗户中she入几缕黯淡的光线,在寂静的房间中久久游dàng。

  晚上7点,聚会准时在何宅举行。

  照例是觥筹jiāo错,衣香鬓影。

  在上好的鱼子酱和香槟中,大家的话语无甚意义,笑容也过分热qíng。

  但这并不会影响戚寒颜的心qíng,她从来都是主角。

  而主角,从不会寂寞。

  在舞池中,她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和何许深跳了一只又一只舞,直至香汗淋漓,才上楼到何许深的房间休息。

  补妆完毕,戚寒颜步出浴室,也不着急着下楼,只悠悠地在chuáng沿坐下。

  轻轻用手抚摸着chuáng单,戚寒颜会心地笑了。

  自许深知道她最爱米色chuáng单后,他的chuáng上再没有出现过第二种颜色。

  从来都是如此,凡她提过一次,许深便会牢牢记得。

  不止是chuáng单,正门前的雕塑,花园中的蝴蝶兰,厨房的银制茶杯,整个何宅都有着她的味道,挥之不去。

  她俯身嗅着枕头,上面有许深令人舒适的气息。

  他是爱她的,所有人都知道。

  这半生中,她遇见过许多男人,但没有一个像许深爱得这么浓,这么多。

  可以无声无息地追随着她,走遍整个欧洲;可以因她随口说一句我想你,便连夜乘机飞到她身边;可以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买下德加的画,送她做生日礼物。

  所以……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将许深夺走,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其他的女人不过是一支支cha曲,一旦她,许深生命中的女主角出场,她们只能黯然退下。

  忽然,房间里传来另一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戚寒颜猛地起身,凭借着浴室微弱的灯光,赫然发现未欢正静静站在角落中,美而jīng致的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就这么yīn沉沉地看着她。

  戚寒颜觉得房间的温度顿时冷却下来。

  未欢张口,冷冷地说道:“你根本就不爱何许深,为什么不放过他?”

  戚寒颜定定神,缓缓起身,回敬道:“他根本就不爱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未欢一步步向她走来,面沉如水:“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不允许何许深属于其他女人,你要他完完全全只想着你,只爱着你!你之所以回来,只是想bī我走,然后,又会再次抛弃他,和以前一样!”

  未欢在戚寒颜跟前停住,直视着她,话从齿fèng中迸出,带着浓浓恨意:“你这个自私的女人,只想拥有,从来不会给予,你根本就没有心!”

  戚寒颜平静地听她说完,并没有动气,反而轻轻鼓起掌来:“看看你为许深打抱不平的样子,多么大义凛然。”她嘲弄地说:“只可惜,你愤怒,不过是因为你爱他,却得不到他。”

  “你说得对,我爱他,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他。”未欢眼中有种决绝的光芒,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和他在一起的人,必须是我。”

  戚寒颜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种恍惚的神色,“你知道吗?”她说:“很多年前,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未欢默不作声。

  戚寒颜接着说道:“她叫周涵,是你父亲的qíng妇,同时……也是20年前那个想杀害你的女人。”

  未欢浑身一震。

  “那天被抓住时,她便大嚷着你刚才的话……一字不差,你知道她的下场是什么吗?”戚寒颜忽然趋近未欢的脸,缓缓说道:“她在监狱中割喉自杀了,听说,血溅满了整个屋子。”

  两人牢牢盯着彼此,相互对峙,直到有人打开门,问道:“寒颜,准备好了吗……丫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是何许深。

  何许深欣喜:“刚才我还一直担心你不会来呢。”

  “怎么会?”戚寒颜转向何许深,嘴角微微扬起:“未欢怎么会错过我们的婚事呢。”

  “是时候宣布消息了,我们下去吧。”何许深督促。

  “未欢也一起来吧,没有你在场,气氛一定会减色不少。”戚寒颜边说边去拉未欢,谁知刚触碰到她的手,戚寒颜便失声叫起来,并猛地将手抽回。

  “怎么了?”何许深赶紧问道。

  “好烫,她的手,像烧起来一样!”戚寒颜赶紧低头察看自己的手指,却是光滑如故,没有一点伤痕。

  但……刚才那种灼热的痛觉,却是那么清晰鲜明。

  戚寒颜抬头,却发现未欢已经隐入阳台的黑暗中,静静地背对着他们。

  “肯定是静电。”何许深不以为意,搂过她的肩膀,对着未欢唤道:“丫头,我们先下去了,你也快来吧。”

  阳台上没有回声。

  戚寒颜微皱眉头,最后复杂地看了未欢一眼,便被何许深带下楼。

  没多久,楼下便传来人们的欢呼声。

  一làng一làng,嗡嗡作响,仿佛隔着很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未欢站在阳台,双手jiāo叠抚在黑色雕花栏杆上,整个人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长发趁势扬起,在空中狷狂地飞舞,放肆地纠结,如一条条沾满毒液的黑丝,狞笑地寻找着目标。

  未欢忽然放开覆盖在右手背上的柔荑。

  黑暗中,那朵火焰刺青正在燃烧着,发出一种妖异而鬼魅的幽光,照亮了未欢的脸庞。

  还有,她嘴边那丝混沌的笑意。

  一个面色严峻,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子走在前方,为未欢带路。

  屋子位于郊外,很大,各处回廊上都安cha有几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人,脸色yīn沉,警惕地嗅着空气中可能出现的异常。

  时值深秋,院子中枫树正盛,每一片叶子都凝聚着浓艳的红色,仿佛腥热的血液即将贲涌而出。

  整个屋子没有一丝声响,死寂一片。

  终于,他们来到二楼尽头的房间前。

  男子停住脚步:“少爷吩咐过,请余小姐自己进去。”

  未欢看着他,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未欢突然的提问,男子有些诧异,但依旧礼貌回答:“韩卢。”

  “韩卢……一定是夜风为你取的。”未欢说道:“以后别再叫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韩卢清清嗓子:“我是说,余小姐认为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吗?”

  “《博物志》上有句话:‘韩有黑犬,名卢’。”未欢淡淡说道:“韩卢,是狗的名字。”

  说完,未欢不再理会他,径直来到门前,轻轻吸口气,随即抚上把手。

  喀嚓一声,门开了。

  迎面便看见一张大chuáng,铺着黑色真丝被单,而夜风正躺在上面,一手枕在脑后,两只长腿相搭,好整以暇地看着进入房间的未欢。

  “你终于来了。”夜风脸上没有半点异样,仿佛从一开始便知道有这一天。

  “帮我。”未欢直截了当地说。

  夜风锐利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未欢脸上仿佛蒙着层面纱,看不清她的表qíng,“我想让一个人消失。”她说,声音柔而平静。

  夜风起身,缓步走来,在未欢面前站定,凝视着她:“那,你可以给我什么?”

  声音是同样的柔而平静。

  “你想要什么?”

  夜风那双细长的眼睛缓慢而仔细地扫视着未欢,目光炯炯,燃烧着狩猎的yù望,“你。”他说:“我要你。”

  未欢淡淡一笑:“那就拿去好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你如此着迷。”夜风眯眼,伸手抚摸着未欢的脸颊,眷念地逗留了许久:“因为我们是同类,为了得到心爱的东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他一把将未欢打横抱起,搁在chuáng上,迅疾而熟练地褪去她的衣衫。

  赤luǒ的肌肤接触到真丝被单,未欢只觉一阵冰凉。

  夜风忽然将她拉起,只手扣住下颚,bī她正视前方。

  未欢这才发现,chuáng前镶嵌着一大面幽绿色镜子,占据了整壁墙。

  一股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夜风低声命令道:“看着镜子!”

  未欢没有反抗,她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不着片缕,雪白的肌肤与纯黑chuáng单形成鲜明对比,恍然看去,竟有些刺目。

  夜风吮吻着她的颈脖,双手慢慢上滑,抚过那光滑的脊背,转而握住胸前的柔软。

  他犀利的眼睛一直盯着镜中未欢的表qíng,想从上面欣赏到惊慌,痛苦,耻rǔ。

  但是没有,未欢的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夜风忽然动怒,猛地将她推倒,覆压在她身上,一个挺身,动作粗bào,带有惩罚的意味,像急风骤雨般将她席卷……

  半夜,夜风被一阵淅沥的水声吵醒。

  打开浴室门,只见里面雾气腾腾,未欢正闭着眼睛泡在浴缸中。

  夜风在未欢身后的平台上坐下,俯身亲吻着她的发顶:“弄痛你了?”

  未欢缓缓睁眼,却没有做声。

  一旁的水笼头并没有拧上,热水潺潺流下,又从浴缸边缘缓缓淌下,整个浴室地板上全是水。

  “原来你洗澡时有这种习惯。”夜风笑:“不怕摔跤?”

  “没摔过,所以不怕。而且,”未欢牵起嘴角:“摔倒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是吗?”夜风笑着低头,却发现了那个刺青,便拿起她的右手,懒懒地问道:“这么漂亮的火,你想用来烧谁呢?”

  未欢静默了会,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亢奋,她如呓语般地低声道:“一切该烧的人。”

  一个星期后,戚寒颜的死讯传来。

  在山道的转弯处,她驾驶的车冲破栏杆,直直摔下悬崖。

  车毁人亡。

  粉身碎骨。

  何许深悲恸yù绝,迅速颓丧下来,整日待在房中,不停地灌酒,不让自己有一刻的清醒。

  他彻底变了。

  成天穿着胡乱搭配的衣衫,满脸胡髭,凌乱邋遢,醉酒后便大吵大闹,摔东西骂人。

  以前那个衣着整洁,温和俊雅的男子不复存在。

  所有人都说,何许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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