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芬姨打来的,她说米医生来了,叫我早点回去。我“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没一会儿,的士停在母亲的店门口,我下了车,走进店里,在一部电话机前坐了下来,一边佯装要打电话,一边从墙上的镜子里偷偷看母亲,心里突然疼痛起来。
妈……
一张纸巾放在了我手里,我抬头看着母亲,想说谢谢,可是声音却被哽在喉咙里,眼泪更似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滚落。
“妈!”随着这一喊声,只见一个人影从门口跑了进来,我一下子惊呆了,来人正是古小烟。
我看见了我自己!
她瞪着那双骨碌碌直转的大眼睛看着我:“她是谁呀?”
母亲小声说:“别这么没礼貌,人家正伤心呢。”
她吐吐舌头:“那我先上楼了啊。”说完,又招呼愣在那儿的吴子树,“走啊,阿树,见到美女都不会走路了?”
这一切的背后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这时候,芬姨的电话又打来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说米医生在家等很久了。
我坐上的士,往“家”的方向去。
14
“你觉得怎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米医生坐在我对面的椅子里,温柔地问我。
“没有,我挺好的。”他的眼神让我有些厌恶。
见我态度冷漠,他有些尴尬:“晓晓,我想好了,这两天请一下假,陪你出去玩玩好吗?就当是散散心,我刚跟芬姨说,她也同意了,你想去哪儿呢,法国还是日本?”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走到chuáng边,仰面躺了下去,“我有点儿累了,米医生。”
他更尴尬了:“你可以……还像以前那样,叫我米阳。”
“米阳?”我侧过头去看他,“我们以前很好吗?”
“晓晓,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不要紧,咱们慢慢来,我会尽一切能力帮你的,相信我。”
我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毕竟他是雷晓的男朋友,我不好总对他冷言冷语的,于是我勉qiáng地笑了笑。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米阳才走,待他启动马达刚要走时,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奔过去叫住了他:“你能带我去一趟K-2008Disco吗?”
他立刻把车子熄了火:“好啊,你想去蹦迪?”
“呃,不是,我想去找一个人,你等一下,我上楼去拿包。”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K-2008Disco门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吴子树应该是在这间迪吧做DJ,要想知道事qíng的真相,我必须得先找到现在的古小烟,但因为不认识她,所以我只能通过吴子树。
米阳说要陪我一起去,被我拒绝了。
迪吧里吵得要命,音乐声震耳yù聋,乱七八糟的灯光炫得我头昏眼花。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对服务生说帮我找一下吴子树。一会儿,我看见那个服务生走上DJ台,跟吴子树耳语了一下,然后向我这个方向指了指,在吴子树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我朝他挥了挥手,只见他点了点头,继续喊麦。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摘下耳麦,从DJ台上下来。
吴子树走到我跟前,很大方地在我对面坐下来,又很大方地伸手要了一扎冰啤。没待我开口,他先说:“嗨!我见过你。”
“我想找你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我最乐意为美女效劳了。”他喝了一大口酒,望定了我,“不过还是要看你有没有诚意的,美女也不能例外。”
我皱皱眉:“你怎么这么势利。”
“No!No!No!”他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富豪千金,钱对于你来说可能就像糙纸一样,既然这样,何不施舍一些给我这种急需糙纸的人呢?”
“阿树!”一个男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在我转头看过去时,只见两个年轻而帅气的男生已经坐到了我们这一桌。他们应该是一对孪生兄弟,五官长得一模一样,而且穿着同样的衣服,实难分辨,只是其中一个比较活泼,而另一个则显得有些死板,目光呆滞,直愣愣的。
活泼一点的男生跟吴子树寒暄了一下,看见了我,笑道:“咦?雷晓?你也在啊!”那样子应该跟雷晓很熟悉,可我实际上根本不认识他,于是极不自然地点点头,回答了一句废话:“呃,我也在。”
我的反应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诧异地说:“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顾言啊,这是我弟弟顾亮。”
我当然不认识他们,支吾道:“那个……我出了一点意外,很多事qíng都不记得了,也包括……很多人。”
“喔!”
他们兄弟俩走后,他喝了一口酒,然后问,“你叫雷晓?”
我木讷地点点头:“对。”
“你失忆了?”
“我只是有些事qíng不记得而已。”
“那你还记得来找我帮什么忙吗?”
“我患的不是健忘症!”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有些想发脾气,如果不是现在有求于他,我实在不想与他这种人打jiāo道。我忍住气,对他说:“你能帮我约一下古小烟吗?”
“古小烟?”他张大了眼睛问。
“你gān吗不自己找她要我帮你找?”
“我……我不认识她,但我有重要事qíng找她,你帮我约她出来可以吗?或者……我给你钱,你要多少?”
“咳!开开玩笑而已,你真以为我是那种人。”
“那……你能帮我约她吗?”
他耸耸肩,做了个没问题的表qíng,然后我们互相留了电话号码,他说明天上午跟我联系,他会尽力帮我约古小烟,至于古小烟肯不肯赴约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15
从迪吧出来已经快12点了,天空又在下雨。
在我出神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我的身边,米阳把车窗摇下来,脸上堆满了柔qíng,他说:“下雨了,我担心你叫不到车,走吧,我送你回家。”
到家已经1点多了,芬姨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跟她打了声招呼后我上楼,我走进房间,洗完澡后,芬姨进来了,又让我去跟她睡,说我怕打雷闪电。虽然我心里不愿意,可我还是跟她去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把手机放在枕边,阖上了眼睛。噩梦便如期而至。
我醒来,满头大汗。
“晓晓。”
尽管芬姨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温柔,可还是吓了我一跳,我惊恐地望着她,蜷缩在chuáng角,簌簌发抖。
“别怕,晓晓,做噩梦而已。”
“晓晓。”芬姨把我的手握在掌心里,我想抽回来,可是却没有半点力气,只能任由她握着。她说,“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担心,从第一次事故到第二次,再到现在……”
“第一次事故?”
“嗯,你不记得了是吗?那一次……你也是幸存者。”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次是什么事故?”
“也是车祸。”芬姨拍拍我的手,“好了,先睡吧,以后我再跟你说,你的脸色糟糕透了,要不要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回来?”
“不用了。”我摇摇头,侧身躺了下去。第一次的车祸雷晓也是幸存者,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问芬姨:“那一次的车祸我也是唯一的幸存者吗?”
“不是。”迟疑了片刻,她才又道,“但是第二次的车祸,那死去的三个人都是第一次车祸中的幸存者。”
我听得稀里糊涂,这又代表什么呢?
上午十点,我接到吴子树的电话,他说帮我约好了古小烟,半个小时后在永昌路的上岛咖啡厅见面。我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女子打来的,但从电话里的语气听得出来,她跟雷晓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关心地问我是什么时候出院的。
我含糊地应了她几句,急着出门。她立刻在电话那头叫了起来:“什么态度啊,死丫头!我是宋丽雯。”
“呃,不是,我正要出去。”
“什么?你要出去?”她又叫了起来,“我都快到你家门口了,先等等哈。”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我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辆的士停在了门口,很快,一个穿着蓝色碎花吊带裙的女孩子下了车,笑盈盈地朝我奔了过来:“你恢复得很不错嘛,晓晓。”
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有着一脸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胖乎乎的,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奇怪,晓晓,你好像变了很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没有啊,我……我急着出去,有事。”
她笑起来:“讨厌!人家刚来你就要出去,我还想在你这张大chuáng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呢。”说罢,又翻了翻白眼。
我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笑着说:“要不你在这儿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出去吧,你等我一下,我去厕所。”她恋恋不舍地从chuáng上起来,一蹦一跳地去洗手间。
我坐在chuáng上一边等她,一边拿出MP4来听,三首歌的时间过去,她仍是没出来。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到现在,至少又过了十分钟,我等不住了,如果一个人上厕所的时间超过二十分钟,那应该是不正常的。
她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但随即我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那么的可笑,上个厕所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掉进马桶了?
我轻轻叩了叩门:“你好了没,宋丽雯?”
没人回答,洗手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又连问了两遍,里面仍是没人回应。
“喂!你不会真的掉到——”随着我一扭开门锁,我的声音便也跟着戛然而止,洗手间里竟空无一人!
洗手间是全封闭的,只在墙头上有一个小窗,但那个窗口小得连猫都不能进出,而宋丽雯竟在这里凭空消失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想起那些熟悉的qíng景。我转过身不顾一切地往楼下跑,在楼梯上跟买菜回来的伍妈撞了个满怀,差点把她撞得摔下楼梯,她紧紧地抓住扶手,惊慌地问:“怎么了,小姐?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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