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司凯典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双手紧紧地握住竹剑。
“如果你能活着离开森林,请你一定把雷雷带出去,我给你一个地址,你找我老妈,她会照顾雷雷的。还有,见到她以后,你就告诉她……”我顿了顿,低头凝视罗天,轻声说,“你就告诉她,说我跟罗天私奔了,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为什么?这么说不是让她恨你吗?”
我苦笑地摇摇头,没有答话,如果老爸老妈知道我死在这里,他们一定伤心一辈子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恨我。
半晌,司凯典苦笑一下:“你以为我还能活着离开吗?只有蒲鹏知道出去的路。”
我叹息一声,是啊,只有蒲鹏知道如何走出去,可惜他已经走了,他根本没打算释放我们。即使现在不再有危险了,但如果没人前来营救,死在这里是迟早的事qíng。
有人来营救我们吗?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
司凯典自顾地说着:“其实我知道,就算我能活着出去,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对不对?因为我杀了周宇。不过有一件事qíng我不明白,蒲鹏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而且还把钥匙……难怪这些天我老是感到肚子痛,原来里面有钥匙……”说着,他撩起上衣,摸摸自己的肚子,轻轻地来回按着,似乎想辨出钥匙所在的位置,眼神变得绝望起来,喃声声:“他是怎么把钥匙放进去的?难道来天蝎森林之前,把我弄晕后让我吞进去的?人在昏迷的时候能吞进东西吗?为什么不能排泄出来呢?消化不了吗?哦,对了,这些天没有进食,根本也不存在排泄,钥匙就一直在我的肚子里。”
自言自语一顿以后,他抬起头来对我说:“我根本不认识蒲鹏,真的不认识,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如果这只是他跟罗天之间的游戏,肯定不会搭上我们,所以我猜测事qíng没这么简单,对不对?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抓我们进来吗?”
我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罗天说可能跟段正扬有关,但这只是罗天的猜测,而且我们曾经以为幕后者就是段正扬的时候,一样不知道抓我们的目的,真正的原因只有蒲鹏才知道啊!
司凯典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你也不知道啊?”然后,他看着罗天,突然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真的,换成是我,早饿死了。我想,他一定很爱你,否则他撑不到今天。对了,他还活着吗?”
我点点头,一直放在罗天胸口的手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他的心脏一停止跳动,我将毫不犹豫地随他而去。
“那就好。”司凯典笑了笑,接着说,“我觉得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qíng就是给自己买了保险,保额是二十万元。从小到大,别人总是瞧不起我,因为我家里穷,我老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我老妈为了养活三个孩子,什么活儿都gān,捡过垃圾,扫过街,洗过厕所。那时候在学校里,同学们都不跟我玩,总是欺负我,他们骂我妈是捡垃圾的寡妇,因此我很自卑,也很恨我妈,觉得有这样一个老妈非常丢脸。等到上中学的时候,我搬到学校住了,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次,拿了东西就走,连话都不愿意跟老妈多说一句。我拼命地学习,想用好成绩吸引别人的注意,让他们跟我玩,可是老天似乎耍我似的,我越努力成绩越差。渐渐地,我的脾气变得很坏,动不动跟人打架,后来被学校开除了。我总想gān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让别人对我刮目相看,我甚至编出自己是司马迁的第五十六代嫡孙,很可悲是吧?没办法,现在不是很多人胡编自己是历史名人的后裔吗?想必很多人跟我差不多心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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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红了眼睛,声音也变得哽咽,但他很快地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的qíng绪,继续说着:“我老妈已经完全对我失望了,于是把希望寄托在我两个姐姐身上,指望她们将来能孝顺她,没想到我那两个姐姐比我更不是东西,结了婚以后基本断绝跟老妈的来往,说孝顺老妈是我这个当儿子的责任。记得去年,我二姐过生日的那天,老妈给她做了她平时最爱吃的麻婆豆腐,装在保温瓶里,冒着大雨送到我二姐的单位,正巧碰到我二姐跟几个同事一起出来,就在她满心喜悦地想把保温瓶递jiāo我二姐时,我二姐竟然说了一句,哪儿来的叫花子,怎么要饭要到这里来了。还当众扔给我妈一块钱硬币……”
司凯典的眼泪不可控制地滚出眼眶,他迅速地擦了擦,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老妈伤心得一病不起,我那两个姐姐连看都没看过一次,人家不是说母女连心,女儿是娘的贴心棉袄吗?可我们家……老妈见指望不上两个女儿了,只好把希望重新转到我身上,盼着我有一天能出人头地、有出息,其实我也想有出息啊,可是老天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我做什么都失败,从未gān过一件让老妈欣慰的事,在保险公司呆了半年多,除了给自己买的这份保险,一张单也没签出去……我不想再这么失败下去了,所以,我决定为了老妈,做一件有意义的事qíng。”
说完,他突然看着罗天,再次问了一遍:“他还活着吗?”
我有些木讷地点点头,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他转过头去,出神地盯着前方,喃喃自语道:“与其出去坐牢让老妈伤心,倒不如现在成全别人。”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老天,他要做什么?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他将视线转向我,轻声说:“两把钥匙,应该都在我的胃里,你能找得到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伴随着段雷的尖叫,那根竹剑已经深深刺进司凯典的腹部。
我魂飞魄散地扑过去,大声哭着:“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不要钥匙,我qíng愿跟罗天一起死……你让我怎么拿钥匙?我做不到,做不到!”
司凯典皱着眉,斗大的汗珠挂满额头,他的脸已经痛得完全扭曲变形,“我相信……你能做到……就在……我的胃里,你要是不拿的话,那我就……白死了……古小烟,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连连点头道:“你说,我一定帮你做。”
“答应我,出去后帮我作证,说我……不是自杀的,周宇也不是我杀的……我不曾给过老妈什么东西,好不容易留了一笔钱……给她养老,如果保险公司知道我自杀,而且还杀了人……他们就不会赔钱了……求你了……”
“我答应你,一定帮你作证,一定的!”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谢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说完,司凯典握紧竹剑,狂喊一声,用力地向下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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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拿着那两把鲜血淋漓的钥匙,整个人近乎麻木了,趴在地上不停对着司凯典的尸体磕头。
放心吧,司凯典,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把你的妈妈当成我自己的妈妈,照顾她一生一世。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罗天身边,全身颤栗得费了半天的劲才把钥匙cha进去。
当面具打开的一刹那,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碎掉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整张脸黑得发青,眼窝深陷、颧骨高耸,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线,将他的上下嘴唇牢牢地fèng合在一起,早已面目全非。
泪水在瞬间夺眶而出,我痛哭地弓起身子,将脸埋在地上,哭声却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蒲鹏,你是恶魔,你为什么如此残忍?
呆呆地坐在罗天身边,我忘了时间,也忘了所有的一切。
我不敢再将他揽进怀里,怕不小心牵动他嘴上的伤。
是不是很痛,罗天?这么多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眼看他的心跳越来越弱了,我的脑海里闪过司凯典的那番话:“你要不拿的话,那我就……白死了……”
qíng急之下,我捡起竹剑狠狠地割破手腕,用鲜血湿润他的嘴唇,然后在他的双唇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小小的fèng隙,让鲜血顺着fèng隙处流进他的嘴里。
罗天,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司凯典,为了我,请你坚持!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把刚才被司凯典剖腹时吓晕的段雷惊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突然一翻身弹跳起来,兴奋地说:“飞机?小古,你快看呀,飞机啊!”
我呆楞了一下,仰头看去,果然是飞机,是直升机啊!
段雷爬了起来,一边挥动着双手,一边大喊:“我们在这里!快来救我们呀!”
见它越飞越低,就在头顶盘旋着,我也忍不住激动起来,难道它是来救我们的?
我们终于得救了。
罗天,我们得救了!罗天……
我舔了舔gān裂的嘴唇,摇摇yù坠地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头载倒下去,再也没有意识。
第十章恶魔,还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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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S市人民医院。
罗天的同事刘扬从6号病房走了出来,我立刻迎上前,焦急地问:“怎么样?”
刘扬耸耸肩,有些无奈地看着我,叹息道:“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么多天不休息,身体吃不消的,再说了……守在这儿也没用。”
我黯然地垂下头,不想让刘扬看见我眼里的泪水。
罗天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他能够活下来是个奇迹,如果不是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死了。
是的,他的确创造一个奇迹,整整八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因为嘴巴被fèng住,清泉顺着他的脸颊流进嘴里少之甚少,中途受过几次伤,还得想尽一切办法揭开蒲鹏的真面目,但这一切没有将他打倒,他坚持到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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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事qíng将告一段落,总算拨开云雾见青天,罗天还活着,而段雷也被老妈收养。
话说回来,老妈以前非常势利,但在我失踪的那些日子里,她疯了似的满世界找我,直到我死里逃生被送进医院时,她抱着我痛哭不止,一个劲儿跟我说对不起,说曾经为了钱伤害过我,经过这一次,她知道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留在她身边更加重要了。正因如此,当我跟她提及段雷,她立马说认段雷做gān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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