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理智的蛊雕朝三人扑过来,沙羽连忙抱着杨飒躲闪,却偏偏忘了站在一旁的楚云飞。杨飒见楚云飞遇险,却还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中大急,连忙尖声大叫,终于将他从九天之外给拉了回来。哪知他睁开眼睛,却令她差点再次尖叫,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竟然是蓝色的,大海一般的蔚蓝,蓝得仿佛是来自天国的梦境。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杨飒记得,在楚云飞的车子里,她曾做过那样一个梦,梦中有一位英俊的男人从海中冒出来,身材完美得宛若天神。
他……就有着这样的一双蓝色眼睛!
蛊雕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一会,终于安静下来。沙羽收回结界,望了望身首异处的妖怪,又望了望依然呆立的楚云飞,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我真是看走眼了,原来楚少爷竟是一个如此厉害又深藏不露的法术高手,只是不知道师出何人门下?”
楚云飞眼中一片茫然,完全不明就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他能够感觉到身体里有股气息在涌动。那力量来得太突然,却又十分自然,自然得就好像呼吸一般,从来没有人教他如何使用这种力量,但它就像他生命的一部分,只需心念一动,便汹涌而出。
杨飒本想再仔细看看他的眼睛,但当她走近,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像夜一般深沉的黑。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楚云飞始终没有回答沙羽的话,沙羽眯着眼睛打量面前这个男人,眼睛里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一时间杨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死寂,谁知那死去的蛊雕却快了她一步。
身后响起汩汩的声音,像是黏稠的粥在火上冒出一个个气泡,三人都是一惊,转过头,只见一个黑色的光球从蛊雕断掉的脖子里缓慢地钻了出来,周围的黏液都冒起了清烟,它一下子跃上了半空,震动着,里面满是正在蒸腾的浓稠液体。
杨飒的脸色变得惨白,一侧身扑向放在chuáng上的背包,从包里掏出一只黑色的东西,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最多只花了十几秒的时间,但那光球已经飞出了窗外,直直地往天边飞去,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那种速度,即使是比之子弹,也毫不逊色。
杨飒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簌簌而下,随即大哭,丢下那黑色的东西,捂着脸哀号道:“完了!完了!天要塌了!”
沙羽和楚云飞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有些不知所措。沙羽走过去揽住她的肩,柔声说:“发生什么事了?”
杨飒猛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眼中充满了惊恐:“尸毒!天婴蛊尸毒寄生在蛊雕的身体里,现在蛊雕死了,它逃了出来,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我……我竟然没来得及阻止它!这世上的某个城市……或是某个村落,将会变成人间地狱!”
第二十二章 索魂埙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桃蹊园两旁层层叠叠的梧桐叶撒下来的时候,楚云飞敲开了13栋别墅的大门,阳光星星点点地印在他白色西装上,泛着金色光芒。
沙羽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玻璃长桌上摆放着几样早点,却一份未动,他手中拿着一本书页焦huáng的古书,眼睛下面依稀可见一层淡淡的黑色。
“怎么样?”楚云飞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道,“阿飒还是不肯出来吗?”
沙羽叹了口气,算是回答,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心思互相讽刺,天婴蛊的尸毒逃出去已经有一星期了,两人天天都关注各地的新闻,却没有任何关于恐怖传染病的消息。杨飒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她的心qíng楚云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事qíng因她而起,但是一味自责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关于这栋别墅的资料。”他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沙羽,说,“第一个住进这里的女教师名叫陶悦蕾,她生xing孤僻,不好与人jiāo往,唯一和她走得比较近的是一个叫王王氏的校工,现在已经退休了。我在她的家乡找到了她,她说陶悦蕾对一些密术特别着迷,经常到学校的图书馆借一些类似的古书出来。她经常看的就是这本。”
沙羽翻开文件夹,见里面夹着一本青色封皮,书页已经焦huáng的书,封面上写着三个字:“召唤术”。
“召唤术?”沙羽吃了一惊,这本书青家的藏书阁里也有收藏,他小时偶尔翻过,大概记载着一些召唤远古灵shòu的方法。但远古灵shòu力量太大,太难掌握,召唤者力量不足,就很可能丧于灵shòu之口。青家人视这种法术为旁门左道,通常都不肯修行,他也没有细看,没想到凝华学园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书。
“书中所记载的第三个咒术就是召唤蛊雕的法术,相对而言这种法术比较简单,即使是一般人也可以施行。”楚云飞说,“对于飞禽来说,一片纯净的天空是必不可少的,蛊雕对居住地天空的要求非常严格。现代的世界污染严重,即使是在最gān净的南极,也再也找不到类似远古时代的天空了。如果想要召唤蛊雕,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出一片纯净的天空。”
沙羽抬起头,望了一眼楚云飞,道:“所以陶悦蕾就制造了那样一个天花板吗?”
“没错,”楚云飞点头,“那片天花板就是一个结界,制造它的本意除了召唤出蛊雕之外还能封印蛊雕,只可惜陶悦蕾力量不足,根本不能封印灵shòu,反而被蛊雕所食,灵魂被缚于这栋楼内,蛊雕不死,永世不得超生。”
沙羽冷笑:“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说到底,今天的一切追根朔源都是拜她所赐。”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楚云飞有一丝虚脱感,这几天他也够烦的,身体里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他,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他抬起头,望向二楼的卧室,心里对杨飒万分牵挂,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有时候他真的有些嫉妒沙羽,他可以一直陪着她,而他却……
“让她静静也好。”沙羽将文件夹放回桌上,整个身体都靠在沙发上,说,“这道横在她心里的阻碍,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帮她越过。”
二楼的窗户大开着,窗外的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dàng,摩擦出“沙沙”的声响,阳光穿过梧桐叶洒进屋来,在地上印下一大片破碎的光斑,卧室的家具大多被蛊雕的毒液毁坏了,放眼望去尽是坑坑洼洼的痕迹。杨飒躺在chuáng上,天蓝色的chuáng单已经被腐蚀出点点的破dòng,她怀中紧紧抱着那件从背包里掏出来的东西,双眼紧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空气中氤氲着淡淡地青糙香味,杨飒的指尖得有些发白,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
倏地,她猛然睁开双眼,捧起那件黑色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陶做的埙,上面刻着图腾一般的诡异花纹,一看便知道历史悠久,应该是先秦时代的东西。
她将那只埙放到唇边,十指一动,顿时空中便响起一阵低沉的乐音,深沉隽远,哀怨缠绵,láng嚎一般,仿佛来自远古的记忆。
坐在客厅里的楚云飞和沙羽听到这埙曲,都惊讶地抬起头来,朝乐音传来处望去,心中仿佛涌起一丝深切的悲怨,宛如置身于一座秋风萧瑟的战场,周围都是依叠如山的死尸,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的味道,无数把锋利的兵器cha在被鲜血染红的泥土里,刀刃依旧闪着森然的寒光。
遥远的天空是一轮暗红的落日,出奇的大,将周围的云彩都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楚云飞和沙羽望着这远古的战场,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埙音制造的幻觉,却不由得站立在尸骨堆成的山丘上,残破的旌旗,破损的盾牌,折断的锈剑,无一不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令他们的胸膛里涌起一种征服的快感,热血沸腾,他们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拿起剑,在战场上驰骋,十步杀一人,五步不留行,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也许男人本来就是一种征服yù望极qiáng的动物,在他们的骨子里,对杀戮与战争,有天生的yù望与渴求。
恍惚之间,埙音嘎然而止,两人都是一震,从幻觉中清醒过来,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埙音能够cao控人的意识,将人心中的渴望无限地放大、膨胀。如果刚刚的乐曲不是探索而是杀戮,他们俩人早已xing命不保!
“这……这是怎么回事?”楚云飞有些后怕,握紧了拳头,皱眉道,“这个乐曲,难道是阿飒……”
“索魂埙……”沙羽紧紧盯着二楼的卧室,脸色惨白,“阿飒居然在chuī索魂埙?她到底在gān什么?”
“什么是索魂埙?”楚云飞疑惑地问。还没等沙羽回答,便听见“砰”的一声,卧室的门一下子被拉开了,杨飒兴高采烈地跳下来,道,“快,快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去把尸毒找回来。”
两人闻言一震,齐齐道:“你发现尸毒的行踪了?”
“没错!”杨飒喜不自胜,“这七天的时间果然没有白费,养蛊者都与蛊物心意相通,虽然天婴蛊已死,但它的蛊毒还是能够让我产生共鸣。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我找到它的确切位置。幸好有索魂埙!自古以来它都是cao控蛊毒的圣物,刚刚尸毒已经回应了它的召唤,我确信我已经找到它了!甚至……”说到这里,杨飒眼中的激动越来越清晰,“甚至它还没有引起恐慌,似乎有人在用意念镇压尸毒。我们只需要找到它,将它收回天星糙盒子里,一场灾难便可幸免!”
两人又是一惊,竟然有人能用意念力镇住狂bào的尸毒,这需要多大的力量?
“镇住尸毒的人在哪儿?”楚云飞道。
杨飒不满地翻了一下眼睛,说:“你应该问尸毒在哪儿。”
“既然此人能用意念力控制尸毒,想必就在离尸毒不远的地方,找到那人便可找到尸毒。”
“没那个必要。”杨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色彩,“我知道蛊毒在哪里!它就在拢雾县!”
“拢雾县?”两人一齐惊异地道,在他们的记忆里,附近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地方,难道尸毒竟然出了本市了?
“尸毒在距凝华学园一千七百里的地方。”杨飒拉起两人的胳膊,道,“快,我们去把它找回来。”
“等等!”两个男人连忙把激动得忘乎所以的杨飒拉了回来,“那么远你说去就去?至少准备一下吧……你有路费么?”
杨飒脸色一变,原本的激动与兴奋都化为了透骨的恐惧,她连这个月的生活费都成问题,哪里还有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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