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空气正在降温。
手掌上溢出鲜血,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的梁哲忽然感觉有些孤单,他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受了,确切地说自从他从段铃儿死去那段yīn影里走出来之后,就没有过这种感受了,那像是……内心一块异常珍贵的东西被夺走了一样,空落落的感觉。
梁哲蹲在路边,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
有很多人几年都没有联系过了,甚至有些号码早已成了空号。
梁哲想要找个能够一起喝酒,说会话的人,他首先想到了郑君,但不知为何,他现在不想找他,他自己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去给他添麻烦了,他第二个想到的人是黎墨,想起黎墨,梁哲便想起了那个弯着腰走进石门fèng隙里的背影。
梁哲唏嘘了一阵,将通讯录停留在了一个他异常熟悉的号码上,梁哲犹豫了一下,可他知道自己找不到第四个人了,于是索xing不再多想,直接拨通了电话。
“喂,梁哲。”沈奕菲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喜悦。
“奕菲,晚上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梁哲说道。
“嗯,可以,地点你选。”沈奕菲一向都是这么痛快,她如果答应,便不会多问一句话,她如果不答应,也不会多听你解释一句。
但她怎么会不答应?
梁哲挂断了电话之后,忽然感觉有些后悔,他不应该扰乱沈奕菲的生活的,也许,她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了,开始了新的生活……
梁哲蹲在路边,一颗接一颗不停地抽着烟。
从什么时候起,迷上了尼古丁的味道?梁哲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最近几天他非常迫切地想抽烟,他知道自己的qíng绪起了一些变化,变得非常容易焦躁易怒,而且很难控制,好像头脑中有一个东西想要迫切地钻出来,但梁哲却在极力抵抗一样。
梁哲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有些不好的事qíng就快要发生了,这是潜意识给自己发的危险信号。
梁哲的眉头紧皱着,双眼盯着路面,烟雾从他的身旁升起,很快就把他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路过的行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望着梁哲,而他却浑然不觉。
天色渐晚,夜幕悄然来临。
梁哲站起了身子,发麻的双腿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他迈着奇怪的步伐,一摇一晃地朝着远处走去。
在一家不是很jīng致的饭店里面。
梁哲和沈奕菲面对面而坐。
沈奕菲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你怎么看着这么颓废?”
梁哲苦笑一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的口感似乎让他有些不慡,随即他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一些酒,这才对沈奕菲道:“陪我喝点酒吧。”
沈奕菲没有问梁哲发生了什么事qíng,只是点了点头,她的视线落在了梁哲那只流血的右手上,沈奕菲站起了身子,将自己的手帕从兜中取了出来,走到了梁哲跟前,拉起了梁哲的手。
梁哲有些尴尬地道:“不用,真不用,一点小伤。”
沈奕菲的神色很坚定,她一边帮梁哲包扎着伤口,一边坚定地道:“别动。”
梁哲知道无法阻止沈奕菲,索xing便也坦然了。
沈奕菲帮梁哲把伤口包扎好后,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的神色有些担忧,一些问询的话在嘴巴里面盘旋,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饭菜上桌,酒已经开启。
梁哲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砸吧着嘴里的剩余酒jīng,道:“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老样子……”沈奕菲笑了笑,也给自己斟满了酒。
“那个谁,雷厉是吧,你们在一起了吗?”梁哲低下头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一起’三个字就跟蚊子哼哼一样。
“在一起?”沈奕菲很自然地甩了一下头,“你逗我呢,还是逗他?”
“好吧……”梁哲举起酒杯,“为了你未来的男朋友,先gān一杯。”
“不。”沈奕菲举着酒杯道,“应该是为了你未来的女朋友。”
两人四目相望,随即一饮而尽。
“最近工作怎么样?”梁哲问道。
“还算不错,就是比较累,我的新上司是一个色鬼,经常单独把我留下训话,你应该知道他怎么想的。”沈奕菲喝了酒之后,语速就明显变快了。
“他想泡你?”梁哲微微一笑道。
“不,他只是想上我,连泡这个环节都省去了。”沈奕菲的嘴角上扬,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倔qiáng的神色。
“果然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上司。”梁哲意味深长地道。
“雷厉都比他qiáng!”沈奕菲举起酒杯,才发现杯子里面已经没有酒了。
梁哲替沈奕菲满上,他忽然发现原本是叫沈奕菲出来聊聊自己的心事的,结果沈奕菲倒是首先进入了状态。
不过貌似每次都是这样……
谁叫她就是这样一个直白的人。
难道沈奕菲不知道自己已经说了太多自己的事qíng了吗?
不,其实她早就知道了,但她更加清楚,她如果不说自己的事,那么两个人便无话可说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饭吃的很少,酒喝的很多。
但药不医假病,酒不解真愁。
梁哲是越喝越焦躁,他甚至有种即将要撒酒疯的感觉。
他只能拼命喝酒,试图压下这股感觉,试图忘记那些伤心往事,甚至忘记即将来临的一件极其危险的事qíng……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饭店。
“我送你回家……”沈奕菲感觉自己的舌头似乎都变大了许多倍,说出来的话像是蛤蟆咕咕一样。
“不,我不回家……绝对不……回家……”梁哲大手一挥,揽着沈奕菲的腰便朝着前面走去。
“那去我家?”沈奕菲的酒似乎醒了一些,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头轻皱了一下。
“我们去开……开房……”梁哲仰起头,对着天空大声叫着。
沈奕菲没有说话,她的酒在瞬间醒了大半,她看着梁哲那醉醺醺的模样,以及迷蒙的双眼,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恐慌,但这丝恐慌被剩下的一半酒jīng袭来的醉意迅速压了下去。
梁哲的手依旧揽在沈奕菲的腰上,两个人朝着前方缓缓走去。
路灯将两人的背影拉的弯弯曲曲,他们时而结合,时而分开,时而直立,时而弯曲。
两个人是不是都醉了?还是都根本就没有醉……
旅馆的房门被猛地关上。
梁哲紧紧抱住了沈奕菲,醉醺醺的嘴朝着沈奕菲的嘴上亲去,沈奕菲在躲,她背靠着房门,感觉到了来自梁哲身上的那股汹涌的热气。
她在抗拒着,与心底那另一半尚且清醒的理智在抗拒,她的生活难道又要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泥潭当中吗?
梁哲的嘴紧紧靠了上去,贴在了沈奕菲的腮上,沈奕菲的眉头紧皱着,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躁动热量正在徐徐升起。
梁哲的脸忽然移开了,似乎是感觉到了沈奕菲的抗拒……
原本压在沈奕菲身子上的重量一撤之后,她忽然觉得一阵失落,她的手伸了出去,将梁哲移开的脸猛地揪了回来。
两双唇吻在了一起。
剧烈地吻着,两根舌头肆无忌惮地吸吮着对方的津液,像是吸吮一罐上好的蜜糖。
高跟鞋被甩在了地板上,衣服从身上褪下,雪白的肌肤luǒ露在空气中。
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响彻整个房间。
暧昧的灯光在晃动,红色的chuáng单飘扬在空中。
当最后一缕防线卸下的时候……
被子里面的梁哲忽然将头伸了出来,他的嘴角扭曲着,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huáng色。
“唰!”
被子被掀了起来。
赤身luǒ体的沈奕菲毫无遮拦地bào露在了灯光之下,她的双眼中充满了惊惧,那仅剩的醉意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沈奕菲捂着自己的胸口,怒声道:“梁哲!你要gān嘛——”
梁哲的双眼是赤红色的,好像眼镜蛇一样,他紧盯着沈奕菲,异常冰冷地道:“你走!”
沈奕菲惊呆了,但片刻她的大脑中便被一连串的负面qíng绪所充满了,懊恼,悔恨,愤怒,耻rǔ——
沈奕菲牙关紧咬,但依旧无法制止住颤抖的双手,她甚至连内衣都穿反了……
沈奕菲抓起chuáng头的衣服披在身上,恶狠狠地盯着梁哲:“梁哲!你就是个混蛋!”
沈奕菲拎起地上的高跟鞋,穿上一只之后,举起另外一只猛地摔在了梁哲的身上,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滚!”梁哲将高跟鞋猛地甩向房门口,砸在门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沈奕菲冲到了梁哲的跟前,颤抖着身子,缓缓抬起了手!
“啪!”这一巴掌似乎用尽了沈奕菲半辈子的力气。
沈奕菲只感觉打完这一巴掌,她整个人在瞬间虚弱了下去。
沈奕菲颤抖着身子,捡起了门口的高跟鞋,打开门,摇晃着身子冲了出去。
房间内的梁哲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已经发红了的腮帮子,一双红色的双眼紧盯着门口,脸上诡异的蜡huáng色更加严重了。
既然不能为她穿上婚纱,为何要褪下她的内衣?
梁哲低下头去,望着自己的右手,右手上依旧绑着沈奕菲的手帕,huáng色的手帕,绣着一条沉睡中的考拉。
梁哲猛地抬起头,望向门口,然后像是发疯了一样,尖叫了一声之后,随即冲了出去。
第155章暗黑诊疗(启)
夜色浓密,冷风嗖嗖。
细雨从天而降,落到梁哲赤luǒ的身上,像刀子一样,割的生疼。
沈奕菲的背影消逝在了远方,梁哲伸出手去,抓了一把黑夜,轻轻放在了嘴里,然后抱紧双臂,返回了旅店。
旅馆如此冷清,房间如此冷清。
昏huáng的灯光照在梁哲蜡huáng而漠然的脸上,如此冷清。
悲伤在心头涌动,脆弱在体内起伏。
一个人走完他的一生,终究要迈过多少个槛?
历经多少次伤痛和折磨,遭受多少次背叛和打击,才能做到真正的入土为安?
真的感qíng,注定是要受到伤害的,虚qíng假意的人才能笑到最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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