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梁哲,一把将钟叔推翻在地,大声道:“钟叔!你是时候醒过来了!”
钟叔蹲在地上,抬起头,紧盯着梁哲,嘶声道:“你娘!”
话音未落,钟叔爬到梁哲的脚边,张开口,对着梁哲的小腿便咬了下去。
“啊!”梁哲痛叫一声,本能地抽腿,但钟叔却死死地抱住他,牙齿依旧在梁哲的腿上咬着。
“我不就摔了你一个手机嘛!”梁哲弯下身子,双手用力掰着钟叔的头部,痛声道,“我给你买个新的!”
“你娘!”
钟叔仿佛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口中吐出了两个字的同时,牙齿也松了开来,几乎在同时,梁哲一脚踢在钟叔的脖子上,将钟叔踢翻在了地上。
“哐啷啷!”
茶几上的水杯和钟叔的黑包同时滚落在了地上。
钟叔顺手抓起黑包朝着梁哲砸去。
梁哲想要躲,但他知道包里是钟叔的电脑,所以还是忍着肚子被砸的疼痛,将包接在了怀里。
钟叔再次爬了起来,他的全身都因为愤怒而发抖,他摇晃着身子,朝着梁哲冲去。
梁哲举起双手,放在身前,做出一个停的手势道:“够了!钟叔!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手机根本就没有铃声吗?!”
“我日你个娘嘞!”
钟叔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到了梁哲跟前,双手扯住梁哲的头发,又拉又咬。
“你疯了!”
梁哲猛地甩着手中的皮包,将钟叔dàng开的同时,自己也往后撤了两步,与此同时,手中的皮包则直接脱手,落在了地板上。
钟叔扑向皮包,抖动着双手猛地拉开,还没来得及让梁哲看清楚,钟叔便再次朝着梁哲冲了上去。
这一次比之前更快,力量也更大。
但梁哲还是有信心直接用双手挡住,因为毕竟钟叔已经是年过60的人了。
“嗤——”一声轻响。
梁哲感觉肚子上有一个冰凉的东西刺进了自己的皮ròu里,他低头望去,看见了一团红色,也就在这时,疼痛感才沿着肚皮一路攀升,传进了大脑中。
梁哲的脸开始扭曲,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理智在一瞬间失去,他大叫一声,双手用尽全力猛地将钟叔推了出去了。
钟叔跌落在茶几旁,嘿嘿冷笑了起来。
梁哲看见了自己的肚子,肚子上cha着一把水果刀。
梁哲右手按在水果刀的把手上,猛然往外一拉——
一串殷红的鲜血顺着水果刀的刀尖喷she了出来。
梁哲手拿水果刀,轻轻抬起头,望着钟叔,凄声道:“这就是你的预感?”
钟叔的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他没有说话,但双眼中却she出了两道恐惧的光芒。
钟叔似乎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qíng的严重xing了,他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gān枯的双手伸出来,似乎是想要替梁哲捂住血口。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他忽然想到了跑,当这个念头出现之后,连钟叔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很快,他的这个念头就被梁哲之前所说的话所冲淡了,脑中只剩下了愤怒,似乎是内心的一块沉睡了十几年的逆鳞被触犯了一样。
“这不是我的预感……”钟叔咬着牙,沙哑着声音道,“这是你自作自受!”
“好,很好。”梁哲将水果刀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会放你进来吗?”
钟叔摇了摇头,他看着梁哲的模样忽然感觉有些害怕。
“因为我想借你的手,让我自己死。”梁哲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悲哀,“只有死了,你才会发现真相。”
“什么真相?”钟叔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梁哲忽然往前一步,出其不意地一把揪掉了钟叔头顶的黑色帽子。
帽子脱了下来,钟叔的头皮上竟然一颗毛发也没有。
一块块红色的皮肤bào露在了空气中,皮肤上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疤痕,像是蚯蚓一样,丑陋又恶心。
钟叔的嘴巴张的很大,他被惊呆了,他没有想到梁哲竟然会摘下自己的帽子,这顶黑色帽子从什么时候起戴在他的头上,钟叔都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吃饭睡觉,甚至洗澡,他都从来没有摘下过。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头发!
梁哲摇晃着身子,走了过去,他举起水果刀,对准了地上已经被惊呆了的钟叔。
鲜血从肚子里不停地往外流,梁哲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跟随着鲜血的流动在逐渐流逝,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机会更是只有一次。
“钟叔!再见了——”
梁哲将水果刀狠狠地对着钟叔的脑袋刺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在没有头发的头皮上肆意流淌着。
钟叔的眼球上翻,泛白,他的身子颤抖,痉挛,他的呼吸缓慢,沉重……
“咔嚓咔嚓!”
水果刀在钟叔的身上不停地刺着划着,倒在地上的钟叔睁大了眼睛,他记得,记得这幅场景,就在自己的脑海中,上演了一遍又一遍,上演了许许多多年。
今天,预感终于成真了。
钟叔缓缓闭上眼睛,他死了。
第160章地狱归来
眼眸中最后一点光亮消逝在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钟叔的身子不停地下沉,下沉,零星的过往场景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中不停地回放闪现。
脑中似乎有一根紧绷的弦忽然‘砰’地一声崩断了。
记忆如奔腾的火焰般袭来,漫天的火焰席卷了钟叔的身体,在火焰的中心点,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正在缓慢爬行……
2012年,9月18,金秋季节,稻花飘香,果实孕育。
夜幕悄然来临,一座低矮的居民楼内,一户普通的人家里面传来了阵阵响亮的笑声。
这户人家里,当家的,正是范钟。
今天,是钟叔的生日,57岁的生日。
全家齐聚一堂,围坐在大圆桌前,喝茶聊天,钟叔的老伴正在厨房里烧菜,饭菜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更增添了一丝融洽的气氛。
其实此时的钟叔心里还有些气,他在生气儿媳妇竟然不来,虽然她刚刚专门打电话,也让儿子带来了礼物,但钟叔依旧无法理解,天大的事就不能放一放?
钟叔这样跟自己说着,但气归气,生日还是要过的,在孙子不停地逗笑之下,钟叔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厨房里面似乎传来了一声叫声,钟叔转过头去,问道:“怎么了,老伴?”
“割到手指了……”老伴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晃了晃微微溢出血的手指,笑道,“不过只是一点点。”
钟叔站起了身子,走过去,将老伴的手指含在了嘴里,轻轻地吸吮着。
“今天你就不要做菜了,我来做。”钟叔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厨房里面走去。
“已经做好了,我端出来就是,寿星快去桌上坐着去。”老伴拉住了钟叔,走进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
满桌子的饭菜,满屋子的香味,欢声笑语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酒杯碰撞,饭菜入喉,钟叔望着面前的一切,脸上浮现出了欢快的笑容,他爱自己,更爱家人,这个家,是他一手缔造的,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血。
钟叔笑着笑着,眼泪似乎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年纪越大了,反而越容易动qíng。
钟叔擦掉了眼角的泪花,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就在这时,儿子将硕大的蛋糕搬上了餐桌。
“爷爷爷爷!点蜡烛啦!”孙子笑着道。
“老头子,快点蜡烛啦。”老伴也笑了起来。
“老爸,57根蜡烛,一颗也不少哦。”儿子笑着将打火机递了过去。
“老爸,你可以许愿让我快点找到男朋友么。”女儿瞪着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道。
“好,好,好!”
钟叔接过了打火机。
他打了一下,打火机里似乎冒出了一点火星,但很快便消逝了。
钟叔的眉头轻皱了起来,空气中那股奇怪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浓烈了。
老伴又在催了,钟叔轻吸了一口气——
“啪!”
打火机响起来,声音异常响亮。
火苗窜了起来,越蹿越高,将钟叔的头发烧着了。
“轰!”地一声巨响,厨房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了。
几乎在同时,火焰从四周升腾了起来。
红色的火焰漫天而来,无所不在,钟叔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将老伴扑倒,却发现身边的老伴已经不见了。
烟尘弥漫,火焰灼烧着眼球,看不清面前的是什么。
钟叔只能蹲下身子,在地上不停攀爬着,他看到了儿子的脸上冒出火焰,看到了女儿的背上冒出火焰,看到了孙子的手上冒出火焰,看到了老伴的脖子上冒出了火焰……
他想要大叫,但声音还没等喊出去,喉咙就被烟尘给塞满了,他想要冲过去,但刚爬了两步,就被一阵火焰给冲击了回来。
钟叔看见他们在火焰中奔跑跳跃,像是舞蹈,鲜血还没等流出来,就已经gān涸,皮ròu紧贴在身体上,化为一摊黑色的泥垢。
钟叔的头发被烧着了,头皮也被烧着了,他将脸紧贴在地面上,最后一眼,他看到了自己的老伴,从厨房中走出来,面带着笑容,朝着他晃了晃手指:“老头子,没事,小伤。”
圆桌上的蜡烛在呼呼地燃烧,蛋糕在融化。
在57岁生日这一天,钟叔一家人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一顿饭竟然吃掉了四条人命。
老伴,儿子,女儿,孙子,四人在大火中当场身亡。
钟叔侥幸逃过一劫,但全身二级烧伤,头皮直接烧掉,永远也生不出头发,双眼被火焰灼伤,暂时xing失明。
躺在医院中的钟叔,昏迷了两天三夜。
等他醒过来的一瞬间,耳旁响起了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
“老伴,手术很成功,你的眼睛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钟叔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伸出手摸向空气,然后轻轻握住,笑着道:“老伴放心,老公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爷爷,爷爷,你终于醒了。”耳旁响起了孙子带着惊喜的稚嫩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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