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觉得事qíng有些畸变了,没有朝着他之前判断的方向发展,“你们就一直这样吗?持续了多久?”
谭维:“不,持续了不是很久,后来他开始试图拉着我往远处走,就是那条河的方向……”
谭维的脑袋再次缩回到了风衣里面,只露出半边脸,和一双眼睛,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梁哲,眼神异常的古怪,梁哲从未见过这么复杂的眼神。
梁哲一边摸着自己的鼻翼,一边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今天的时间出奇的慢,慢的离谱。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好qíng绪:“后来呢,他得逞了吗?”
谭维声音变小了:“没有,我很害怕,每次感觉到他是要去那条河的方向,我就不再往前走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力气很小,他拉不动我。”
梁哲皱着眉头,示意谭维继续说。
谭维:“后来有一天,他一个人走了,好像要离开我了,可是我又不敢跟着他,我知道他是要去那条河里!”
谭维眼中满是惊恐,双手下意识的抓着自己风衣。
梁哲越来越不明白了,事qíng的走向跟自己之前的推测完全不一样,梁哲有节奏的用铅笔在本子上轻敲了几下,看到谭维稍微平静了一些,继续问道:“然后呢,他回来了吗?”
谭维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颤:“他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个像是人的人。”
梁哲的心忽然‘砰’地跳动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像是人的人?”
谭维裹紧了风衣,只留一根食指伸在外面,如同撩拨琴弦一样不停颤动着:“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因为她……长的很奇怪……整个上半身罩在一个巨大的黑色口袋中,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四肢……像是女人的四肢……因为皮肤很白皙……”
梁哲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在纸上记录了下来:口袋女人。
梁哲:“她对你做了什么?”
谭维的头低了下去,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好久才说道:“她和他一样,也想拉着我去那条河而且一直盯着我,紧紧地盯着我!不管我在哪儿,在gān什么,他俩都紧紧地盯着我!”
梁哲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问了,梁哲将铅笔放下,手掌托住下巴,食指按在鼻翼上,双眼紧紧盯着谭维。
谭维似乎很不安,在沙发上蠕动着自己的身子,像是一条受惊的水蛇。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空气中飘dàng着异样的味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谭维忽然提高音量说道:“我实在受不了了!”
梁哲被吓了一跳,急忙将思绪收回问道:“什么让你受不了了?”
谭维:“眼神,是他们的眼神……像黑dòng一样……想把我吸进去!”
梁哲不再紧盯着谭维,“然后呢?”
谭维:“我跑了。”
梁哲:“跑到了哪里?”
谭维:“跑到了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梁哲脑中灵光忽然一闪:“那座废弃的工厂?”
谭维:“对……那座废弃的工厂……就是我现在在梦里住的地方……不过……他们很快就要找到我了……我能看到他们在一步步寻来的路上……”
梁哲:“你能看到他们?”
谭维:“隐约能感觉到……他们已经在我的附近……只要被他们再次找到……我肯定就会被吸进去,会被拉到那条河,我就要死了!……”
梁哲:“所以你想自杀?想找人帮助你?”
谭维:“嗯。”
梁哲:“所以你把我拉进了你的梦里,觉得我能帮助你?”
谭维急忙道:“不……我一开始没想过要把你拉进梦里……因为我不知道能不能把你拉进梦里……我只是在脑中想到你可能能帮助我……我不是故意的……”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怎么办到的?”
谭维忽然伸出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那么做……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能把你拉进梦里一样……但别人就不行……”
看着谭维的状态,梁哲非常果断地说道:“好,我们不谈这个了。”
梁哲看着纸上记录的信息,已经非常多了,但依旧很驳杂,根据这些信息,梁哲坚信,谭维在现实生活中一定遭遇了巨大的挫折。
这个挫折,有可能是孩童时候所见过的血腥场景,遭遇的外在打击,或者家庭bào力,让她转而沉浸在了梦中,用她有些超乎科学解释的造梦能力,在里面虚造了这样一个世界。
不管梦里的内容多么浮夸,多么不合常理,它都是现实的折she和反应,都有很深刻的意义,尤其是当同样的场景或人物反复出现在梦里的时候。
梁哲一边整理着纸上的内容,一边装作不在意般地随口问道:“你父母关系怎么样?”
谭维似乎没有料到梁哲会突然问及她的父母,想了一会才说道:“我和我父亲关系一直很好。”
梁哲的语气依旧平淡,眼睛始终盯着膝盖上的纸,用笔在上面整理着之前的信息关系:“你母亲呢?”
谭维的身子忽然一抖,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甚至没见过她……”
梁哲依旧表现得很懒散样,像是完全不在意谭维的回答一样:“哦,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兄弟姐妹?”
谭维身子又是一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谭维的反应被梁哲毫无遗漏的记在了心里。
刚才梁哲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段问话,其实是异常重要的一段问话。
从第一次咨询开始,梁哲就没有主动提起过谭维的家庭,没有提她的父亲和母亲,更没提她在现实中遇到的问题。
因为,从一开始,梁哲就知道,那样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加重谭维潜意识里的防御心理,有可能使治疗在一开始就陷入了死局。
梁哲将铅笔和纸张放在了桌上,关掉了录音笔。
梁哲站起身子:“谭维,我们今天的治疗就到这,后天九点,你再过来如何?”
谭维好像有点不舍的样子,她依旧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望着梁哲:“这么快就结束了?”
梁哲微笑着:“你相信我吗?”
谭维望着梁哲的双眼,点了点头。
梁哲:“给我一天的时间,我能治好你。”
谭维不敢相信地问道:“后天?”
梁哲重重点了点头:“是的,后天。”
送走了谭维之后,梁哲回到房间里,看着扶手椅后面的书架笑了起来。
梁哲将外套脱掉,挽起了衬衫了袖子,身体紧靠在书架左边上,双手用力往后推。
“哧喀哧喀。”
伴随着书架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书架后面随即出现了一道门。
梁哲拍了拍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一排排的录像带,录音带,还有一架高高竖立着的蒙满灰尘的摄像机。
梁哲跨过那些杂物,径直地走到墙角落里,打开了一个木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老旧的钟摆。
梁哲chuī掉了上面的灰尘,轻轻晃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神秘的笑容。
“吊销了我的催眠师资格认证就不能催眠了?真是笑话,我想催眠,怕是没有人能拦得住吧。”
第06章禁忌催眠(谋划)
梦是心灵的释放。
夜已经很深了。
梁哲似乎听到了耳边的呼唤声,忽而轻柔,忽而急促,他的呼吸也跟着一阵缓慢,一阵紧张。
梁哲已经睡着了,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梦中,这一次,他的梦里,没有谭维,也没有老去的父亲母亲,更没有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他的梦中,只有他自己。
他在梦中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呼唤声,可就是看不见他们的脸,这声音来自浓雾深处,来自天穹顶端,来自地狱之底。
梁哲身心俱疲,他需要释放。
梁哲的眼神变得尖锐,表qíng变得凝重。
‘哧啦’一声,他的嘴角生出了两颗尖牙,他龇牙咧嘴,神qíng恐怖。
一只手臂伸到了他的嘴边,梁哲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鲜血喷涌而出,温润,湿热,顺着梁哲的嘴角滑进了他的喉咙。
这是久违了的鲜血的味道,甘之如饴。
梁哲疯狂地吸吮着,鲜血流经他的五脏六腑,在体内迅速循环流动,浇灌着他就要gān枯的身体和枯萎的心灵。
他感觉自己朝气蓬勃了起来,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同时,他头上原本才刚冒出不久的几颗银丝也迅速地变黑。
梁哲在梦中狂笑,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窗外的雨没有停歇,哗啦哗啦,如同鲜血流经食道的声音。
黎明忙碌的鸟儿将梁哲唤醒。
梁哲舔了舔嘴唇,从chuáng上一跃而起,伸了个懒腰,jīng神焕发。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梦境。
或者,他根本就不想记起来。
梁哲摇晃着脑袋,他知道自己今天有很多事qíng要办。
谭维的催眠治疗迫在眉睫,梁哲不能有丝毫的疏忽,他要为明天的催眠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
这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也是一场不能失败的战争。
拉开窗帘,迎着朝阳。
梁哲开始了今天的计划。
首先,是上几次咨询信息的整合。
简单的早饭过后,梁哲来到了诊所,他喜欢在这里思考的感觉,能让他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梁哲在笔记本上将之前记录的重点信息全部整理了下来。
第一次咨询,以现实为主:
“神经衰弱,满足与实现;梦游,自残;他——创伤的源头;梦境延续;梦境半年=现实两个月!”
第二次咨询,以梦境为主:
“花园,被冰雹摧毁;梦中男孩出现,一起跑出花园;便利店,静眠;黑河的源头,一处瀑布下面,深潭,红蛇;十四岁半,梦中男孩被红蛇袭击致死;梦中男孩转变,跟踪监视;口袋女人,眼神黑dòng,开始追逐与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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