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伸开双臂,再次微笑道:“小雪,你……”
梁哲的话未说完,小雪忽然扭过头去,跑进了里面。
梁哲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咦?
面前是一个前台接待圆桌,圆桌上有一台电脑,圆桌左边是一个长沙发。
不错,不错……
梁哲微微一笑,看来这一段时间谭维没少下工夫在装修上。
右边有一扇珠帘木门,梁哲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
“咚哒咚哒……咚哒咚哒……”
屋内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轻响声。
小雪正背对着梁哲,将手中的弹球轻轻甩向墙壁,然后再接在手里,再甩向墙壁。
就在此时,洗手间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只穿着一件内裤的少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哼着歌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哲刚想要转过头去,可已经晚了,少女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梁哲,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眼神中的喜悦像是要将她正在看的对象彻底融化。
“梁哲……”谭维又惊又喜地叫了出来。
“谭维,你也在……”梁哲话说到一半,忽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望着谭维,想要转移开视线,但面对谭维那喜悦的双眼,却是怎么也移不开,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此时的谭维下半身只穿了一件内裤,白皙修长的双腿luǒ露在空气中,点点水珠从上面滑下来,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她的上半身披着一件浴巾,透出浴巾,似乎朦朦胧胧看到了她胸前一团雪白的肌肤……
谭维看见梁哲的神qíng有些古怪,她望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忽然轻呼一声,裹紧了浴巾便冲进了洗手间。
梁哲紧忙扭过头去,不再去看谭维的背景,将视线挪到了小雪的身上。
小雪依旧背对着自己,弹球在她的手中,她的身子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那尴尬的一幕。
过了一会之后,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谭维红着脸蛋走了出来,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身前,一双眼睛眼波流转地望向梁哲,一碰到梁哲的眼神,便如同猫一样,迅速跳跃开。
“装修的不错……”
梁哲放松了一下身子,环顾着四周。
“是吧……”谭维笑了起来,笑容如同明媚的阳光,空气中似乎也在瞬间温暖了起来,“我本来想把这里的东西挪动一下位置的,但想到你的习惯问题,便都没动,只不过把光线调整了一下。”
梁哲扭头望去,第一眼,他看到了那个两米多高的衣柜,位置没变,还是在自己能够随时看得到的位置,第二眼,梁哲看到了书架,位置没变,里面的东西肯定也没动过。
梁哲微微一笑,望向谭维,想要说几句夸赞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又似乎说不出口,只能缓缓举起了大拇指道:“做得很好……”
谭维的头轻垂下去,脸蛋更红了,红的像是蜜桃一样,说不定用手一挤就能挤出水来。
“咚哒咚哒……咚哒咚哒……”
小雪又开始往墙上甩起了弹球,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声。
谭维望了一眼小雪,眼神中掠过一丝异样:“她家里太yīn暗了,总感觉里面怪怪的,我就把她带到了这里,可……”
梁哲似乎知道谭维要说什么,他轻轻摆了摆手道:“没事,以后她反正也要跟我一起住的。”
“啊?”谭维惊讶地道,“跟你一起住?”
梁哲望了一眼谭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走到了小雪身旁,蹲下身子,望着小雪:“小雪,我要告诉你一件事qíng。”
小雪的弹球收回到手中,转过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梁哲,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感qíng。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每次一看到小雪,他心底总有一种慌乱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眼神,像是能看透自己的内心,或者说,能看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事。
梁哲将心绪收回,再次望着小雪道:“你爸爸他……”
梁哲本来想要一口气说完的,他知道这种事不能瞒着小雪,那是对她的不负责任,但就这样将结局告诉小雪,是不是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梁哲有些犹豫了,原本脑中早已想好的措辞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此时,梁哲忽然看到小雪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别的表qíng,一种软软的表qíng,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着,整张脸看起来像是一只熟睡的猫,那种异常柔软的表qíng。
“死了?”
小雪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细,很轻,很空,那是一种很特别的让人过耳难忘的声音。
梁哲的嘴巴也本能地张开了,他实在难以相信,小雪竟然提前将他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更让他难以相信的是,小雪竟然像提前知道了一样,那种表qíng,那种神态……
不过,梁哲还是在小雪的脸上捕捉到了一股寂然的神qíng,萧索,寂寥,如同秋天的风刮过空旷的大地。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孩?!
梁哲的心底再次震惊了,她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她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不知为何,梁哲忽然很想去了解小雪,这种迫切的心态,比以往面对所有病人的时候更加qiáng烈。
他深信,小雪身上肯定会有让自己大吃一惊的东西。
梁哲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拉回,望着小雪道:“你爸爸他去别的地方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了。”
小雪张着嘴巴,望着梁哲,一句话也没说。
梁哲忽然感觉自己的话有些残忍,他调整了一下心qíng,继续道:“不过,你爸爸肯定会回来的,我向你保证,你爸爸肯定会回来的。”
小雪的嘴巴重新闭上,扭过了头去,不再看梁哲。
她没哭,没闹,似乎连太多的伤心表qíng都没有……
可梁哲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那股悲伤的讯息。
梁哲脑中一热,一股勇气窜上心头,他忽然伸出了手,握住了小雪的手。
小雪的身子在刹那间一抖,她似乎想要甩开,但梁哲握的很紧。
“疼。”
小雪扭过头来,望着梁哲。
第五卷凶杀回忆
事qíng总是这样的,只有当你真正感受到对死亡的恐惧,你才会学到要珍惜生命。
——《这个杀手不太冷》
第104章心暖自知
梁哲将小雪带回了家中,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梁哲的母亲表现出了qiáng大的爱心和兴趣,她忙里忙外,将一直弃置的另外一个次卧打扫的gāngān净净,甚至专门出门为小雪买了洗刷用品。
“小雪,叫阿姨。”
梁哲低声在小雪耳边道。
小雪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梁哲母亲眼窝深处的关怀,以及她额角密密麻的皱纹,过了良久之后,嘴角动了一下:“阿姨……”
梁哲母亲笑了起来,笑得像一个孩子,她轻轻抱住小雪,将脸贴到小雪的脸上:“乖孩子,真乖……”
小雪将脸扭到一旁,奋力从梁哲母亲的怀中挣脱出来,一个人跑到墙角落里,开始甩着她的弹球。
梁哲告诉母亲,小雪的爸爸下落不明,不知道是生是死,他只有自己一个朋友,所以让她暂住在这。
梁哲还告诉母亲,小雪从小就没有妈妈,她是一个极其孤独,极其敏感的女孩,但并不代表她无法体会到关怀和爱意,只能说明她将那份对爱的憧憬深深埋藏起来了,只有拒绝得到欢笑,才会在失去的时候让痛苦减少。
梁哲的母亲点了点头,作为一名泰斗级心理大师的老婆,以及号称业内最年轻著名一级心理咨询师的妈妈,即使她没有专门地学过心理学,平时的耳濡目染也让她懂得了很多心理学的知识,更何况她已经走过了人生大半的路程,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见过的人qíng冷暖,世事无常,也让她逐渐悟透人生在世的真正意义。
母亲没有说话,她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个新的弹球,缓缓走到了墙角,然后单手轻轻一甩,弹球砸在了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白炽灯的灯管发出温暖的亮光。
一个佝偻着背的母亲,一个九岁的女孩,两个人一起不停地往墙上甩着弹球。
她们的动作一样,节奏一样。
“咚哒咚哒……咚哒咚哒……”
弹球的声音,如同温暖的音乐,敲响在两个人的内心。
怎样才能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呢?
是直接问她心底有着怎样的沟壑,曾经经历过何样的挫折,如今生活在怎样的痛苦之下,假模假样地对她进行开导说,你这样不对,你那样不对,你应该好好生活,想象死去的那些爱你的人,想象他们在天国看你的样子,他们是希望你继续勇敢地活下去,还是希望你像现在这样颓废?
不,你不要玩弹球了,来跟我聊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不管怎样,我们要坚qiáng,我们要勇敢,谁的人生路上还不遇到点挫折,谁又能保证一帆风顺,爱你的人终有一天回魂归九泉,活下来的人还是得一步步往前走。
你不能总躲着不见人,你不能时时刻刻将伤口拿出来舔,你听那风声在响,你看那太阳在亮,你的脚踏在大地上,那厚重的感觉,这才是生活,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你听懂了吗?喂,你到底听懂没有?
我没有太多时间整天开导你,我有工作,有老婆孩子要养活,我每天生活在压力之下,钱再多也不够花,有问题你就找我,我一定会帮你,一定会。
转身,离去,眉头皱着,口中念念有词,开导者何尝不是在满足自己畸形心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加的难过,更加的痛苦的时候,其实他的心底有一种喜悦正在滋生。
墙角落里,在阳光永远都照不到的地方,孤单的身影依旧孤单,亲友的一席话如同刀尖深深地刺在心脏上,他们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自己确实应该这样活下去,可是,可是……
孤单的背影转过头来,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听着外面的车辆的轰鸣,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我深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我想要诉说可无人倾听,我的眼泪代表着懦弱,我的孤单是无法融入社会,可我……可我……只是想要找一个肩膀,只是想要拉起一双手,我知道我不勇敢,也不坚qiáng,我知道我内心充满恐惧,还怕黑,可我……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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