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_鲁班尺【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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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见虚足道长。”我对正在清扫石阶的一位小道士问道。

  “施主,您是……”小道士的目光落在了我夹在腋下的紫檀木匣上,脸色遽变,遂转身扯起嗓子叫喊了起来。

  大殿前后霎时间冲出了七八个道士,团团将我围住。

  “这个木匣里装的是什么?”小道士眼睛发直,紧张的盯着我说道。

  “哦,这是‘云麓鬼索’。”我镇定的回答道。

  “云麓宫的镇观之宝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一个老道士上前一步警觉的问道。

  “是你们道观里一位岳皂衣道长托我送还来的。”我解释道。

  “岳皂衣?他人在哪儿?”老道士接着说道。

  “他……他死了。”我鼻子蓦地一酸。

  老道士眉头一皱,疑惑道:“死了?我先看看木匣。”说罢伸手将紫檀木匣接了过去,抽开盒盖,看见了那根纤细拴着小铜铃的鬼索,点了点头,面色遂缓和了下来。

  “我想见虚足道长。”我说。

  “你跟我来。”老道士前面带路,众道士簇拥着我朝着大殿走去。

  殿内香烟缭绕,供奉着吕祖吕dòng宾的塑像,有几位善男信女正跪在蒲团上顶礼膜拜着。绕到后殿,来到了一间耳房内,屋里陈设简陋,只有空dàngdàng的一张chuáng。

  “虚足观主下山去了,施主,如何称呼?”老道士客气的问道。

  —奇—“皇甫小明。”我脱口而出,但随即便有些后悔了。

  —书—“皇甫施主,你就在这里等吧,若有什么需要,请喊外面的道士。”老道士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吩咐其他道士将门反锁,把我给关了起来。

  —网—“道长,你这是gān什么?”我扒着门fèng怒道。

  老道士回转身来,严肃的说道:“皇甫施主,本宫镇观之宝‘鬼索’失踪已数日,如今施主携其上山,口称受人之托,谓岳皂衣已经死了,这其中甚是蹊跷,贫道不敢擅自作主,只有先请施主小憩,稍安勿躁,等候观主回来定夺。”

  “你们观主什么时候回来?”我气愤的说道。

  “虚足观主闲云野鹤,仙踪不定,或许三两日,也可能十余日。”老道士淡淡的说道。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我叫喊了起来,其实自己心虚之极,警察却是万万碰不得的。

  道士们走开了,我懊丧的一头扎到了chuáng上,兀自生起了闷气。

  中午和晚上,道士们按时送来斋饭,我也没什么胃口,惟有胡乱的扒拉了几口了事。

  入夜,山风chuī动林梢“呜呜”作响,唉,也不知道120急救中心有没有到王主任家中去,那个丑婆娘真是怪可怜的,王主任一死,她的生活来源也就断绝了,世事总是难遂人意啊。

  我摸出luǒ婴像来,默默地望着它。

  自从在城隍庙买来这具雕像以后,身旁血光之灾便接连不断,难道真的是这小东西带来的吗?可它只不过是一具石化胎而已呀,是个无生命的物体,怎么可能如此的连环杀人呢?这在科学上完全解释不通。

  石化胎齿间的血渍是哪儿来的?是被害者的血呢还是人石体内自行渗透出来的?或许不是血渍,而是它体内的某种红色化学物质?可那些十分bī真的梦境,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神经绷的太紧,产生了幻觉么。

  化验……对,拿去化验,若能够证实它齿间的红色物质不是人血,那么就可以排除它的嫌疑了,以后拿去当做珍贵的人石卖掉或者gān脆蒸熟吃了它也好。想到这儿,我的心qíng逐渐的开朗了起来。

  第十九章

  黎明时分,我正迷迷糊糊的和衣睡着,“吱嘎”一声,耳房的房门打开了,一个gān瘪瘪的瘦老道士站立在了门口,面露微笑的看着我。

  “贫道虚足。”老道士颌首道,声音十分浑厚。

  我翻身下chuáng,激动不已的说道:“虚足道长,可见到您啦,岳道长让我将‘岳麓鬼索’给您带回来了。”

  “听说岳皂衣死了?”虚足道长双目炯炯的盯着我道。

  “是的。”想起岳道长的惨死,我内心深处又是一阵酸楚,泪水噙满了眼眶。

  “孩子,说出来吧,贫道或许可以帮你。”虚足道长慈祥的对我柔声说道。

  我的心中骤然一热,多日来的冤屈以及担惊受怕化作热泪涌出,连连呜咽了起来。

  我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如何与岳道长结识,以及发生在自己身旁的凶杀事件,如今身负“命案”在逃,南下老挝热带雨林查明生父真相,道长不幸惨死,尸骨成灰,遵遗命返回岳麓山云麓宫送还“鬼索”等事详细道来,最后还说了岳道长的隔壁邻居王主任之死一事。

  虚足道长听罢,沉默了良久,最后缓缓说道:“那具石化胎在哪儿?可否jiāo与贫道一观?”

  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luǒ婴像,递到了虚足的手上。

  虚足道长眉头紧锁,双目如炬,面色yīn沉,他紧紧的盯着luǒ婴像许久,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道长,这石化胎,它是活的么?”我紧张的问道。

  虚足道长凌厉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冷冷说道:“当然是活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顿感口gān舌燥:“道长,您是说,它……它是个活物!是有生命的?”

  虚足道长缓缓的点了点头,默默地说道:“石化胎也称‘人石’,胎儿死亡后滞留在母体腹腔中,软组织脱水钙质石化。一种是全石胎,胚囊及胎儿均钙化;还有一种极为罕见,叫做‘石壳胎’,仅仅胚囊表面钙化,内里组织器官依然还有生命迹象……”

  “有思维,有脑电图波!”我小心翼翼的cha嘴道。

  虚足道长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紧蹙起眉头来,自言自语道:“奇怪呀,石化的外壳是僵死的,它是根本无法自如活动的啊,即便是蠕动也不行,因此不太可能去杀人的。”

  我咽了口吐沫,提醒道:“岳道长曾经书了张辰州符贴在石化胎身上,说是有脏东西吸附着……”

  “嗯。”虚足道长随口附和了一声。

  “道长,我是从事文物工作的,听前辈们说起过,有些出土的古董文物身上,就有可能附着一些不gān净的东西。”我轻轻说道。

  “哦,”虚足道长若有所思道:“你叫皇甫小明?”

  “是。”我回答。

  “小明,岳皂衣家隔壁的王主任的死与这具石化胎有没有关系,我们需要对比一下两者的血型便知道了。”道长指着luǒ婴牙齿间的血渍思索着说道。

  我赞同的点点头,其实自己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你先收好这石化胎,天亮后贫道便与你下山化验。”虚足道长将luǒ婴像jiāo还到我手中,遂转身出了房门。

  “道长,您法号‘虚足’是什么意思呢?”我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南岳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麓为足。”虚足道长说着径直去了。

  天亮后,我随道长下了岳麓山。

  虚足道长是省城道教协会的会长,jiāo游甚广,很快便从公安局的一位法医那儿打听到了王主任的血型是A型,随后化验由石化胎齿间刮下来的血渍,看看两者血型是否是否吻合。

  坐在化验室外长椅子上等待化验结果的时候,我向他问起了岳皂衣的身世。

  “岳皂衣是半路出家的,原先靠云游卜卦算命为生,后来投身入云麓观中,贫道见他颇jīng于易数,无有家人,便允其入门。近年来,凡俗世间人心不古,物yù横流,岳皂衣也禁不住诱惑,经常私自下山,重cao就业,赚些不义之财,违背教规,坏我观声誉,无奈而将其逐出云麓宫。”虚足道长解释道。

  “可是,他算东西挺准的。”我小声嗫嚅道。

  虚足道长点了点头,道:“天地之间,万物虽变化莫测,但均可通过易理推衍,钩深致远,唯变所适。自古以来,太乙神数、大六壬、奇门遁甲乃是《周易》中最为高深的三门学问。其中奇门遁甲明天时,晓地利,最为灵验。”

  “江湖上的算命批八字也是易学的一种么?算不算迷信呢?”我好奇的问道。

  “它们都是易学的一些分支,四柱八字、紫微斗数、铁板神数、六爻梅花占卜等等。”虚足道长解释说道。

  “皇甫小明的命就不好,自幼丧母,现在连生父真假都搞不清楚,唉……”我懊丧的叹息着说道。

  “告诉贫道你的生辰八字。”虚足道长微微一笑道。

  我此刻早已从心底里相信,面前的这位云麓宫观主定是位超过岳皂衣的世外高人,于是赶紧将自己的生辰年月日期说给了他。

  虚足道长掐指盘算了片刻,微微笑道道:“小明,你的生辰八字怕是有误吧,贫道算下来,似乎与你的身世相悖呢。”

  我愣了愣神儿,张嘴刚想要说话。

  这时,那名高个子法医推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检验报告。

  “虚足会长,那份gān涸的血渍报告出来了,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血型,名为RHyīnxingAB型。”法医清晰地说道。

  “恒河绿猴子!”我吃了一惊,随即脱口而出。

  “怎么,你也知道‘恒河猕猴’?”法医诧异的目光望着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RHyīnxingAB型血在huáng种人中约占万分之三,难得一见,是印度恒河猕猴的血型。1940年,兰德斯坦纳和威纳将恒河猴的血液注入家兔体内后,得到一种免疫抗体,这种血清中的免疫抗体能凝集恒河猴的红细胞,因而便取恒河猴的英文字头“Rh”作为这种抗原的名称。”法医解释道。

  “好,谢谢你的帮忙。”虚足道长客气的接过化验报告,扯着我匆匆的离开了化验室。

  “道长,血型不对,这大概可以证明王主任不是被石化胎杀死的。”我并无十足把握的说道。

  “恒河绿猴子……恒河绿猴子……”虚足道长仿佛根本没有听我在说什么,他的面色严肃之极,嘴里面在喃喃的嘀咕着。

  “道长,您以前就知道‘恒河绿猴子’?”我疑惑的望着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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