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倩点头说:“你说的都对,但你仔细看看这张照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仔细看看那张照片,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哦!在我妈身边,也就是在我身边,有那么一块淡淡的白影,好像照相的时候有些曝光过度的问题。我问;“难道,你们说的是这块有些发白的部分,是不是摄影的问题?”
欧阳倩说:“我当时用的是傻瓜机,自动调焦,自动用光,照理说,画面应该比较一致,所以当时照片冲出来,我发现这团白影,就起了些疑心。帮我冲照片的,是当时学校里摄影协会的会长,我好朋友叶馨的老乡,叫游书亮。我向他指出了这团白影的问题,请他看看底片是不是有问题。我们两个一起研究了底片,你知道底片的色彩虚实和照片是正好相反的,我们发现在底片上,这个白影的位置,那并非是理论上的一团灰黑的影子,而是……你等一下。”她取出手机,点击了几下,递给我看:“总之,游书亮又替我冲印了一次,这一次,他用了一些特殊的化学试剂,说只是试试看,结果真让他撞对了,冲出了这样一张照片。”
手机上,是欧阳倩调出来的一张照片,和欧阳姗日记本里夹的那张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张照片上,就在那团白影的位置,是一个真切的人形,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已能明显认出,白衣胜雪,那张熟悉的脸,就是我手中那画像上的脸,就是欧阳瑾!
“你们的意思是……”我不相信自己会得出这样一个荒谬的结论,“就在我出生的那天,欧阳瑾就在我身边!”我立刻想到杨双双提到欧阳瑾时窘迫的神qíng,想到胡笳提到欧阳瑾时几yù崩溃的神qíng,我感觉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有没有搞错!欧阳瑾已经死了几百年!”
欧阳姗冷笑说:“我以为你已经公开继承欧阳家的鬼缘传统。”
“我再继承,也难相信啊,这照片一定是你们恶作剧PS的!”
欧阳倩说:“菲菲,你难道不相信我?不信,我这里就有游书亮的电话,你可以自己去问……欧阳瑾死了几百年不错,这是为什么,她的出现,没有人感知,只是被照片拍下来,寻常的冲印还显示不出来,需要特殊处理后才显像。这只能说明,她是以一种特殊的形象出现……”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女子就是欧阳瑾?”
欧阳倩没有正面回答,反问我:“你想想,你是怎么知道欧阳瑾的?”
我一怔,随即豁然开朗:“汪阑珊!”
汪阑珊得到了欧阳瑾的画像,临终前给了胡笳。同样在临终前,她告诉了叶馨另一个世界的秘密,也提到了欧阳瑾的故事。叶馨和欧阳倩是qíng同手足的闺友,叶馨的秘密欧阳倩一定知道很多,尤其欧阳瑾这个欧阳世家的“名人”,叶馨自然会将关于她的事告诉欧阳倩,甚至欧阳瑾的长相。
欧阳倩点头说:“叶馨复印了一张欧阳瑾的画像给我,所以我知道她的长相。”她顿了顿,似乎在忧郁是否要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我甚至找到了胡笳……就是给你这张画像的人吧……我问胡笳索取欧阳瑾画像的原件,但他坚持不给,说汪阑珊吩咐过,这张画像,不能给别人,只能给后世一位和欧阳瑾长相如出一辙的女孩。”
我能感觉四道热辣辣的目光盯在我的脸上。
我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两位小鬼姑早就知道我和欧阳瑾的“渊源”,欧阳瑾的鬼影出现在我的出生照上绝非偶然,而且我长大成人后和像是翻版的欧阳瑾,所以难怪我问起欧阳瑾的故事,欧阳姗会惊得摔掉了手里的盘子,会犹犹豫豫不告诉我……
“那你们一定知道欧阳瑾的故事,你们不用再瞒我了,其实我多少已经知道一点,欧阳瑾的故事,绝对不是qíng景喜剧。”
欧阳姗说:“我们小时候,被灌输过一些欧阳家的所谓历史,欧阳清风、欧阳明月,都是这样传下来的,欧阳瑾的事qíng,断断续续听说过,说是她违背了人们的信任,做了有悖人伦、颠倒黑白的事,后果极为严重,很多很多的人遭到邪鬼恶魔的屠杀,包括欧阳家族内部的人……亲人……她的亲人都一一死去,到后来人们发现,她就是导演所有这些惨剧的人,是大boss。”
“那她人呢?”
“当然早就死了,她生活在明末清初,应该是四百年前了。”
我记得杨双双说欧阳瑾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听上去有些差距,但三百、四百,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反正是遥远的过去。但这怎么可能?欧阳瑾这个具有悠久恐怖历史的女鬼,为什么盯上了我?
莫非,我的大名有幸荣登十二墓碑之一,也是和欧阳瑾有关?
当然有关,我的墓碑下,就压着欧阳瑾的画像!
是谁gān的呢?什么目的呢?
欧阳姗的闺房门被粗bào地推开,欧阳倩的儿子小章鱼出现在门口:“你们三个,在捉迷藏吗?找到你们啦!”
正文(三十七)
10月3日
老爸老妈最怕麻烦江京的亲戚们,原本已经订好了酒店,但挡不住二奶奶梁芷君(欧阳倩的妈妈)的热qíng,因为她家里欧阳倩的旧日闺房一直空着,所以我爸妈像是被绑架走了似的跟着二奶奶回家,一住已是三天。
昨天陪妈妈逛了腾龙广场,空手去的,空手而归。我们其实都不爱购物,但逛商场是母女俩jiāo流qíng感和审美趣味的最佳时机。晚饭我们“叫上了”老爸,一家三口在一个我已经忘掉姓名的湖南菜餐馆,一坐就是三个小时,把我这一个月的生活又平铺直叙了一遍。想想真是可悲,我生活里最jīng彩的部分,却不能告诉他们。
昨晚回到宿舍后,杨双双照例打来电话,照例警告我期中考试只有五个星期的时间了,我说你怎么这么败兴啊,她说这是她神圣的职责。
今天老爸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还没有酒醒,竟然提出来要参观我们学校,我惊诧莫名:“你们前天不是来过我们学校了,亲自把我从chuáng上揪起来,老妈还在我们宿舍找到了几万条安全隐患,还没有参观够啊?”
爸爸说:“那不一样的,上回接上你,又立刻去你三奶奶家吃午饭,根本谈不上参观呀,你们宿舍我没兴趣,关键是学校里的那些风景名胜。”
我差点就想说:“你想去解剖楼对不对?要不要参观一下我发现自己墓碑的苗圃?”想想还是不要过早让一家人抱头痛哭才对,尤其我知道妈妈的胆子很小,去医院看个头痛脑热的腿肚子都会打抖。于是说:“好吧,你们要是真有兴趣,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图书馆和教学楼吧。”自己听着都觉得乏味到家了。想到图书馆和教学楼,我灵机一动,说:“既然要去我们学校,我带你们认识一个人吧。”
“什么人?”妈妈警惕地问。
“一个朋友。”
爸爸说:“糟了,闹了半天,你还是谈恋爱了!我们不是没和你说过……”
“是个女生啦!”
我拨通杨双双电话的同时,发现一个叫杨双双的人也拨通了我的手机。居然有这么巧的事!“见鬼!”我自言自语。
“鬼在哪里?”老爸伸长了脖子问。
我示意他不要发噪音,接收了杨双双的电话,我们两个异口同声说:“我正要找你!”废话二重唱,不找你打电话gān什么?
我想说:“能不能到学校碰个头?”但我还是把说话的机会留给杨双双,这样我可以有机会和她唱反调。
双双说:“能不能到学校碰个头?”
今天是什么鬼日子?
我只好说:“我也正要向你发出邀请呢,我爸妈来了,他们想参观江医,我感觉只有你能把教学楼实验楼什么的描述得绘声绘色……何况,我怎么也得让他们见见我在江医最好的朋友啊。”
双双说:“是啊,我怎么也得见见我在江医最好的朋友的父母啊。”
我快晕过去了,说:“你今天说话能不能有点原创啊?”
杨双双很无辜的说:“我怎么不原创了?”
“就说说,你要找我gān什么?”
“记不记得你曾经丢过一根细长的木匣子?”杨双双严肃地问。
我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故作很受伤地说:“我虽然没有像你这样智商二百五,但也还没有到脑残的地步哟,这事qíng发生了不过两三个礼拜,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做梦都想把它找回来。”
一旁妈妈焦急地问:“怎么了,丢了什么东西了?”
我忙安慰她说:“没……什么,就是一根……一根筷子。”
双双在手机那头听见了,也认真起来:“什么筷子?”
“你别说废话了好不好!”
“好吧,我今天要带你去找一个人,或许他能帮我们找到那根木匣子。”
杨双双果然不负众望,看来她并非只能做“碎脸一夜游”的导游。她虽然和我一样是新生,但对江医的了解之深,可能胜过江医校长。她会指着“江医图书馆”这五个题字,告诉我们这是几年前一位老校友的手笔。这位老校友可非同一般,他刚毕业就做了军医,后来跟随国民党的军队去了台湾,之后凭着不断积累下的高明医术,成为蒋家王朝的医疗顾问。他一直对江医有深厚感qíng,就在一次归根之行中,捐了一笔巨款做为翻修旧图书馆的资助,同时题了这五个字。
爸爸妈妈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准备认双双做gān女儿了。
所以当参观结束后,双双告诉我父母:“我和菲菲可能还有些活动,你们能不能放心把她jiāo给我?”居然连护犊qíng深的老妈也连连点头:“放心,菲菲跟着你,我们就放心了。”
这这这……有没有搞错?
我猜测双双可能是被她崇拜的什么鬼怪附体了,才会摇身一变,成了我欧阳菲的一位通晓人qíng世故的大姐姐,角色倒置了一回,看来我还是对这个家伙了解得不够透彻。
爸爸妈妈万般嘱咐了一定要杨双双参加我们的晚饭,得到双双姐姐的首肯后,才满意地钻进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出租车里。
“太累了!”出租车还没有消失在视野里,杨双双就长叹一声。“装一个不像我的人,实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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