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地方……是?」
「这待会儿再说……对了,你见过这个纸袋吗?见过谁提过它吗?」
纸袋是白底深蓝色细纹花样,正中央印有「ILIKEYOU!!」小字,以本校学生来说,图案来免太简单了。
「我没见过。」我摇头,「最重要的是,本校禁止携带纸袋等物上学。」
「不,也不限定是学生。」
但,我一向不会去注意别人携带之物。
「你应该问藤本老师,他对这种事比较了解。」
「好,那我就问他。不过,教室大楼西侧有间小屋。」
「是的……你是指运动器材室?」对于突然改变话题,我感到有些困惑。
「不错,放着栏架和排球等物。另外,有十个以上的硬纸箱,那是做什么用的?」
「硬纸箱?」反问之后,我想到了,颌首,「用来当垃圾箱的。校运会过后,总是出现大量垃圾,所以今年准备许多硬纸箱。」
「哦?是今年第一次准备?学生们知道吗?」
「咦?」这是个奇妙的问题,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也就是说,学生们知道运动器材室内有硬纸箱,而且是用来当做垃圾箱的?」大谷解释。
「大概不知道吧?若一开始就告诉学生有准备硬纸箱,学生更会毫无顾虑的丢垃圾。不过,也非特别保密……」
「我懂啦!还有……」大谷拿起纸袋,「这东西是在硬纸箱之一里头发现的。凶手为何丢弃于那种地方?或许是认为从纸袋不可能泄漏形迹,才考虑能最快丢弃的地点吧?但,各教室和教职员室皆上锁,垃圾焚化炉又太远,才会丢在会被用为垃圾箱的硬纸箱内吧!如此一来,问题就在于会想出这些硬纸箱的人物是谁了。」
「是教师?」我自己也知道两颊肌ròu僵住,同时,手掌心沁出冷汗。
「切忌xing急下判断,但,我认为,这种行动型态至少非学生所为。」
我想到麻生恭子。或许,大谷也想到了。
关于我刚才在教职员室分析的行凶时刻,应该是在两点三十分至五十分之间的二十分钟之内这段时间中,麻生恭子在做些什么呢?我忽然想起曾隔着栏架见到她。对了,那是师生对抗障碍赛。
「对不起,你身边有昨天的节目表吗?」
大谷原以为我在沉默,没想到我突然问出这句话,他怔了怔。不过,仍从西装口袋掏出淡绿色纸张,递给我。
十四:四五师生对抗障碍赛
我抬起脸,让大谷看着节目表,说:「麻生老师参加两点四十五分开始的障碍赛,这表示在前一项的两人三脚赛跑开始时,她就在入场处集合。」
对于行凶时刻,大谷应该也已有某种程度推测,即使和我所推测的略有不同,应该也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麻生老师并非凶手?」他沉重的开口。
「至少在现阶段而言,她是不可能。」说着,我感觉一股莫名的不安笼罩着自己。
第四节
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二。
学校仿佛接获戒严令般,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平常扰攘的教职员室里,所有的教师、职员也都紧抿着嘴不语,即使是学生们,也受到相当打击,各教室都是寂静得几乎令人透不过气来。
只有一个人比平常更多话,那就是松崎教务主任。从一早开始,他桌上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有来自传播媒体的;但,大多数是学生的家长打来的。虽不知对方说话的内容,但是松崎的嘴皮一直动个不停,而且始终是道歉连连。
在这样的qíng况下不可能正常上课,感觉上,教师们是时间一到就至各教室,自顾自的说明教科书内容,一下课,又匆匆回办公室。
对这样紧张的气氛又投上更qiáng烈刺激的刑事们,在第四节课下课便来到。宛如理所当然似的,他们一进入会客室就表示希望传讯某人。一听此人的姓名,松崎他们都满头雾水,但是,我却有了「终于来啦」的感觉。
瞥了那人,麻生恭子──一眼,很明显,她脸色转为苍白,无助的站起,像是梦游症患者般跟在松崎身后。那种动作,不能说没有不解自己为何被传讯的呆然,但,仍旧掩饰不了内心的震惊。
默默目送她离去后,教师们开始各种各样的揣测,那几乎都是漫无责任的中伤,一点值得听的价值也没有。
小田教师走到我身旁,低声说:「昨天,刑事突然来找我。」
「刑事去找你?」我很意外,反问。
他颌首:「问我一件很奇妙的事,说是前天校运会我参加师生对抗障碍赛,麻生老师是否和我一起。我回答说是,这时,刑事又问在入场处集合时,她是否迟到。我本来想回答说不记得这么清楚,但,仔细一想,确实有这回事,当时她一直未出现,所以我本来打算更换参赛者的顺序,不过后来她赶上了……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回答。
但,不必说,他这番证言对刑事的侦查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昨天和大谷谈话时,他认为麻生恭子有不在现场证明,可是,这番证言已将之推翻,结果,她今天被警方传讯了。
她被叫走约十分钟后,校长叫我了。我怀着稍沉重的心qíng走进校长室,果然不出所料,栗原校长紧绷着一张苦瓜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为何警方会找上麻生小姐?
「她又不是被逮捕,只是侦讯而已。」我说。
栗原校长不耐烦的摇头:「我不想跟你玩猜字游戏!那位叫大谷的刑事告诉松崎说详细qíng形问你就知道,你说?究竟为什么?」
他的语气虽平静,但,看他面红耳赤也可知已经极端不耐烦了,在这种状态下,隐瞒是不可能了,于是,我说出一切,包括麻生恭子的过去,以及酒瓶被掉换之状况、证据等等。我明知他听完后,qíng绪一定更恶劣!
听我说明之间,甚至听完后,他保持jiāo抱双臂、双眼紧闭之姿势,身体动都不动,脸上浮现充满苦涩的表qíng。不久,他开口了,但,怒色也随之消失。
「最主要是……她为了隐瞒和男xing的关系而杀人?」
「还没确定!」
「但,在男xing关系方面,确实不符我的期待。」
「……」
「你明知却不说,为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做出中伤他人的事。何况,她现在有些什么样的jiāo友关系,我也一无所知,再说,校长似乎又很欣赏她……」
最后那句话似让他以为是讽刺,他脸孔扭曲,恨恨的说:「算了,是我有眼无珠。」
我认为已经没事,正想站起身时,校长制止了:「等一下!你认为她真的是凶手?」
「不知道。」我坦白回答,并非对他有所顾虑,「这次事件,她确实处于非常不利的立场。但,在上次事件而言,她有完璧的不在现场证明。因此,刑事们也很困扰。」
「嗯……不在现场证明吗?」
「而且,即使是这次事件,也存在许多谜团。凶手为何采取在众人环视之下杀害小丑的大胆手法?这也是谜团之一。」我初次说出内心惦念不已的疑问。无论如何,凶手的这种手法令人无法认为是麻生恭子的凶行,换句话说,如果她是凶手,应该不会采取如此麻烦的步骤!
「我明白。反正,再观察一段时间吧!」校长说。
走出校长室,往教职员办公室走的同时,见到布告栏前聚集了一大群学生,我也停下脚步。
看一眼布告栏,我的心抽搐了。上面贴着大谷昨天给我看的那纸袋之照片,照片旁还写着:
「见过这个纸袋之人,请和S警局连络!」
这大概也算一种公开侦查!无论如何,两桩杀人事件发生于同一所学校,警方的这类活动绝对会增加。
学生中也有我认识的,所以我问她们是否对纸袋有什么印象。她们沉吟片刻,却回答「并无记忆」。
回到教职员办公室,我首先看看麻生恭子的办公桌,但,没见到她。我本来以为她还在会客室里,但却发现她的桌上收拾得很gān净。于是,我走近藤本,在他耳边小声问麻生恭子的去向。他也似顾忌周遭,低声回答:「方才回来了,但就直接早退,好像向教务主任报告过。刚出去不久,你在走廊没碰上吗?」
「没有……谢谢。」
我坐下后,准备要上第五节课,但,jīng神却和手的动作无法配合,脑海中,村桥和竹井的尸体如电影的停格画面般,时隐时现。
我站起身,冲出教职员办公室。
跑过走廊时,铃声响了。但,我已不在乎,直接跑向校门。就在门口,她那穿蓝色洋装的修长身影正走出校门。
见到麻生恭子的背影!
我加快脚步,在门外叫住她。
她似颇惊讶,站住,回头,匀整的脸孔扭曲着。我们有好几秒钟彼此不发一言的对峙着。她可能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追上她的理由。
不久,她说:「有什么事吗?」
声音相当镇定,也许,是极力抑制冲动吧!
我问:「是你杀的吗?」
没想到她听了这话双眼圆睁,似感到很可笑般,但,并未笑出,反而转为愤怒的表qíng:「你这样问不觉得可笑吗?是你告诉刑事的吧?」
「我只说出事实,毕竟,我的存在会影响到你。」
「那么,如果我现在说自己并非凶手,你会相信吗?」
见到我穷于回答,她笑了:「你当然不可能相信了。那些刑事们也一样。很遗憾的是,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无辜,只能等待……」
她的声音被沮水哽住──我第一次见到她流沮,心qíng也开始动摇了。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而且,我也不想说。只是,我想忠告你们一件事。」麻生恭子边转身边说,「bī迫我也没用,因为真相根本在别处。」
不待我回答,她迈开步伐。那摇晃、蹒跚的步履逐渐远去。
我的心仍旧不安?
第五节
从这天起,所有社团活动全部暂停。放学时刻当然也提早,四点半过后,校内已完全见不到学生。
在此种状态下,教师也不可能留下来,平日到六点左右还很热闹的教职员办公室里,也很早就恢复静寂。
有刑事们全力行动。他们之中有些人仍在搜寻线索,在校园内转来转去,更有些年轻刑事连所有的垃圾箱都翻找遍了。
六点过后,我也收拾准备回家。本来想跟大谷打声招呼,却见不到人,也许已经回警局了吧!年轻刑事送我至公车站。他年纪和我相仿佛,但是眼光锐利,也许,不久就会变成如大谷般的猎犬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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