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只淡淡回答:「如果我有所发现,一定会通知你。」
走出会客室,不知何故,我深深叹口气。感觉上肩膀的肌ròu都僵硬了,也许,我还是很紧张吧!
惠子和藤本他们在隔壁房间等着。一见到我,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似的迎上前来。
「好久喔,是问些什么呢?」惠子担心似的问。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换上制服。
「很多问题!我只是据实回答。」
三个人本来还想问什么,但是,见到刚刚坐在大谷身旁记录的年轻刑事跟在我背后,三人的表qíng都僵住了。
「杉田惠子小姐是吧?请进。」
惠子不安的望着我。我默默颌首,她也点点头,以镇定的声音回答刑事:「好的。」
惠子进入会客室之后,我向藤本和掘老师大略说明侦讯内容。这时,两人脸上的不安神qíng消失了,大概认为自己不可能牵扯到什么麻烦吧?
没多久,惠子回来了,她的表qíng也好像稍微缓和些。接下来是藤本,最后才是崛老师。掘老师出来时已经八点过后。由于今天已没事可gān,我们四人一起回家。途中,他们三人所说的被侦讯内容如下:
惠子是共同发现尸体的人物,不过,她所叙述的当时之状况,和我所说的完全一致。只是,她又扮演了和警方连络的重要角色。
藤本是最后利用更衣室的人,刑事讯问的重点在于他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室内的状况和发现尸体时的状况是否有什么不同,他的回答是「没注意到」。
刑事对崛老师的讯问百分之九十和更衣室门的锁有关,譬如什么时候开锁入内?什么时候上锁外出?钥匙放在何处等等。
掘老师的回答是:「放学后,我立刻找校工拿钥匙,三点四十五分左右开锁进更衣室,四点左右出来,又将门上锁。钥匙一直携带在身上」。
当然,这中间无人进出更衣室,也未听到男更衣室传来声响。
藤本是三点半左右离开更衣室,所以这点应该不会有问题!
接着,掘老师又证言女用储藏柜有一部分湿濡,是靠门口的储藏柜。关于这点,警方似乎也注意到了。
此外,三个人都被问及两个共同的问题:一是关于村桥之死,是否知道些什么内qíng;一是,村桥是否有女朋友?
他们三人都回答「不知道,也不知村桥有女朋友」。但,我无法了解:大谷为何如此拘泥于村桥是否「有女朋友」呢?
「或许是调查的惯用手段吧?」藤本轻松地说。
「大概吧!但是,我总觉得过度拘泥于这个问题。」我说。
没有人回答。我们四人默默并肩走向校门。不知何时,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消失了。
掘老师突然喃喃说:「那位刑事会不会认为村桥老师是他杀呢?」
我不自觉停下脚步,凝视着她的侧脸。惠子和藤本也跟着停下来。
「为什么?」
「没……只是有那种感觉。」
藤本大声接着说:「若真是那样,就是密室杀人了,这倒有意思。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我明白他的心qíng:他是不想认真去思考杀人的可能xing!在校门口和藤本及掘老师分手。他们都是骑脚踏车上下班。我和惠子互相对望着,彼此深深叹口气,才开始缓步往前走。
「简直像作梦呢?」边走,惠子边喃喃自语。她的声音也失去了气力。
「我也有同感,很难想像是现实发生的事。」
「会是自杀吗?」
「这……」
我摇头。但,感觉上不太有此种可能!村桥并非会自杀那一类型的人,甚至可说是宁可伤害别人,自己也执着于要活下去。那么,唯一可能就是他杀了。
我想起藤本刚刚所说的「密室」名词。确实,更衣室是密室没错,但,如小说作者所创作的各种「密室杀人」一样,这次事件中是否也隐藏有诡计呢?何况,大谷刑事岂非也指出不能构成密室之疑点?
「确实以木棒顶住门吧?」
「没错,你不是也知道吗?」
「是这样没错……」惠子似在思索什么。
不久,我们抵达车站。她搭不同方向的电车回家,所以经过剪票口后,我们就分手了。
紧抓着车顶的拉环,我边看着车窗外流逝的夜景,边思索着村桥死亡之事。
不久前才在我身旁发牢骚的男人,此刻已离开这个世间,若说人的一生就是如此,那也就算了,但是,生命的结束来免也太仓促、太缺乏余韵了?
即使这样,村桥为何会死在更衣室呢?就算他是自杀,那里也并非他会选择的死亡地点?设若是他杀呢?对凶手而言,更衣室是最佳场所吗?或者是有非更衣室不可的原因?
想着这些事qíng之间,电车进站了,我步履蹒跚的走下月台。透过沉重的步伐,我再次深深体会到自己非常的疲累。
从车站步行回家约十分钟。
我住的是搬来这里时所购买的公寓,虽然只有两房两厅的格局,但因没有孩子,感觉上不会很窄!
脚步沉重的爬上公寓阶梯,按门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晚回家了。
链锁和门锁的声音响起后,门开了。
「回来啦?」裕美子和往常一样的说。
室内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换好衣服,坐在餐桌前,心qíng些微平静下来了。我将发生的事件告诉裕美子,她惊讶得停下筷子。
「自杀吗?」
「这……详细qíng形还不清除。」
「明天看报纸就知道啦!」
「嗯。」
但,内心却颇怀疑,因为警方也无法当场判断是自杀抑或他杀。眼前浮现大谷刑事锐利的视线!
「他的家人……一定乱糟糟的。」
「幸好他是单身汉。」
我考虑是否该告诉裕美子也有人想狙杀我的事,但,还是说不出口。如果说出来,也只是让她担惊受怕而已,于事无补。
这一夜,我辗转无法成眠。不仅是脑海中村桥的尸体忽隐忽现,而且,在思索他死亡的意义时,神志更清醒了。
村桥果真是被人杀害?
若是他杀,凶手又会是谁?
凶手和想狙杀我的人是否同一人?若是同一人,其动机何在?
身旁的裕美子发出均匀的鼻息声,熟睡了。对她来说,从未见过面的丈夫同事之死,只不过和一般三版社会新闻毫无两样?
我和裕美子是在以前任职的公司认识,她从来不化妆、沉默寡言、朴素。和她同期的女职员喜欢和单身男职员打网球、郊游等等,但她除了上司之外,几乎不曾和男职员jiāo谈过。对我也是一样,只有端茶给我时,寒暄个一、两句话。
「那女孩没用!请她来,她也不来,即使来了,也根本没什么意思。」
不久,有人开始这样批评她。
结果,她连年轻人的聚会也都不参加了。
因为这样状态,有一次我约她时,内心已认定她会拒绝了。
「下班后,要不要一块喝杯咖啡?」
没想到她点头了,一丝踌躇的表qíng皆无。
在咖啡店内,彼此几乎没有jiāo谈半句。时而,我说话,她点头,至少,她并未主动说话。但我开始发现:自己追求的就是能共度此种时刻的女人!能让自己心qíng平静的女人!之后,两人正式开始有了jiāo往。但,也只是有了两人面对面相处的时间而已,不过,似乎彼此藉此已能相互了解。
记得我曾问过她:「第一次约你喝咖啡时,你为何会答应?」
她回答:「我想和你约我是相同的理由。」
这大概是彼此皆为不引人注目而相互吸引吧!
我辞掉工作当了教师后,两人仍持续jiāo往。裕美子除了对我稍微会多说几句话之外,一切和以前并无不同。
三年前,我们举行了小婚礼!
我认为这三年内生活非常平静,也很平凡,只有一次,两人之间有所冲突。那是结婚约莫半年后,她怀孕了,很兴奋的告诉我。
「还是拿掉吧!」我毫无感qíng的说。
她的笑容凝住了,似乎一时不解我话中之意。
「现在不可能有孩子……我一向很小心,但是,为何会失败呢?」
不知是我的口气刺伤她,或是「失败」两字刺伤她,她的泪水夺眶而下。
「那是因为我最近经期不正常……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
我更加歇斯底里了:「不行就是不行。必须等有自信抚养再说,现在……太早啦!」
这天晚上,她整夜啜泣。
翌日,两人前往医院。虽然医师苦口婆心想说服我,却改变不了我的意志。表面上的理由是生活困难,但,真正原因却在于我不想当父亲。一考虑到一个「人」诞生,其人格的形成深受自己所影响,我对当父亲就产生莫名的恐惧感。
我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因这次事件而产生明显的变化。她经常啜泣,我的心qíng也一直很不愉快。之后的一、两年,裕美子常在厨房或客厅茫然沉思,到最近,才仿佛恢复开明,但,或许她至今仍未原谅我也未可知!
不过,我觉得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现在,我的想法是:尽可能不让她为我的事cao心!边想着这些,直至凌晨三点过后,我才总算昏沉沉地睡着。但,连续的噩梦却让我的jīng神无法休息──是被一只白色的手追逐之梦。
我极力想看清楚是谁的手,但,影像却模糊不清。
第三节
九月十三日。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临出门前,裕美子边看着月历边说。
我不由自主的也看着月历说:「真的呢!看来今天最好早点回家。
或许我的语气太严肃,裕美子浮现奇妙的表qíng。
挤在电车内,手拉住吊环时,背后听到有人说话:「村桥……
我勉qiáng回转脖子往援看,见到熟悉的制服。
是三名学生。其中一个我认得,应该是二年级的学生。她应该也认得我才对,却像是没注意到。
她们说话的声音逐渐转高。
「坦白说,你们不觉得轻松多了吗?」
「也没什么!反正,我本来就对他的话听若罔闻。」
「真的?我被村桥骂了三次,叫我把裙摆加长呢。」
「那是你自己笨嘛!」
「是吗……」
「说真的,少了那对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我们看,你们不觉得愉快多了?」
「嗯,不错哩!」
「他一副高级知识份子模样,其实却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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