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条废龙了_狐毛【完结】(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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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点休息吧。”贺祁挽有礼地背起手行了个鞠躬礼,本来准备告辞,却在抬头后愣住,状似无意地说:“清越说灵主原有三片逆鳞,原来是真的啊。”

  ……逆鳞?岑眠愣住,立马凑到镜子前去看,原来不知是因为怀梦糙还是盒子的靠近,他的皮肤下又开始闪现银白的鳞片,脖颈处的逆鳞更是突兀。

  “怎么会是三片呢,清越姐姐明明说我多长了一片。”岑眠有些自卑地拉起睡衣领子,在大家眼光里,和别人不一样总是不好的,贺清越也叮嘱过他不要告诉别人。

  “她这么说?”贺祁挽看着岑眠诚实地点头,凑过去替他把领子拉回去整理好,指着断鳞的口子,眯起眼说:“可能她没看到这儿吧。”唔,不过对身为天才的贺清越而言,可能吗。

  “……好奇怪,这是怎么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岑眠一向抵触逆鳞的话题,自然不会特地察看,连他有两片都是贺清越发现的,就更别说去发现被遮住的伤口了。

  “咳咳――”门外贺少清刻意的咳嗽声响起,显然在催促贺祁挽。

  “我出去了,怀梦糙记得及时用哦。”贺祁挽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被坐皱的衣服,出门前叮嘱。

  “……嗯,好,谢谢你!”岑眠回过神,看着贺祁挽一摸黑伞,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才反应过来再次道谢,显然还想不起那伤口的来历。

  贺祁挽前脚刚走,一只带着羽毛饰品的白鸟后脚就扑棱棱地落在窗台,高傲的样子非常有羽族的风格。

  ……果然贺家用的传信鸟都特别高冷吗。岑眠从白鸟脖子拿下那只信筒,看着羽毛饰品上的家纹呆呆地想,显然还不习惯没有贺少钰的夜晚。

  白鸟轻啄了一下岑眠的手,像是要确保能给送信人捎去岑眠的气息,才一扑棱翅膀,飞入了浓浓的夜色。

  岑眠拆开手里的传信筒,抽出卷起的羊皮纸,是一封宴会邀请函,也可以看作是庭审前变相宴请相关人士的请帖。烫金的字体和顶上贺、蒋、陆三家纹昭示着其目的。像是为了不让岑眠担心,又不能直接言语,里面还有一根特地放进来的凤羽。

  对那张带着压抑气息的邀请函置若罔闻,岑眠关了大灯,还是留了一盏橘子灯,才拿起那支凤羽,放在贺少钰睡的位置,钻进被窝,抱着怀梦糙,慢慢地在隐约的虫鸣中酝酿着睡意。

  月光从窗外泄入,映照着岑眠仿佛要去夜会qíng人的虔诚姿态,和他渐渐散发青色鳞光的尾巴尖。

  ――――――

  ①怀梦糙:

  见于《dòng冥记》卷三。

  有梦糙似蒲,色红,昼缩入地,夜则出,亦名怀梦。怀其叶则知梦之吉凶,立验也。帝思李夫人之容不可得,朔乃献一枝,帝怀之,夜果梦夫人,因改曰怀梦糙。

  怀梦糙的原名叫做有梦糙,颜色是红的,白天会缩到地底下,夜晚才偷偷摸摸地伸头出来,只要把一片叶子放在怀里就知道是好梦还是噩梦了。汉武帝想念李夫人,东方朔就给汉武帝一株怀梦糙,汉武帝果然梦到李夫人了,有梦糙的名字也改成了怀梦糙。

  四十二 鸿门晚宴

  火。

  随着让人腿软的凤鸣,从九天之上呼啸而至。

  仿佛知道对手的高傲与qiáng大,梧桐山区的龙族纷纷避让,留下漫山遍野的梧桐树。

  高耸入云的梧桐树自上而下被业火染上,明明是黑夜,绵延的山谷却被火光映得亮如白昼。

  广袤的山谷地表没有一丝活物的踪迹――大家都知道,想要从这样的对手底下活命,唯有逃得越远越深才越有可能。

  山谷中间那蜿蜒的湖区和岑眠之前在蒙世仙记忆里见到的一样,只是漫天凤羽还在,龙鳞却消失了。

  黑沉诡谲的湖区和烈火通天的山区接壤处,有一个浑身透着火光的身影坐着。

  ……大腿。岑眠条件反she般想起,才明白这是当年贺少钰第一次涅的场景。现在所见的这位,恐怕是二十年前刚刚苏醒的凤主。

  果然,那个身影体内的火光仿佛越来越凶猛而不受控制一样,企图把那具ròu身焚烧殆尽,漫山遍野的业火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跟着愈演愈烈,连深沉的湖区下封印的生物都有了反应,带起湖面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岑眠看着那个身影被一点一点从内而外吞没在火光之中,融为火的一体,和其他业火再无一丝分别,像是从此被抹去了存在的证明,只觉得内心像是被狠狠塞进长满针刺的刑具,痛得不能呼吸。

  ……这就是贺少钰当初受的苦,而这样的事,不久的将来甚至还要再次发生,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消失吗。岑眠眼圈一酸,明知道自己在梦里,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qíng绪,即便没有ròu身,他还是感觉到心疼的泪水和颤抖。

  ……难怪说凤主之位比灵主还可贵,千百年来凤主觉醒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样凶险的重生,并不是常人能挨过的。

  漫天业火只增不减,汹涌之势就要把整个梧桐山区都燃烧殆尽。

  ……若是凤主没有重生成功,这火就会继续烧下去。直到梧桐枝烧尽,若是贺少钰没有再出现,便真的再也没有凤主了。岑眠明知道贺少钰为龙族故人所救,却控制不住心疼不已地想着。

  终于,快要吞没整片山林的业火里,走出一只银白的身影。

  小家伙显然是逃跑不及,在暗处偷偷看了很久,那水汪汪的圆眼睛里带着和岑眠现在神似的qíng绪,啪嗒啪嗒地走到刚才那人坐着被吞没的地方,看着那一大团凶煞的火焰,像是犹豫,又像是心疼。

  ……银白色。岑眠看着那熟悉的毛色,不对,洛子琛不是黑龙吗?这毛色和自己的简直……一模一样……

  画面里那只银白的小家伙沉吟了半晌,火光烈烈映在他的鳞片上显得十分可怖,他却忽然动作了――

  爪子长出尖利的指甲,对准脖颈处凸起的鳞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眼皮蓦地闭上遮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刷”地一下快刀斩乱麻地割下了那片逆鳞。龙血奔涌,浑身虚软地颤抖,小家伙却撑着翻涌着血光的身体抱着那片银白的逆鳞,鼓起勇气纵身一跃,投入了那团火焰。

  ……这真的是那位龙族故人。岑眠隔着禁制看着,明明是梦里,却为那位同族感觉到剧痛。那地方不小心被蹭到都彻骨地疼,这么做该是多疼,更别说抱着逆鳞投入火焰了。

  先是一滴雨滴落下来,显然不是凡水,因为那雨沾及火焰竟然是让业火消失,才渐渐不敌声势浩大的火焰成为水蒸气。

  然而火再大抵不过随后而至的大雨滂沱,和湖区漆黑的水体不同,这水剔透纯粹,仿佛初生的婴孩般gān净,却带着qiáng大的力量。

  大雨之下,火焰虽在,却渐渐变弱了。接壤处那团火光渐渐褪去,一个少年身影渐渐出现。

  ……那是贺少钰。正在经历五感和记忆全失的贺少钰。深谙那是什么感受的岑眠心里一抽,在看到火光里露出的另一个身影时愣住了――

  刚才的小家伙浑身是血,露出的尾巴尖俨然是青色的毛发。

  ……可是,那只小家伙已经死了。岑眠心里漏跳了一拍,荒谬至极的场景给他巨大的错位。

  ……如果那真的是自己,如果真的是,那该多好,可是,自己明明还活的好好的……

  世界恢复了黑暗,岑眠的意识像是不堪重负一般陷入了黑暗,直到不耐又压抑的低沉嗓音叫醒他――

  “小猪,起来换衣服了。”

  掀开眼皮,贺少钰完美的面孔就在自己上方,岑眠呆了好久,第一反应居然是喃喃地说:“……我还活着。”

  “啧,磕糙嗑傻了吗你。”贺少钰仿佛被那句话戳中,眉头皱起,伸手去捏岑眠细嫩的脸蛋,怀梦糙早被他拿走了。

  妈的,昨天他就不该jiāo代贺祁挽也留下照顾岑眠。不,贺少清也不行,这两人明知道“爷爷”要qiáng扣下自己,居然还配合“爷爷”的行动,也不知道除了这糙蠢龙又被怎么洗脑了。

  还好这小傻子没事。

  “……你把糙拿走了?”岑眠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难怪后面的他没看到,呜,好气啊!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然而看着贺少钰不善的脸色,岑眠秒怂了,好吧,还是要保持乖巧。

  “蠢死你,别人给什么都收。”把蠢龙的表qíng尽收眼底,贺少钰惩罚般敲了一把他的脑袋。

  “……你不是不回来睡吗?”岑眠自知理亏,揉着自己脑袋,抱着被子顾左右而言他。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都不知道前世是不是一头小猪,我把糙拿走半天都不肯醒。”贺少钰挑眉,划亮岑眠的手机屏幕扔给他,对刚才自己叫不醒岑眠那一阵的焦虑闭口不提。

  岑眠睡眼惺忪地看着屏幕上大大的19:07,再看窗外漆黑的天幕,蓦地清醒了。

  ……他这是睡了一天一夜吗。岑眠想想梦里才过了那么一小段的时间,才有一点后怕地打了个寒战。

  像是满意岑眠醒悟的表qíng,贺少钰伸手给他整理凌乱的额发,顺道撩起来奖励地亲了一下,教育道:“下次贺祁挽给你什么都别收。”

  “……可我真的梦到了……”岑眠想把脑袋里那个天荒夜谭般的想法说出来,可是又想起亲眼看到那位酷似自己的故人死去的一幕,难道刚才的梦都是自己的幻想吗。呜,要不他还是别说了,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别想了,你纠结的龙族故人等下就有结果了。”贺少钰却仿佛看透了他一样,浑不在意地把蠢龙从被窝里挖出来抱走。

  “……等下什么?……嗷呜!放我下来啊……要去哪?”岑眠从贺大少坚实的臂弯里爬出来,趴在他脖颈处,不解地问,贺少钰的话让他心里无由来惊慌地一跳。

  把岑眠放在椅子上,拿起桌面那张羊皮纸邀请函,似乎对这场宴会也是不慡:“昨晚‘爷爷’企图瞒着我寄给你的,没看?”

  ……难怪里面被qiáng行塞了你的凤羽,敢qíng是半路拦下来了吗。岑眠看着那邀请函上的烫金字体,再看看贺少钰身上穿着长款燕尾服,手上缠着符咒,身上的火纹都消失了,似乎是符咒的功劳。

  ……不对,他居然有一天要出席这样的场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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